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染瑕-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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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官轻云连续几天未归的情况下,她用自己曾经调配的小东西,赤炎宫的人取得了联系。
仅过了两个时辰,青衣便出现在她面前。
望着虽不良于行,但似乎已无大碍的傅尔焰,青衣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浮上一丝暖意,恭敬地向她行礼。
“姑娘安好。”
傅尔焰靠坐在床上,轻轻颔首,示意她靠近说话。
“告诉本宫,本宫昏迷那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
“这”青衣似面有难色,支吾不语。
“哦?有人对你下了封口令?”
“姑娘身子重要,王爷和上官公子不许任何人搅扰姑娘静养。”
“青衣,”傅尔焰语气稍稍加重,“我才是你的主子。”
在傅尔焰的施压下,青衣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其一,易钗阁被墨羽阳以窝藏罪犯名义被封,幸好傅尔焰事先安排,易钗阁众人不论是赤炎宫卧底,还是普通花娘都安全避过,易钗阁之后的任务由明里为易钗阁死对头,暗中则为赤炎宫名下另一大情报枢纽的拈花楼全部接手。
其二,五皇子墨羽岳被封福王,与八王墨澈暗中联手。
其三,墨澈利用墨羽阳私吞军饷的证据,暗中拉拢了朝中某些武将,然而,大多文臣却依旧以墨羽阳为中心,难以一一击破。
其四,虽然墨羽阳表面上按兵不动,但被人凭空从他府中将人劫走着实惹恼了他,暗地里他派出了大量探子,誓要将傅尔焰与那个蒙面夜行客一齐绑回府。
其五,台面下,上官轻云全面接手赤炎宫各项事务,且暗中与墨澈来往密切,台面上,赤炎宫依旧拥傅尔焰为主,对外由青衣、孙无药、白世通接洽。
其六,上官家破产,资产被神秘崛起的吕家全数收购。
闻言,傅尔焰双眉拧紧。
原来墨羽阳一直未放弃抓她,难怪她被幽静在这小院中,不许外出露面,想来并非他保护过度。
只是,她不明白有着数十年根基的上官家,怎可能轻易被一个之前从未听说,新近崛起的吕家所替代,而自家破产,上官轻云却在她面前不露一丝痕迹,其中究竟有何猫腻,值得深思。
“全数收购?这吕家好大的胃口。去探探,这吕家到底什么底细,记住,要不留痕迹,别让两家发现了。”
“是。”
青衣随即隐退,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她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
傅尔焰望着她悄然离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手,略微黯淡的双眼流转过些什么,却又瞬间恢复平静。
当晚,夜色如水,盛夏之夜难得拂过一丝微风,小院中一片寂静,唯有知了与蟋蟀时隐时现的叫声交织成曲。
门窗紧闭的房内一片昏暗,床榻上微微隆起的锦被表明有人已早早入睡。
只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夜,不仅门窗未开,所盖的依旧是冬日里的厚被,着实让人为床上侧躺着的女子担忧,怕她是否会因此热晕过去。
紧密的房门被悄悄推开,冲散了屋内滞缓的空气,上官轻云悄悄走进内室,望着床上睡熟的女子,清冷的眼神微微放柔。
躺上床,合着厚被将她轻轻移到自己怀中,温热的指尖难以自制地靠近她人中,但是,还未贴上,他的指尖已被她伸手握住。
他的眸中泛出无奈的宠溺。
往日这个时间她已熟睡,今日至今还醒着,恐怕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点子抱怨他的过度保护。
从被中伸出一双嫩白藕臂缠上他的颈项,傅尔焰以舒服的姿势将自己安置在他怀中,慵懒的嗓音柔柔地撒娇道:“天天待在小院里,人家好无聊呢。”
“你的身子还不适合外出。”他一句话断了她的念想。
“可是,人家真的真的好无聊呢。”傅尔焰刻意加重了语气,撒娇的意味儿也愈发浓厚。
上官轻云暗暗叹气,手抚过她依旧消瘦的脸,将几缕散落的发丝勾至她耳后,无可奈何地问:“你欲如何?”
“人家想轻风,让轻风来陪我玩。”
“其实我和轻风长得有八成相似,若是想见他,看我亦可。”他打趣回到,并未即刻应允。
然而,心知她的寂寞,不忍心拂了她意思的上官轻云,于隔天上午,还是将上挂轻风送到了傅尔焰所在的隐秘小院,同行的,还有一位傅尔焰不曾想过的人。
“数年未见,焰儿小姐似乎清瘦许多。”
杨陆一身恭敬严肃,立于上官轻风之后,与他的活泼开朗,形成鲜明对比。
傅尔焰双眸微微瞋大,她确实不曾想到他也会跟着一同到来,毕竟上官家破产之后,家产包括仆役均由吕家接手,按理说,他应该也不例外,然而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依旧尊上官家两位公子为主。
傅尔焰眸中闪过异色,漾起一抹八分真挚,二分试探的明媚笑容。
“杨陆,好久不见。”
她以身子不适为由,倚靠在床上,命侍女取过了椅子,让两人坐下,丝毫不提关于上官家的传言,仿佛只是怀念从前在上官家的无忧无虑,漫无目的地闲聊。
一边闲聊,她那双精明妩媚的凤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两人的神色,两人神色放松,并不含任何隐忧,这对于自家(主家)没落的两人来说,似乎太过看淡了些。
上官轻风向来开朗,性子较为活跃,几乎知无不言,然而当傅尔焰不经意提起上官家曾经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时,他却突然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起来。
慌乱中,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杨陆,杨陆则时不时地出言圆了他的说辞,亦转移傅尔焰的注意力。
傅尔焰长睫微垂,掩住她眸中的笃定。
这两人必定是被某人下了封口令,而杨陆会前来,许是某人担心亲弟容易露了口风,而让他前来帮衬。
恐怕,上官家没落并非表面上的经营失败,那么简单。
心中有了八成把握,傅尔焰抬起眼,直直望向杨陆,慑人的气势,让杨陆暗暗心惊,不断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
“杨总管,昔日我们对酒当歌,可真是令人怀念呢,我还记得你向我提过你母亲还健在,不知老人家出自哪家,现在身子是否康健?”
杨陆脸上浮现苦笑,心知瞒不过她,恭敬地回答:“家母姓吕。”
☆、107 悄然释怀
用过晚膳,命侍女送走了两人,傅尔焰以散步为由,遣开了寸步不离的侍女,沉静地立在小院的花丛中,双眸微闭,静和的气韵仿佛自身已融于天地之间。
百花争艳,艳不过她浑然天成的风情,无需精致的饰品,华贵的织物,只要她所在之处,不经意的一举手一投足,便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上官轻云回到小院中,见到的便是她亭亭而立的景色。
他消无声息地靠近,却见她蓦然回首,对他漾出一抹妩媚的笑,瞬间晃了他的眼。
曾经,他以为他可能再也无法看到这般天地为之失色的笑颜。
他靠近她,双手自发缠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自她醒后,用身体感受她的存在似乎已变成他无法改变的习惯。
“轻风走了?”
“嗯。”
她的螓首靠在他肩胛,轻轻应声。
“开心吗?”
“嗯。”
两人陷入沉默,相拥而立,静静感受这温馨的时刻。
“听说,上官家被人收购了?”
“你都知道了,还要向我确认吗?”
扮猪吃老虎,青衣来过的事情,他并非全然不知。
“呵呵,听说你和轻风两人净身出户?”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他模棱两可地回道。
“你就完全不担心吗?”傅尔焰挑了挑眉,自他怀中抬起头,望着他清润平静的双瞳。
“担心什么?”上官轻云稍感困惑。
“我可是人间富贵花,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你就不担心养不起我么?”她娇笑着调侃道,撒娇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正经。
上官轻云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刚及后背的发丝,朝她眨眨眼,笑道:“放心,不会饿到你的,三餐之外的零食小点必然准时奉上。况且,就算我养不起,想你赤炎宫百年根基,若连一朵娇贵花儿都养不起,说出去岂不惹人笑柄?”
傅尔焰夸张一叹。
“可惜,现在我手中已无实权,手下亦纷纷叛变,只能看人脸色了。”
“瞎说,你永远是赤炎宫名正言顺的宫主。”
见上官轻云永远顺着她的话绕着弯子,就是不愿吐实,傅尔焰眼尾儿一挑,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
“我还听说杨陆母家姓吕。”
上官轻云失笑摇头。
果然瞒不过她,亏他还特意遣了杨陆过来帮衬。
“嗯,他的母亲确实姓吕。”
听到他几乎等于承认的回答,傅尔焰突然沉默了下来,结合了青衣所说的那些话,结论呼之欲出。
她微微一叹。
“这样真的好吗?”
上官轻云面色如水,清隽的面容挂着一丝淡然浅笑,眸光悄悄放远。
“为了你,值得。”
“你打算怎么做?”
对于她,他没有任何隐瞒。
“上官家向来以慈善敦厚闻名一方,亦不吝帮助一些有才之人。上官家曾经帮助过的年轻人,有数位已在朝廷稍占一席之地。近期,我会陆续与他们接触,看看是否能为我所用。”
傅尔焰黛眉微拧。
“我不曾想过拖你下水。”
“嗯,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直蒙面了。”
“你现在撤出还来得及。”
“嗯,我知道,但是我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再看到你气息奄奄的样子。”
“这可是一条不归路,成王败寇,犹未可知。”
“嗯,我知道,所以我选择与你并行。”
自始至终,他从容淡定地一一回答,声音不响,甚至可说是轻柔,却带着她难以拒绝的坚定。
傅尔焰激烈地摇着头,稍稍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
“这说不通啊,说不通啊,我有我的理由,不得不这么做,但是你没有任何理由啊”
“你的理由,王爷已告知于我。我的理由,有你足矣。”
知他心意已绝,傅尔焰面露痛楚之色,却心头却泛着微甜。
她退开几步,突然背过身,悦耳中带着些暗哑的嗓音,如溪水般在夜幕下流淌。
“我十七生辰前夕,亲自动手为自己抢了一份礼物。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强迫别人爱我。我在这份礼物上,花了无数心血,却也因此遍体鳞伤,只求不得。”
她悲悲戚戚地声音,引得上官轻云胸口一滞,她的痛亦是他的,是他有负于她。
他上前,自身后伸手拥住她,将她紧紧纳入怀中,默默听她诉说。
“所以,我发誓,从此不再碰任何男女之爱,唯有让别人臣服于我。”
她的话,令他紧紧环住她的双臂与胸膛,有着瞬间僵硬,眸中浮现痛苦和紧张的神色。
然而,她的身子却述说着与她口中吐露出的,完全不同的话语。
她放柔了身子,舒服地靠在他怀中。
“但是,那个伤我的人,如今却为了我,割舍了名誉地位,抛弃了安逸的生活,甚至舍弃了整个家族多年来建立的清誉,为我踏入他不愿涉及的明争暗斗。”
她顿了顿,俏脸微微一红,突然换了种说法。
“你说,那份礼物无条件地呈现在我面前,上面还留着我的斑斑血迹,我是应该接受,还是推拒?”
闻言,上官轻云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心中的紧张,导致他的嗓音愈发低沉。
“我想,岁月已逝,让你受伤痛楚的棱角已经磨平。既然是无条件的,那就收下吧。”
傅尔焰低头呵呵轻笑。
“轻云哥哥,这是作为一介商贾的建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