1644,帝星升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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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爷新年吉祥。”何洛会走近多尔衮,行了个参拜大礼。
睿亲王明白眼前的何洛会是个小人,一点也不喜欢他,但仍勉强笑着并伸出手,示意何洛会起来,说:
“何洛会,这么晚了,你来此一定有什么事?”
何洛会立起身,低声说:“王爷确实精明,眼下正有大事相告。”
多尔衮一惊,说:“是吗?”
何洛会低声说:“王爷,那边有动静了。”
多尔衮头一偏,双眼紧紧盯着何洛会,说:“什么动静?这么神秘兮兮的?”
何洛会沉吟半晌,望一眼两边,睿亲王会意,忙示意门边立着的一个侍卫退出去,又指了指下首的椅子,何洛会终于坐下来,吁了一口气,然后愤愤不平地说:
“王爷,肃王——不,豪格这小子太不是人了。”
接着,何洛会便说起个中细节。
新年伊始,因睿亲王与郑亲王以叔王辅政,而礼亲王已年过六十,所以,孝端皇太后有懿旨,此三位亲王上朝可免跪拜。豪格对这一道恩诏十分不满,散朝后,在群臣中大放厥词,说都是亲王,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
多尔衮一听就为了这事,不由微微一笑,说:“这也没什么,你还指望他那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不想何洛会又说:“豪格大年初一还在家咒骂您,说的话真是不堪入耳。”
多尔衮淡淡地一笑,说:“都骂些什么?”
何洛会迟疑着,说:“小臣都学不出口。”
多尔衮知道他的难处,说:“说,恕你无罪。”
何洛会于是说:“大年初一,他刚祭完堂子,回府后便狠狠地咒骂王爷,说王爷不是有福之人,将来会不得好死。”
多尔衮微笑着说:“你特地跑来,就为了向孤报告这事?”
何洛会说:“可不,还有一事,小臣觉得十分可疑。”
多尔衮说:“什么事?”
何洛会说:“今天,镶黄旗副都统扬善去了豪格家,二人不知商量什么事,扬善直到掌灯时才出来。”
这话有些说到点子上了,多尔衮心生警惕,但仍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
“扬善原本就是豪格的人,眼下还只有他念记故主,这也难得呀。”
何洛会说:“王爷可要小心,那个扬善可是个最有主意的人。”
多尔衮点点头,说“好的,何洛会,你可要多留点神,本王知道你是能办大事的人,会有你的好处的。”
何洛会受到睿王爷的夸奖,脸上立刻挂满了诌媚的笑,可他还要再说,睿王爷却似乎不耐烦了,他手一挥说:
“你还有事吗,没事跪安吧。”
何洛会还想说什么,但见王爷下了逐客令,只好把一肚子的殷勤话咽了下去,匆匆告退。
豪格天天在府中骂他,多尔衮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感到新鲜,因为早有人把这些告诉过他了。他想,如果豪格只会骂人,这倒不是坏事,这说明豪格没有别的能耐了,但多谋善断的扬善常跑豪格府,这却不能不令多尔衮警惕。
第77节:6 摄政王(1)
但是,扬善能为他出什么坏主意呢?
这些日子,随着朝中政局一天天稳定,原来追随豪格的那班人纷纷倒戈了,就连索尼、鳌拜等有能力的大臣,也开始向他议政王靠拢,豪格终于被孤立起来,那么,他还有什么能耐呢,难道他要狗急跳墙?
多尔衮想不出所以然。
年前他在北京,已听到流寇占领长安、崇祯皇帝要兵无兵,要饷无饷的消息。不久,臣服大清的内蒙古鄂尔多斯部也有奏报前来,说窜扰中原的流寇已攻下长安,建国号为大顺,改年号为永昌,造甲申历,铸永昌钱,封官设守,其势力已与大清属邦的鄂尔多斯相衔接。流寇如此猖獗,明朝兵饷两缺,相将无人,这不正是带兵进关,逐鹿中原的绝好时机吗?夺取北京,灭亡明朝,这可是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人追求的目标,多尔衮一直在想这件事,可不解决豪格,多尔衮就不能安下一条心去想那头。
第二天,多铎又来到府上。
三兄弟中,多尔衮最亲多铎,多铎也最敬重多尔衮,但二人都与阿济格不太融洽,这不是因为年龄的差距——阿济格只比多尔衮大三岁。只因阿济格生性贪鄙,且目光短浅,经常为一些小事与人争议不休,多尔衮和多铎劝过他几次,他不信,于是,都有些看不起他,认为他胸无大志。
眼下多铎进门,见面就说:“哥,你明日要去阅军?”
多尔衮一愣,说:“不是吗,到时你们镶白旗也要去的。”
多铎又说:“可是在东校场?”
多尔衮说:“是呀,这都写在宫门口告示牌上了,到时连御驾也要亲临。”
多铎说:“你能否改走其它路线,不走那座桥?”
多尔衮说:“这是为什么,你听到什么了?”
多铎摇了摇头,说:“没听到什么,不过,我有预感,好像要出事。”
多尔衮一听,不由把这个兄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这话从何说起呢,从我这府里出发,不走东大桥能走哪里,如果临时改走其它路线,不但要误事,且会被子人笑话的。”
多铎于是把阿黛的唱词向他说了一遍,又说:“赖塔说过,这个阿黛疯了后,便有些灵气,能知过去未来,有好几件事都被她说灵了。”
多尔衮一听他提阿黛,心就紧了一下。他不愿看到阿黛,是怕看见她后便会想起阿怜,但今天多铎的话,却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满洲人是最信鬼神的,自阿怜死后,多尔衮就多次梦到过她,他想,阿黛的疯魔,或许是阿怜的附体,而这歌词,谁能说,不是阿怜在向他暗示呢?于是说:
“如果有事,一定是豪格作怪,可他想搞兵变是不可能的,眼下两黄旗他指挥不动。”
多铎说:“他不搞兵变还可用其它手段嘛,比方说,他豢养了一批看家护院的狗,能不咬人吗?”
多尔衮一听,不由沉思不语。
多铎说:“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尔衮说:“你说,阿黛提到了桥?”
多铎说:“是呀,她不提到这座桥,我还想不到阅兵的事上去呢。”
多尔衮想了想,说:“要不,就这样——”
说着,他附在弟弟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多铎连连点头。
6 摄政王
沈阳东门外有一片开阔地,广袤若十数里,绿草悠悠,一望无际,直到浑河边,这以前这里是明军的大校场,明军败于萨尔浒之后,努尔哈赤占领了沈阳,乃改沈阳为盛京,这里仍是八旗兵跑马射箭的场所,能摆开数万人马。
多尔衮在出师前,定在大校场阅兵,几天前,这里靠山搭起了一座大台,三面围着黄色帷幄,一面向着空旷的草场,上面有搭手的扶栏,中间摆了御座,因皇上将要亲临,所以,这天一大早,就有先期到达的宫廷侍卫,在这里布置警戒,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很是森严。
辰牌时分,顺治帝福临乘车从宫中出发了,陪他一同坐在御辇中的,是他的亲伯父、和硕礼亲王代善,御驾的前后左右,是皇帝的全套卤部仪仗,以及全副武装的御林军。才六岁的福临听说是去看操便很兴奋,在车中,他一个劲地问他的二伯父,说:
第78节:6 摄政王(2)
“二伯,为什么要练兵呢?”
代善从内心里喜欢这个侄子皇上,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因为要打仗,所以非练兵不可,兵不练是打不好仗的。”
福临说:“打仗与行围是一回事吗?”
代善说:“可以说是一回事,但又不是一回事。”
福临说:“怎么这样说呢?”
代善说:“打仗是打敌人,行围是打野兽,虽都是打打杀杀,可对象不一样。”
福临说:“你打敌人时,敌人打你吗,他也有刀枪吗?”
代善说:“当然有,敌人也很厉害的,他们也有刀枪,弄不好,敌人也可杀你。”
福临一听,不由害怕,他紧紧地倚在代善怀中,说:“为什么要去杀人呢,不杀不好吗?”
代善说:“皇上真是仁厚之君,可要坐稳天下,不杀人是不行的,在这个世界上,咱们不杀他,他便要杀咱们。”
福临说:“那,我们大家都坐下来,宣布谁也不准杀谁不就成了吗?”
代善说:“皇上想得太天真了,那哪能成事呢,再说,又由谁去把这些人都召拢来呢?谁又会相信你说的呢?”
福临说:“由朕来召集,你们不是说,朕是皇帝,天下人都得听朕的吗?那朕就宣布,从现在起,谁也不准杀谁。”
代善说:“可眼下天下还没有平定啊,等到那天,皇上将天下平定了,于是就刀枪归库,马放南山,那时就谁也不能杀谁了。”
伯侄就这么说着,不觉已到阅兵场。只见广场上已旗帜鲜明,人山人海,阅兵台下,黑压压跪了一大片文武大臣,由济尔哈朗领头,齐声唱道:
“恭迎圣驾。”
代善掀开车帘,先向四周望去,只见广场上,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蓝、镶蓝、正白、镶白,八支大军,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广场,刀枪林立,精神抖擞,显得十分威武,且数万人马,竟然寂然无声,只听得猎猎旌旗,在迎风摆动的哗哗声。
代善一边抱着皇帝下车登台,一边由远及近,向四下张望,渐渐看到身边来了——怎么只见郑亲王济尔哈朗,没见睿亲王多尔衮呢,他是主角,他不来,这台戏怎么唱?
代善先代皇帝传谕:“众卿平身。”
接着,代善问起多尔衮,皇帝也跟着问起多尔衮,济尔哈朗没有理睬代善,却走近一步,向皇帝大声奏道:
“启禀皇上,多尔衮该来了。”
这是一句大废话,多尔衮当然该来,问题是他为什么没来?众臣面面相觑,都在猜测。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不但多尔衮没来,就连他的两个兄弟也没来。
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大道上尘土飞扬,一匹快马急驰而来,马上的骑手是多尔衮的一名侍卫,他一路打马飞奔,直到离御前一箭之地才滚鞍下马,几步跑近,俯伏于地,大声奏道:
“皇上,不好啦,有人谋刺议政王!”
众御前大臣皆大吃一惊,广场上更是掀起了一阵低沉的雷鸣,齐声道:“啊!”
反应最快的,是紧跟在济尔哈朗身后的豪格,他连连问道:“多尔衮,不,议政王可被刺着啦?”
代善瞪了豪格一眼。他似乎从这个大侄子不同寻常的口气中,察觉到了什么,可他此刻顾不得这些了,只向侍卫问道:
“议政王可好?”
侍卫从容地说:“刺客埋伏在东大桥边的草丛中,突然冲出,挥刀砍向睿王爷,睿王爷被砍中肩膀,这时,我们都上来了,把这个家伙乱刀砍死了,可草丛中还有几个,却乘机逃走了。”
众人一听,不由七嘴八舌地乱问。这个侍卫一时不知回答哪个好,但把眼来望二王,郑亲王已慌了手脚,还是礼王算能沉住气,他扫视众大臣一眼,说:
“大操改期,众臣随圣驾同去睿亲王府探视。”
于是,众人一齐随皇帝去睿亲王府。
一行人匆忙赶来,在睿亲王府门前下了轿马。只见大门口仍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礼王挥手让众人止步,自己和郑亲王陪皇帝先进去探视,众臣只好一齐候在大厅里。过了许久,不见动静,众人都有些耐不住了,豪格更是焦燥,他一个劲地在厅中踱着方步,半晌,又对着内堂,不知是指礼王,还是指郑王,只说:
第79节:6 摄政王(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