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来啦-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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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良辰美景,正是人生幸事。
温柔一直静静的端坐于喜床之上,静默不语,期许着即将推门而入的新郎任越。
夜至三更,周遭一片寂静。
喜房中悄无声息,只有新娘独自静静的端坐。
夜至四更,任府众人早已入梦。
喜房中依旧悄无声息,只有新娘独坐喜床。
夜至五更,东方渐渐发白,鸡啼报晓。
喜房中依旧悄无声息,唯有新娘一夜无眠,独守空房!
…………
“三少爷,少夫人,该起身了!”管事的婆娘轻声的在门外笑催。
还以为昨夜春xiao,新人初尝新~欢,贪恋床第。
却没曾想,木门早已应声打开。
“吱嘎!”干脆、简捷。
温柔依旧是昨夜那番新娘的扮相,凤冠霞帔,齐整娇艳。
头上依旧盖着那流苏刺绣的大红盖头,只是此刻盖头的一角已是被她自己轻轻揭开。
“少夫人!您!”管事的婆娘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昨夜洞房花烛吗?缘何少夫人这副扮相!
齐整的妆容,齐整的衣衫,那分明就是未被开解的状态!
难不成,新郎官对新娘子不满意?竟未能宽衣解带,夫妻合卺?
管事的婆子满心的疑惑,旋即径直走进毫无更改痕迹的喜房。
大红的喜字依旧高高悬挂,各式的富有讲究的点心依旧静静的完好的摆在盘中,精致的酒壶文丝未动,便是连那对酒杯的位置都不曾更改。
只是那对龙凤呈祥的大红喜烛,经过了一夜的等待,早已泪流成河,化作一片红泪。
喜床上的被褥摆放齐整,床铺上没有丝毫躺置过的痕迹。
满屋清新,丝毫未有洞房花烛新婚合~欢之后的靡靡之气。
管事的婆娘惊得口都闭不上!
因为,这间精致考究的喜房中,竟然只有新娘子一人!
“少夫人,三少爷呢?”管事的婆子过了许久,才勉强从口中挤出一句问话。
“带我去见老爷。”温柔不曾应答,只是一句淡淡的言语。
双目空空的径直朝门外走去。
许是经过了一夜的等待,坐的身子僵直难忍,此刻她行走时的姿势,竟有些变型和僵硬。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三少爷呢?”管事的婆子再次追问。
温柔不再多言一字。
任府的前厅里,任洪亭和燕氏早已高坐在前厅正前。
任崇和任义端坐分列两旁。
丫鬟婆子排列有序,手中端着新媳妇要敬献的杯盏茶具。
从上到下,众人的脸上无不洋溢者喜气和欢愉。
和着明媚的阳光,新媳妇踏着光亮信步走入。
独自一人,却是不见新郎的踪影。
☆、543 任越,任越!
那是大周皇朝成德三十四年的正月,正是万家团圆,举杯和睦的时刻。
京城的礼花缤纷,映满了整幅夜空。
绚丽、灿烂。
任府的大门紧紧关闭,未挂红灯,未燃烟花,便是连一颗炮竹的脆响都没有。
死一般的沉静。
“老爷,盛将军既是带回了三公子的遗物,您看这……”任府的老管家德叔满面悲恸。
“胡说!那只是越儿遗失的随身之物!越儿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燕氏面目痴痴的摇头否认。
“夫人!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思念之心终不能掩盖越儿辞世的事实!咱们的越儿,你还不了解吗!那是他的随身之物,从不离身!他若是还有一口气,定不会让我们为他伤心担忧!”任洪亭轻轻的将燕氏揽入怀中,缓缓的轻拍着燕氏早已抽泣不已的背部,“夫人,战场刀剑无眼,战马恢恢,兵戢相残……既然越儿的尸首已是找寻不见,只怕是早已破碎不堪……”任洪亭一行老泪顷刻间如泉涌漫过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哀莫于此!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越儿不会死的,他不会破碎不堪的!他不会的,不会……”燕氏惊叫着、挣扎着从任洪亭的怀中脱出,惨白的脸色,虚弱的神情,浑身颤抖不堪。
“夫人!事已至此,既然越儿已经回不来了!我们便不能再让他的魂魄飘散于茫茫大漠莽原!更不能让越儿做那虚无缥缈的孤坟野鬼!夫人!”任洪亭紧紧的揽住燕氏的肩膀,用力的晃动着,似要用尽全身气力,将这个可怜的人母唤醒、唤醒!
“越儿!越儿……”燕氏口中痴痴的呼唤着,目光弥散呆滞。
“来人。为三少爷设灵位、灵堂!”任洪亭怀里紧紧的揽着痴傻呓语的燕氏,口中大声喝道。
小安子眼睛红红的,像顶着两个山核桃。怀里抱着早已准备好的灵位,紧紧的跟在德叔的身后。
长长的素布轻轻的漫过任府所有人的视线。无声无息的搭在前厅的梁上……
仿佛就在昨天,这里还挂着大红的喜绸,光彩照人!
催人断肠的白绸挽花,高悬在前厅的正上方……
仿佛就在昨天,这里张灯结彩,花团锦簇!
不敢直视前厅正中的那个巨大无比的“奠”字,惨白、清冷、令人无助……
仿佛就在昨天,这里那个巨大无比的“囍”字。依旧能映红新人娇俏的脸庞,就在昨天,一对璧人,新郎翩翩如玉,新娘闭月羞花。
然而此刻,偌大的前厅中,既无新郎,也无新娘。
有的只是任府上下死一般的宁静。
因为没有尸骨,于是没有棺椁;
灵牌孤零零的被安放在前厅的案几上。
白烛寂寥,烟火凄凄。
一只盛放元宝冥钱的火盆。无声无息的燃烧在众人的视线中。
静静的哭泣,只因大悲在心中。
仿佛那个神飞风越的少年,遗世出尘的微笑着站在那里。
仿佛昨天。这里分明的摆着龙凤喜烛,还有花花绿绿的糖果。
“越儿!”许是陡然变幻的前厅,刺激了燕氏的神经,这个早已虚弱不堪的人母,惊呼着扑向任越的灵位,却是悲切的昏厥在那巨大无比的“奠”下!
“扶夫人进去休息吧……”任洪亭轻轻的挥了挥手,婢女抹着眼泪切切的搀扶燕氏。
再一抬眼,任洪亭早已泪如雨下,双膝再无支撑的力量。整个人重重的跪倒在了任越的灵牌之下。
“老爷!”前厅里所有的人等悉数齐齐跪下,低垂着头眼。默默的陪着早已透支亏空的任洪亭,默默的陪着再也回不来的三少爷——任越!
大周皇朝成德三十四年的严冬。大漠冻雪,飘洒了整整一个寒冬!
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水色的衣裙,纤弱的身子在一匹乌黑彪悍的骏马上,上下颠簸,尤为显得不相映衬!
“温姑娘,慢些!这么跑你会吃不消的!”盛尧山满面疲惫的坐于赤兔之上,声嘶力竭的想阻止温柔的骑速!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她从未学过骑马!
自京城翻越马上,便不眠不休,一奔千里!
“驾!”温柔嘶哑的声音飘荡在奔腾的空气中。柔软白皙的双手,狠狠的周抽打了一下马缰,继而又紧紧的抓握住缰绳。
鲜艳的红色从指缝间流出。
盛尧山怔住了!
那分明是缰绳磨破手掌的伤痕!
“快停下!快停下!你受伤了!”盛尧山厉声斥道。
“任越!等着我!任越!我知道你在等我!”温柔丝毫未顾及盛尧山的提醒,口中喃喃自语,骑速越来越快!
寒风掠过她的发,无情的拔掉了她的头钗。
长长的乌发披垂,散乱在凄凉的北风中。
风霜割过她的脸,白皙的双颊似被利器所伤,红通通的一道道血痕!
风卷着雪花在身边横行无忌,她坚毅的眼睛里只有一个翩翩白衣的身影,他唇角有隐隐笑意,眼中带着柔柔的落花流水,修长的手指负身于后。
大漠莽原一战,盛家军三千精锐与喀什十万大军同归于尽!
任越雪夜惊奇的出现,联手单枪匹马,只剩一人的盛尧山从黑夜战到了白昼!
终于!
大周,盛家军不败的传说被续写!
可是任越却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银带软剑在手,即便贴身玉箫在手,温柔也不相信任越战死。
他是任越!他是随她越过了前世今生的任越!
虽然温柔一直不能明确肯定,但在她的心里,冥冥之中的种种暗示,都让她坚信无比,他就是前世的那个任越!
虽然他单薄、挑剔,可他却是温柔心中永远不死的英雄!
从黑夜到白昼。
从洞房花烛的等待,到战死沙场的噩耗!
不死的英雄就这样被打败,感情上讲,着实让温柔难以接受。
温柔满身是伤,却是背负着南宫雪赠与的各种神奇伤药跨马一路狂奔。
她想,既然盛尧山只是带来了任越的随身之物,并未带来任越的尸骨……那么,便不能肯定他一定是死了!
他就是这么神秘的一个人,若他没死,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活;若他战死,就让她找出他的尸骨将他亲手安葬……他这么翩翩如玉,不喜任何污秽,绝不能让他成为大漠里无主的枯骨和那些腥气恶臭的尸骨烂在一起!
☆、544 任越,我来了
他是陪她走过前世今生的第一人!
即便盛尧山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和他不一样!
他是无双的公子任越!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却是和京城里那些醉生梦死的纨绔们都不同的一个人,纵然生得貌美惊艳,却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其实她怎么知道他是真正的男人,她也没有试过,从未有过肌肤相亲,虽是两世相伴,却依旧从未经人事!一切都只是想象。
本是期待着洞房花烛夜的春guang旖旎,香nuan潺潺,却是在想象中更加地爱上任越。
不知跑了多少时日,那原本彪悍结实的骏马早已被换了一匹又一匹,不是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就是一头栽倒再也不起!
温柔紧紧的夹于马上,纤瘦的身子早已空虚不堪,左右摇晃着,却是依旧坚挺着!
“温姑娘!快歇歇!这么跑会出人命的!”盛尧山大声的疾呼着;虽然他自大漠而来,亲手带回了任越的遗物,却也是同样未做一刻的休整。
而今,在他身边,一个女子,柔弱不堪的女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期许,不眠不休,即便是在夜里,也是在马背之上……
路上的时日渐渐久了,盛尧山便也再不相劝。
因为他知道,若不能早一日到达大漠莽原,她是不会停下的!
此刻,他终于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任越!
任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他妈就是真的死了、碎了、烂了,也是幸福的!盛尧山突然觉得任越是那样灿烂的幸福。
这种由衷的欣羡,不是自那日知道任越将迎娶温姑娘时的欣羡,也不是明知当夜洞房花烛的欣羡。而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
生若不能同行,死便要亲手将其埋葬!
阴沉沉的天。大漠的风像夹着刀子,胯下的战马被狂风卷起的碎石击得嘶鸣不已。温柔伏在马背上,平沙莽莽间,她用白纱掩住眼睛,护着怀中伤药咬牙逆风而行,手和脸被汹涌而过的风沙擦出一道又一道口子,她将手上的口子放在唇边舔一舔,继续顶风前行。
她想,任越……
就在前方等着她。
任越。我来了!
盛家军走了两个月的行程,盛尧山独自一人狂奔一个月回来,如今又被温柔也只用了一个月就走完了。
寒冬并未过去,飞雪依旧在飘洒!
大漠莽原在前方出现!
时隔一月,早已物是人非……
血污被过往风沙掩藏大半,似这战场已被丢弃很久,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明白,昨日它还是一个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