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侍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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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墨书是平王的侍卫后,我不再怨恨依柳,真的不恨。
她心仪墨书,而嫁给墨书唯一的可能就是平王妃向贤妃讨人,因此她必然不愿得罪平王妃以及平王府的人。
为自己打算,天经地义,没有人会置喙。
我被宫人架着一瘸一拐地回到屋里,顾不得双腿的涨痛,第一件事就是翻出蓝布包裹,看着那叠花样子。
一张张地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想一把撕了,却是舍不得。
第一次的动心,第一次的相思,错付与人,尽成泡影。
从此再也不要见这个人,就算见到了,也要像陌路一样。
主子与奴才,这是我们的距离。
伏在枕头上,痛哭出声。
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不得其它,一把将花样子,塞进怀里,高声道:“门没锁。”
依柳带着林太医踏进屋内。
我有些意外,连泪水都忘了擦。
林太医五十多岁,出身杏林世家,几乎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一位,平日常为贤妃诊脉,一般人很难请得动他。
只是板子落在大腿后侧,一个女孩子家,怎能让别人看到这种地方?
林太医似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捋着稀疏的胡子,神情很是严肃,“我替你把脉。”
依柳掏出丝帕,覆在我的手上,不可避免地,对上我的眼神。
我看得出她在内疚,却不想让她觉得对不起我。因为,若人一旦内疚,可能表面上或许待人更亲切,但心里必定会却愈来愈疏远。
除了朝云,我在宫里并无其他说得上话的人,我需要依柳。
所以我故意踌躇着,道:“依柳,有件事想问你。”
她抿紧嘴唇,问:“什么事?”
“我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这些日子,能不能跟贤妃说说,少派朝云点差事?”
依柳神情明显一松,满口答应,“放心,你好好休养就是。”
我感激地笑一笑,“谢谢你。”
林太医把完脉写了个纾解的方子。
依柳有些意外。
我却心知肚明,暗自叹服林太医不愧是岐黄高手,我心里的这点郁闷还真瞒不过他。
依柳送林太医出门的时候,正赶上朝云办完差事回来。
看着我双眼红肿,鬓发散乱的样子,她吓了一跳。我简短地说了与平王妃的陪嫁丫鬟起争执的事。朝云跳着脚要去找锦红拼命。
我忙拦住她,道:“板子已经打了,你就消停点吧。若实在闲着无聊,就帮我梳梳头。”
她打了盆清水,绞了棉帕帮我净了面,又打散我的发髻,慢慢地梳。
好半天,不见她挽发,回头一瞧,她正暗自垂泪。
我低叹一声,“这只是个开头,也算是给你我提个醒,以后捱打的时候多着呢。”
朝云哽咽道:“我答应过大少爷,要护着你周全……”
提到沈清,提到沈家,我便不由地来气,闭着眼装睡。
朝云轻轻地替我掖好了被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朝云不等人敲门便走了出去。
听声音似是太医院送药的。
那人交待得极细,药如何煎法,如何服用,服多长时间,说得清清楚楚,最后又道: “这些是外伤用的药膏,疼了痒了的时候都可以用。”
朝云的声音,“多谢李太医。”
我突然想起替徐姑姑诊病那个年轻羞涩的太医,这次不会又是他吧?
侧耳细听,李太医支吾道:“在下受人所托,酬劳已付,不可再收。”
果然是他,上次没收诊金,这次亦是。也不知是受谁所托?
脑子里很自然地蹦出一个名字——刘成烨。
他说,“不能看着喜欢的人被欺负”。
他怎能这样说?
别人会如何看我?
我又该如何自处?
刘成烨跟刘成煜一样,都是我攀不上,惹不起的人。
进宫做宫女,已违背了爹的意愿,若再去给别人做姬妾,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我只求平安地过完这几年,等到沈清应诺的日子。
我的伤其实并不重,李太医给的药膏又极有效,不过三日,腿上的淤肿已消,青紫也退了大半。可朝云强按着不让我下地,直到第五日,才肯扶着我慢慢踱步。
吹着凉爽的轻风,晒着温暖的秋阳,整个人神清气爽。
朝云贴心地陪我到后院看花。
菊花已开得极盛,有的密密匝匝挤在一起,如金黄的绣球,有的旁若无人地独自舒展着花瓣,像寂寞的焰火,真真是五彩斑斓,千姿百态,风光更胜春日。
流芳老远就迎上前说:“阿浅姐姐,你看你不在,我们也没偷懒。”
我笑着点头,“嗯,你们照料得不错,辛苦了。”
另外一个未留头的小宫女抢着道:“六殿下才辛苦呢,他每天都来打扫花圃修剪花枝,他说若不好好照料花草,姐姐看了会伤心。”言外之意,刘成烨为了我才做这些苦事。
朝云脸色微变,就要训斥她。
我淡淡地道:“百闻不如一试,六殿下正学养花,能亲自动手很有裨益。”
那个小宫女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诺诺应着干活去了。
赏了一会花,朝云怕我累着,催我回去歇息。路上遇到依柳。我忙谢过她这些日子的看护之情。
依柳摇头说了句,“不必谢我,这是娘娘的恩典。”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锦红前日死了。”
☆、20断前缘
“死了?”这个消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跟我一样杖责十下,怎地就死了。
依柳道:“那天六殿下踹的那脚本就不轻,墨侍卫执杖出手极重,只打了四下,她就昏死过去,是抬着回平王府的。”
“没请大夫延治吗?”平王妃分明很看重锦红。
“平王不许。听说回府后,就把她扔到柴房,由她自生自灭,坚持了三天终于挺不过去了。”依柳叹息,“锦红上个月满十九岁,平王妃本打算留给王爷当侍妾的。”
我也有点黯然,锦红虽非死于我手,可到底与我有些牵连,正当韶华的女子,就这样不在了。
可更令我难以释怀的是刘成煜。
想到那个冷硬挺拔的身影,想到那双冷淡漠然的眼眸,一时神思恍惚,头晕目眩,连依柳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
朝云使劲摇动我的胳膊,“阿浅,阿浅,你怎么了,脸白成这样?”
茫然地被她牵着,回屋躺下。
朝云倒了热茶过来。
温热的茶水缓缓流进腹中,这才感觉四处游离的魂魄归了原位,心慢慢安定下来。
朝云低声抱怨,“依柳说这些吓人的事情作甚。”
我盯着斑驳的墙面不语。
刘成煜,果真是个绝情无义的人么?
身子既然好了,不能总是窝在屋里偷懒。第二日,吃过早饭就往后院去,刚拐过弯,看到了弯腰干活的刘成烨。
他依然是一袭白衣,不过外面套了件宝蓝色缠枝莲花六团罩甲,腰间束着宝蓝色三镶白玉腰带,随着身子的活动,系着如意络子的碧玉佩一晃一晃的。
许是感受到什么,他抬起头,浅浅一笑,笑容温润清朗,光彩耀目,仿若魏晋的风雅画那般美好典雅。
脚步一顿,转身回去了。
我还没想好,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怎样面对他。
行至前院,恰见依柳吩咐惠心往薛美人那里送东西。我自动请缨,接了差事。
依柳笑道:“到底是大好了,都抢着干活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提着包裹,问:“是要紧的吗?”若是不急着回话,我想顺便瞧瞧徐姑姑。
依柳闻言知雅,道:“是前儿得的一块姜黄起花锦缎,娘娘送给美人做件小袄,晌午前回来就行。”
我高兴地辞了她,回屋取了两块碎银,揣进袖袋里。
九月末的天气,已带了料峭寒意。石子小径上落了满地黄叶,踩上去扑簌作响。
远远地,一道鸦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后面跟着的依然是玄衣冷面的墨书。
本能地转身往旁边的桃林走,不想与他碰面。
只听身后低沉的声音喝道:“站住。见到主子掉头就跑,没规矩。”他的步子快,竟已到了近前。
规矩,压死人的规矩啊。
不得已,回过头,磨蹭到他面前,跪下,“奴婢见过王爷,王爷恕罪。”“奴婢”两字咬得极重,说到底,我心里仍是委屈。
冷硬的石子硌得我膝盖疼,可他并不叫起,只冷冷地说:“做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别痴心妄想。”
脸蓦地烫起来,这句话,不啻于当日平王妃搧我的大耳光。
心潮翻涌,羞愧得恨不能缩成一粒尘埃,泯灭在小径上。
头顶的声音又道:“我说的话,你不听么?”
沉了声,卑微地答:“奴婢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一条棉帕飘飘忽忽地落在我面前,素白的底子,只一角绣着旱金莲。
这是他画的花样子。
我只描给了一个人——顾兰。
帕子的绣工如此笨拙,必定是顾兰练手之作,怎会到了他手里?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不听话”是什么意思了,低声回道:“这并非奴婢所绣。”
“好,这不是你绣的。那么杨将军燕服上的补子,沈相脚上的鞋,沈大少爷手里的扇子,也不是你绣的?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那么急着往上爬?”
补子是顾兰求我帮她绣的,至于扇套跟鞋本是我做了感谢沈府众人的,离开时落在萃英园里,想必暮云替我送了出去。
只是聊表心意的小东西,到他嘴里却是如此不堪。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会出手救他。
怒火腾腾地冒出来,也不顾什么规矩,掏出怀里那叠花样子,伸到他面前,“王爷瞧仔细点,共十二张,一张不少。奴婢用不起,不用还不行?奴婢愿意绣什么就绣什么,愿意给谁绣就给谁绣。”说罢,犹是不解气,一把扯下颈间的玉指环,连同那只石青色的荷包,劈头扔在他身上。
掉头就走,正对上墨书瞠目结舌的脸。
冷冷地瞪他一眼,这般惊讶,他是没见过女人发飙,还是没见过有人在平王面前发飙?
一股气走出去老远,直到湖边清凉的风吹来,才稍微松了口气。可心里却隐隐感到后怕,方才那般冲动,倘若他治我个不敬之罪,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身后传来墨书的声音,“叶姑娘,请留步。”
我怔了一下,莫不是,怕什么来什么?
墨书扬起手里的东西,“你忘了这个。”
是依柳吩咐我送给薛美人的包裹。
默默地接过来,又见墨书递过一面叠得方方正正的棉帕,“风吹了不好。”
呵,原来不知何时,泪水竟流了满面。
冷冷地推开他的手,“别冒充好人了,你们主仆都一样,全是小人之心。”
沈相生辰,他在小树林说的那番话,我并没有忘记。
扯了衣袖,胡乱地抹了两把,仍是低了头往前走。走到个偏僻地方,由着性子大哭了一场。
哭过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到湖边洗了把脸,冰凉的湖水让我神智一清,又对着湖面整理了发髻。直到看着能见人了,才往薛美人那里去。
薛美人身边的宫女叫红袖,跟我已有些熟悉了,接过东西进去回了薛美人,笑嘻嘻地出来道:“姐姐且慢走,小主想见见你。”边说边掀了厚竹棉帘。
才始进去,扑面一股热气,如今天气并不太冷,可屋里已烧起了火盆。
靠窗的雕花罗汉榻上,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看上去相貌很是清丽,穿了黛青色云雁纹对襟长褙子,梳着流云髻,头上一支赤金点翠双蝶戏花宝钿,华贵耀目。可脸色却很苍白,即便珠玉绫罗亦不能遮掩她的憔悴。
她的右手边站着一个模样娴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