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碧桃极是机灵,立即道:“太子妃,奴婢找到这位公公引路,可走了一半,不知怎么回事便晕了过去。”
皇帝不以为意,向万通道:“这宫女是太子妃的人,快把他们放了。”
万通答应一声,命人上前替碧桃两人松绑。
杜芊羽走到张婳身边,关切地道:“太子妃原来是迷路了,嫔妾摘完花回来,没瞧见您,又听说有刺客,可把嫔妾急坏了。幸好您没事。”说罢,又将三朵海棠花簪在她鬓边。
张婳微笑着道谢,心下暗暗焦急,二皇子还躲在屋里,若再耽搁下去难保不被人发现。
苏选侍暗暗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忽径直走进屋内,似十分感兴趣地东看看西瞧瞧,见到角落里的藤筐,“咦”的一声,便走过去。
张婳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眼,额上涔出细密的冷汗,眼睁睁看着苏选侍走向藤筐,却又没有办法阻止。
这下死定了!张婳心下绝望地哀嚎。
苏选侍停在藤筐前,伸手欲掀开。
“媚儿。”朱祐樘忽走过去,替她扶了扶鬓边的金累丝芍药步摇,含笑道,“你的钗歪了。”
苏选侍见他居然当着众人面前与她如此亲密,不禁又惊又喜,再也顾不得藤筐,偎在他怀里,柔媚地喊道:“殿下。”
朱祐樘微微一笑,双眸中满是柔情蜜意,携着她走到屋外,说道:“父皇,这间屋子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儿臣猜可能是小宫女眼花看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刺客。”
万通当然不承认自己办事不力,抓不住刺客,闻言立即附和道:“皇上,卑职带着锦衣卫里里外外地搜了三遍,也没有找到刺客。许是什么鸟儿飞过,小宫女胆子小,误以为是刺客。”
皇帝颔首道:“既是虚惊一场,即刻命锦衣卫停止搜捕,免得人心惶惶。”
万通躬身答应,立即传令下去停止搜捕。
张婳不着痕迹地拭了一把冷汗,跟着众人离开。
万贵妃率着后宫嫔妃站在宫门口,见到圣驾到来,立即迎上前,行见驾之礼。皇帝亲自扶她起来,携着她向外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兽观。皇帝与万贵妃并肩而坐,其他人按位次坐下。
兽观是斗兽之所,观内豢养着各种凶猛的野兽,时常命野兽互相博斗,以供帝王嫔妃消遣娱乐。
数十名太监抬着一只巨大的铁笼放在场中,铁笼里两只庞大的黑熊各占踞一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
御兽师撮了声口哨,两只黑熊怒嚎一声,立即扑向对方,撕打在一起。一只黑熊伸出黑爪狠狠地抓向对方,撕下一大片血淋淋的皮毛。另一只哀嚎连连,发狂般地咬下它的耳朵。
场内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张婳看了几眼,只觉得无比地血腥残忍,胃里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一盏清香扑鼻的茶忽递到她嘴边。
朱祐樘温言道:“喝了它,你会舒服些。”
张婳也不与他客气,接过茶盏,一仰而尽,温热甘醇的茶水顺着喉咙蜿蜒而下,胃果然不似刚才那么难受。
朱祐樘在她耳畔语不传六耳地道:“不要露出半分异样。”
张婳心中一凛,皇帝喜欢看斗兽,若她表现出嫌恶之色,不仅会扫了皇帝的兴致,还会被人攻击她此举是骂皇帝生性残忍。
朱祐樘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忍一忍,很快便会结束。”
张婳点点头,装作兴致勃勃地望向场内。
铁笼里两只黑熊战况十分激烈,嚎叫声震耳欲聋。不久,一只黑熊终于倒下,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另一只黑熊少了一只耳朵,浑身血淋淋,仰着脖子发出一阵毛骨悚然般的哀嚎声,忽地发狂般地抓住铁笼,用力一扯,竟被它生生地折断了数根铁柱,露出一个极大的豁口。
黑熊嚎叫着从笼子里跳出,目光凶狠嗜血,挥舞着爪子向观台席上奔来,看到人便抓起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奔逃避走。有些人则吓得瘫软在地上,想跑也跑不动。
黑雄狂性大发,所过之处尸体遍地,血流成河,数十名锦衣卫倒在血泊中,死状惨不忍睹。
眨眼间黑熊奔上台阶,锦衣卫们手持着刀剑挡在皇帝与万贵妃身前,如临大敌般地望着黑熊。
苏选侍不慌不乱,起身向朱祐樘奔去,忽地后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身子不由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磕到汉白玉台阶上,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宫女太监们尖声哭喊,连滚带爬地逃走。朱祐樘神色凝重,紧紧地抓着张婳朝观台席后面奔去。
黑熊扫了一圈观台席,嚎叫数声,大步向朱祐樘奔去。
朱祐樘望着奔跑而来的黑熊,自知万无幸免,猛地将张婳护在身后。
张婳吓得面无血色,掌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脑子却十分清醒,若朱祐樘为了护她死于熊掌之下,那她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狠狠心,一把推开朱祐樘。
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兜头兜脑袭来。
张婳闭上眼,等着撕心裂肺的那一刻。
呃,被撕成两半会不会很疼???
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忽溅落在她脸上。
099 生死一刻
张婳闭上眼,等着撕心裂肺的那一刻。呃,被撕成两半会不会很疼???
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忽溅落在她脸上
尖叫声,哭喊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突然消失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观台席上如死般寂静。
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被撕成两半,张婳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幕险些让她晕过去。
黑熊嘴巴大张,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右掌深深地插入高斐的肩膀。高斐的剑亦准确地刺入黑熊的心脏。
没有任何打斗技巧,没有任何侥幸!这是一场以命博命的猎杀。比的是谁更快!
若高斐出剑稍微慢一瞬,此时此刻他已被发狂愤怒的黑熊撕成了两半。
场内诸人都惊呆了,愣愣地望着生死相博的一人一熊。
张婳脸色雪白如纸,双手颤抖地扶着高斐,只见他肩膀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半边身子鲜血淋漓。
她眼泪纷纷滚落,嘴唇颤抖,心中太过震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高斐脸色苍白,咳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缕嫣红的鲜血,却努力地扬起如骄阳般璀璨的笑容,低声道:“别看……”
张婳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眼泪流得越发凶猛,此时此刻他危在旦夕,却仍担心她看到这般残忍血腥的场面会害怕,会难受,会……
“闭……上眼……”高斐艰难地说道。
张婳乖乖地闭上眼睛,只听他闷哼一声,几点温热黏稠的液体飞溅在她身上。
高斐咬牙拔出熊掌,肩膀上赫然多了五个血洞,血如泉水般涌出。回过神来的锦衣卫们已纷纷奔上前,数人拖走黑熊的尸体,数人扶着高斐。
众人中数朱祐樘最为冷静,他眉头紧拧,扬声叫道:“快传太医!”
一名太监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出去请太医。
张婳身子簌簌颤抖,呆呆地望着陷入昏迷中的高斐,心中惶恐到了极点,过了很久才察觉到朱祐樘拧眉盯着她,嘴唇紧抿,平日温和的脸庞此时阴沉如铅。
她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也没有心思关心他为何生气。
朱祐樘叹了一口气,上前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哑声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有危险不知道跑么?”
张婳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脑中一片空白,心下默默地道,高大哥,求求你,千万不要死!
朱祐樘轻声道:“不要怕,太医很快会到!”
“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张婳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高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朱祐樘柔声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太医匆匆赶到。皇帝经过适才惊魂一刻,脸色有些难看,急道:“快,快去救高同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命!”
太医亦顾不上行礼,急步上前,先喂高斐服了一颗九转续命丸,护住他心脉,又取出最好的金创药倒在他伤口上,哪知伤口太深,药粉刚洒上去便被血冲走,直忙得满头大汗才替他止住血,包抱好伤口,跪在地上禀道:“皇上,高大人伤势很重,微臣勉强替他止住血。高大人若能撑过今晚,应该无性命之忧。”
皇帝皱眉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高斐绝不能死!”
太医唯唯诺诺道:“臣遵旨。”命人小心地将高斐抬下去,又向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方退下。
那边厢苏选侍悠悠醒转,小宫女搀扶她起来,见到太子正抱着张婳柔声安慰,不由炉火中烧,回首狠狠地剜了一眼卫媛,咬牙切齿地道:“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卫媛冷笑一声,道:“今日什么事?”
苏选侍怒道:“少给我装糊涂,难道刚才不是你推了我一把吗?”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卫媛翻了翻白眼,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你?”
苏选侍大怒,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卫媛闻言“咯咯咯”娇笑,半晌方止,嘲讽道:“你这么阴险歹毒,平日害过的人肯定不少。想你死的人大有人在,谁知道是谁推了你一把。你可别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苏选侍恨恨地盯着她,冷冷道:“即便不是你,你也背定这个黑锅!”
卫媛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一副“难不成我还怕了你!”的模样。
因黑熊之事,皇帝再无心玩赏,下令即刻摆驾回宫。
约莫酉时一刻,张婳回到霁月殿,无力地倚在迎窗大炕上,心中焦急惶恐,不知道高斐能不能捱过今晚?
朱祐樘见她愁容满面,安慰道:“我已派人去照顾高斐,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
张婳木然地点点头。朱祐樘默默地望着她,神色复杂,陪她坐了一会儿,便回书房处理公文。
小环见她心神不宁,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姐,快喝杯茶压压惊。”
张婳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找人出宫一趟,高斐那边有什么消息,无论多晚第一时间递进宫。”
小环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禀道:“奴婢让小栋子出宫去高大人府上打探消息。”
张婳点点头,草草地用过晚膳,洗漱后,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帐顶上富丽堂皇的刺绣图案,也不知何时睡过去。
这晚一忽儿梦到高斐被黑熊撕成两瓣,一忽儿梦到高斐伤重不治而亡。惊醒时全身冷汗淋漓,瞥见窗外天色微明,忙喊道:“来人!”
绿翘领着四名小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刚收拾妥当,苏选侍,杜芊羽,卫媛等人陆续进来请安,张婳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命她们退下。
过了片刻,小环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小姐,小栋子刚递消息进来说高大人已无性命危险!”
张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滚落,哭了一会儿,重新洗漱一番,匆匆用完早膳,传了轿辇去仁寿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已听闻黑熊袭人之事,看到她进来,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淡,笑着招手道:“好孩子,快到哀家身边来。”
张婳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下,脸上维持着乖巧得体的微笑。
太后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地道:“好孩子,生死关头你愿意牺牲自己,保护太子。哀家替烈祖烈宗谢谢你。”她叹了一口气,道,“哀家从前多有误会你,对你很是冷淡,你别放在心上。”
张婳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