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齿红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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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占她的摊位!江小楼一路腹诽着,一边朝人群走去。没想到才走到人堆前,她已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
“小楼,不,先生。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这一脸笑容,模样憨厚的庄稼汉子,不是吴婶的丈夫张大,又是谁。只是,眼前这是唱的哪出戏?
江小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等待着他的下文。果然,片刻后,张大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先生,谢谢你昨天帮我写的状子。让我今天在公堂上把那王财主赢得个落花流水。不仅没赔他小麦钱。他还倒付了我医牛的银子。若不是你那张状子,我这回可是要被他们坑惨了!”
“赢了就好。”江小楼淡淡一笑,穿过人群。不紧不慢地摆好摊子。心中却是窃喜不已——终于替三娘出了一口恶气了。“张叔不用客气,乡里乡亲的,当然要相互帮助才对。”
“先生说得不错,乡里乡亲的,帮助是应该的。但这的酬金,先生还是要收的。”说罢,张大憨厚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二吊钱递给江小楼。原本木讷的眸子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精光。“还有,这只鸡是我们家那口子一定要我带给先生的。庄稼人没什么好东西。这鸡是自己养的,不值什么钱,就给先生尝尝鲜。权当谢谢先生的大恩大德。”
原来是给她做广告宣传来了!只不知这究竟是谁的主意?放到现代,这就是红果果的借机炒作了!厉害啊!!
到此时,江小楼哪里还能不明白张叔唱的什么戏。于是也抿唇一笑,不动声色的接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张叔,你真的客气了。这酬金我收了,可这鸡我不能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了你的钱财,做的是分内的事情。真的不值得你如此的。”
“先生这样说,是看不起我张大咯?”张大闻言面色一沉,闷闷地说道。“这不值钱的东西,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如此这般推来推去,也都开始起哄。“哟,没想到这先生如此年轻。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好;模样又如此俊俏。真是难得啊……”
“先生,他一番诚心,你就收下吧。”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不然他不会安心的。”
江小楼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爽朗的笑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张叔了……”
“是我该谢谢先生才对。先生如此年轻,便才思敏捷。收费合理,又肯替我们穷人说话。以后有啥事,我一定再来麻烦先生。”说罢,张大也见好就收。开口向江小楼告辞。围观的路人见无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的,逐渐散去。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人群散开的瞬间,江小楼居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那挺拔如玉的背影,和昨天那名白衣书生,竟十分相似……
第一卷 兴宁篇 第十四章 生无可恋
自张大当街上演那出“谢恩戏”之后,江小楼名声大震,生意果然火爆了许多。如此一来,自然是抢了不少宋夫子的生意。可宋俊夫将一切看在眼里,嘴上却只字不提,反而隔三差五的帮她解决一些疑难的状子。
对此,江小楼看在眼里。心中对宋夫子的人品和气度,却是暗自折服。于是回家同三娘讲了,三娘也是对宋夫子感激不尽。眼见着家中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于是以后三娘再替江小楼送中午饭时,碗里饭菜的分量便足了许多。
江小楼见状,哪里有不明白的。每次便热情的帮三娘招呼着宋俊夫一同用饭。一来二去的,俩人逐渐熟络了起来。相互的好感也日渐升温,只是碍于面皮都薄得跟窗户纸似的,于是那层薄纱谁也不肯主动挑破。
江小楼对此了然于心。想着以三娘那性子,决计是不肯轻易再嫁的。搞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决定再观察一段日子,等两人水到渠成再说。所以她也不挑破,只有意无意的,在关键时刻推上两人一把。
日子就在这样的恬静中慢慢过去,转眼便到了初夏时节。日头渐渐的长了起来,这天收完摊子后,眼见着天色尚早,江小楼突然来了闲情逸致。于是决定从另一条景色秀丽但费时稍长的小路回家。
田野里,是一片片待割的麦穗。举目望去,尽是金黄之色。微风拂过,风中逸着甜蜜,淡淡的清香让人陶醉。那是江小楼熟悉的槐花的味道。抬头四顾,果然在河道边瞧见一串串白色的槐花挂在枝头,在微风中摇曳着悠然。
那醉人的幽香潜入心底,让江小楼顿时觉得,连空气也瞬间鲜活了起来。这是来到这个时空后,江小楼第一次如此的侧底放松心境。或者,就这样平淡安逸的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江小楼在心里如是想着。下一秒,她面上原本如花的笑靥,却在看见不远处河畔上一个窈窕的身影后,瞬间消失不见……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老是被她遇见?!江小楼下意识地折身便走。对于不珍惜生命,随意轻视生命之宝贵的人,无论前世今生,江小楼都是不予同情的!经历过生与死的感悟之后,江小楼觉得,活着,比什么都好!
“扑通……”一阵激烈的水花让江小楼生生的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罢了,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江小楼转身,朝河边飞奔而去。
碧绿的河水,清澈见底。女子一步一步,朝河中心走去。神色绝望而木然。齐腰深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却浑然不觉……
是她!江小楼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虽不敢说过目不忘。可对这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她还是印象深刻的。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绝望,记得一个多月前,她尚满怀希望和憧憬的等待情郎的归来。此刻,却满眼尽是悲怆和绝望!“蝼蚁尚且苟且偷生,夏兰姑娘又为何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
“原来是先生……”见是相识之人,夏兰猛地一惊。半响,才自嘲一笑。“多谢先生提点。只是,夏兰已生无可恋。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罢,她转身继续向河水深处走去……
江小楼见她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分明不是悲痛欲绝下的一时糊涂,反而像是勘破红尘的义无反顾和决绝。一时间有些急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的说道:“活着总是好的,怎会生无可恋?!你就不想想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爹娘么?”
“先生说的本没有错。只可惜我自幼爹娘早逝,不过是个孤儿罢了。在这世上本就生无可恋。如若当年,他们母子不对我伸出援手。估计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追随爹娘而去了……”夏兰低下头盯着微微泛起涟漪的河水,目光空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既是要抛弃我,当日就别给我希望啊!为什么要在我满怀希望,以为幸福唾手可得之时,才来给我重重的一击!让我绝望?!”
“人事无常,岂能一眼见得到头。我们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又何况若干年后的事情。兰姑娘,我相信彼时他对你好,是真心诚意的。并不知道,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江小楼开口,语气淡淡如水。“可人生一世,一切皆在变化之中。包括感情在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重新去尝试之后,你会发现,他亦并非你心中所想要的那个人。一切,不过是源于一种习惯,或是依赖而已!”
“到底是爱还是习惯,现在去追究已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记得,他曾经承诺会一生一世对我不离不弃。而如今,他方一金榜题名,便另结新欢,另攀权贵。视我们的患难之情于不顾。我只知道,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应承替我遮风挡雨的周哥儿。在这世间,我连最后一点的希望也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夏兰那双盛满哀伤的眼,是灰一片的死寂和绝望。
“不就是被男人抛弃了吗?值得你如此要生要死的么?!今日你枉死于此,他却在别处醇酒美人,逍遥度日。你以为,他会替你掉两滴眼泪么?你错了!他只会觉得你蠢笨,你愚不可及!他巴不得,早日甩脱你这个累赘才好!!”眼看着水越来越深,马上就要漫过夏兰的颈脖处。江小楼把心一沉,怒斥道。“我言尽于此,你要死便死。就算是到了黄泉,你也只会成为世人的笑料,如此而已!”
说罢,江小楼果然转身就走。一步,两步,三步……步步沉重如山,一如她的心情。这时候,她却别无它法——此刻,谁能沉得住气,谁才是赢家。江小楼在心底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倒数着数字。直到她从一百倒数到二十,眼看着越走离夏兰越远,江小楼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身后才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声……
江小楼紧绷着的心,这才蓦地松了下来。
第一卷 兴宁篇 第十五章 痴情女负心汉
就如同所有八点档的戏码一般,夏兰的遭遇也烂俗得可以。从小父母双亡的她,全赖邻居母子的扶持,才得以三餐温饱,存活下来。与周哥儿年纪相当的她,自幼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三年前,周哥儿的母亲病重去世,临走之前,老人拉着两人的手,找来热心的邻居做媒,替两人定下了这桩婚事。自此后,两人眼中更是只有对方。
周大娘去世之后,家中便没了收入来源。为了能让周哥儿安心读书以考取功名。夏兰毅然抛头露面,以一把琵琶,穿梭于各个茶楼酒家,卖唱为生。以此来维持两人的生计。
原以为,等周哥儿金榜题名之时,便是两人洞房花烛之夜。谁知,她的确等来了好消息,周哥儿顺利的名中三甲。可与此同时,也带了惊天噩耗——相貌英挺的周哥儿在走马游街时,被左相司徒剑之女司徒芊芊看中,成了左相大人的乘龙快婿……
“因为他负了你,所以你才想要轻生?”江小楼垂下眼睫,语气淡淡如水。“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值得么?”
“……”夏兰无语。半响才喃喃地说道。“我只想着,他负了我们的情谊,他不要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便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就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许,也许他还能愧疚,还会不安,还能偶尔记得我……”
“傻子。”江小楼翻了一个白眼,怒其不争。“他也许会内疚一时,但人死如灯灭,转眼间便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他真有你想的那般痴情,又怎会另结新欢?!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值得么?”
“就算你想让他记住你,想给他深刻到让他无法磨灭你存在的教训,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更何况,人生一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感情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先生,教我!”夏兰死命的咬着嘴唇,猛地抬起头来,恳求道。“教我怎么才能讨回公道。”
江小楼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想清楚了,一旦与他撕破脸,便可能再也没有转圜余地。而且,他现在是官身,民要告官,即便侥幸赢了官司,也要被流配三千里。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么?”
“我想好了。”夏兰用力的点点头,目光坚毅如山。“是他辜负我们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在先,我只是想讨回,属于我的那份公道而已!就算是付出更多,我也不在乎。更何况是这区区三千里。”
“那好,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便帮你一次。”江小楼见她如此决绝,也不再劝阻。只微微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