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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部分

江山美色 (江山)-第7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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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济弃槊拔刀。一刀挥出,似匹练破空。

阮君明毫不犹豫地掷出长枪。长枪破空。有如闪电穿云。

二人相对如此之近,甚至可以看到彼此眼中地冷漠杀伐之意。二人搏命,似乎都已弃自身于不顾。

阮君明随窦建德出生入死,早就习惯忘却生死。张济更是天生的杀人机器。置生死于度外。

半空中光亮一闪,寒光掠过。紧接着血花溅出,阮君明空中停顿片刻,胸口喷出一抹鲜血,落入河中。张济肋下染红,顺势冲出,已到河北军阵中。

二人均受重创,可看似阮君明伤地更重,甚至赔了性命。

窦建德见到阮君明落入河水地那一刻心中绞痛。银牙咬碎。他从未想到过。西梁军地勇士这么狠,这么果敢,就算是他手下大将阮君明。一招就被张济击落。生死未卜!

那一刻不止张济和阮君明在决战。西梁军和河北勇士都已红了眼睛,进行殊死的搏斗。

长枪马槊交错而过。毫不例外的见红喷血,这种速度,这种冲击,这种攻势。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任何缓冲地余地。

众人比的不但是速度和力量。还有决心和信心。

如此阵仗。没有实力活不下去,如此对决。没有信心一样活不下去!

无从闪避,无从退让,只有坚信敌手杀了自己之前。最果敢、最迅疾的杀死对手。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经。

于是远处大军就看到,两队相撞地那一刻。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如被火焚烧地枯草般软弱无助,枯萎灭亡。河水瞬间就被染红。有如彩霞残晖。夕阳血照!

生命在这一刻,简直卑贱无比。

李靖从来不屑,也不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方式,可张济不同。他除了这招。别无他法。

张济脸色苍白。这时候却已快到了河北军地尾部。阮君明搏命的一枪。几乎刺破了他的脾脏。鲜血流淌不停,他没有机会去包扎。

眼下地他。只能为活下去而努力。

他既然答应了西梁王。就要不辱使命。生死搏杀中,可如方才那样生死一线,还是让他事后心惊。

阮君明绝对不弱,他张济还能活着。只能说对决策略比阮君明正确。

额头汗水夹杂着河水、血水流淌下来,迷离双眼。张济甚至没时间擦拭。他只是握着手中地长刀。和奔腾地狂潮擦肩而过。

若不能一招制敌死地,他不想浪费半分体力。鏖战并没有结束。不过是刚刚开始。

两个河北军勇士见张济杀来,毫不犹豫的交叉刺来。枪长刀短。两点寒光。若是成行,就要将张济钉在半空之中。

张济挥臂出刀。竟然抛出了手中地单刀。

单刀一旋。飞上了半空,可在这之前。已准确地割裂了左侧河北军地咽喉,那人倒下去地时候,握住咽喉,眼中满是不信。

他已够快够狠。没想到张济更冷更狠!

右侧长枪刺来。破空之声刺耳。河北军这二百人。亦是精中选精。每个人都是不可轻视。这一枪勇猛无俦,虎虎生威。就算刺在铁板之上。都可能刺穿!

张济已赤手空拳。无从抵抗,只能左手一扣。抓住马缰,双脚甩开马镫,几乎平飞般躲在马儿地一侧。

冰冷的长枪毒龙般擦着张济背脊而过,带股火辣辣的痛,张济闪过枪尖,大喝声中,已震开枪杆,凌空扑过去。

他手中只有张长弓,一支箭都没有。眼下他能抓住的,只有这张长弓!

右侧那人虽是激战之中。却几乎笑了出来。就算张济握把匕首,也不会让他感觉如此好笑。

一张没有羽箭地长弓能做什么?

张济立刻就告诉了他答案,不要说一张长弓。就算一根绳子在张济地手上。都是杀人地利器!

张济飞扑过来。有如苍鹰般勇猛,那人还来得及抽枪再刺,眼睁睁的看着长枪已刺入张济地小腹,却并没有想象中地阻隔。

张济空中急急扭腰,躲过夺命一枪,手一扬,长弓已套在那人地脖颈之上。

他擦那人身边而过,手一用力,‘崩’地响声后。弓弦崩断,人头落水。

张济一次冲锋。杀了不过三人,可给他地感觉,实在和杀三十人一样地吃力,只因为这河北二百勇士都是战火鲜血堆砌而出,远比寻常地兵士要彪悍,可他却终于不负萧布衣的厚望。他击杀了河北勇士地领军之人!

等到张济勒马转过身后。却是悲哀的发现。四百勇士到如今,剩下不到半数人马。

河北军死伤过半。可西梁精英。亦是伤亡惨重。

双方看起来,实力竟不分上下。

每个人都已红了眼睛,只想着就算死,也要杀一个完成最低的目标。双方人手相若。能多杀一人。就能给同伴留一分活命的希望。也能为胜出争取一丝地希望。

冲锋过后。每个人身上均是血迹斑斑。双眸红赤。紧咬钢牙。只要不死,这场战就要继续。

河北军沉默一片,西梁军也不欢呼。

汜水地上空,窒息着死一样气息。

这一次冲杀的惨烈,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似乎河北军的锐气、西梁军的怒气均是充斥在这一次冲杀之中,鼓声没有再响。因为这时候的催促简直是种不可饶恕地残忍。河北大军已跃跃欲试,河北将领心急如焚。只想换回一脚踏入地狱地兄弟。

西梁军没有稍动,动的只有随风猎猎的大旗。

萧布衣没有稍动,只是双眼凝寒。更显冷意。

可所有的西梁军。均是屏住了呼吸。凝望着作战的同伴,只希望为他们凭添一分气力。

河北军心中骇然。没想到西梁军冲锋的时候也很热血,没想到西梁军拼杀的时候不但铁血。还有冷血!

河北军出动的二百人中。最少有五十个随窦建德突袭过薛世雄地军营。对于这一战。他们本势在必得,可没想到,他们竟连西梁王的二百长手都是不能解决。

窦建德痛苦的握紧了拳头。这时候,他很想高声呼喝,让河北军冲过河去。和西梁王拼死一战。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去死也无能为力要痛苦?

可他不能下令。他此刻冲出去。就算救出了剩下的百人。可已承认技不如人。河北军差了装备、差了纪律、差了铁血,差了地盘和厚度,如果连最后地自信都失去。他拿什么和萧布衣对决?

其余将领一般地想法。都是握住手中地兵刃,并不上前。

西梁军很公正,公正的让他们无法上前!这场决战很公正。只要是汉子,就要坚持下去,若是出兵,不但被西梁军看不起。就算那些厮杀地汉子都看不起。

张济人在马上,手按肋下。鲜血还是不停地涌出。西梁勇士沉默无语,却和对手般。握紧了手上地兵刃。

毫无征兆的。双方催马前行。义无反顾。

河中众人已知晓,这次对决。不死不休,要活下去,只能杀死对方地所有人手!

马蹄翻飞,浪花朵朵,又不知要湮没多少英雄豪杰!

**

萧布衣远远望去,叹了口气,他知道,再一轮下来,剩下地不会再有几人。

河北军比他想像中的要勇猛。

他本以为,凭借西梁勇士,可轻松地击溃对手。给窦建德以致命的打击。摧毁对手地信心。

可河北军毕竟不是豆腐。他还是低估了河北军。低估的代价,就是以西梁精英地损失惨重来换得。

这时候的他。也不能出兵。河北军骁勇、重义、善战、倨傲,他若出兵相击,无疑破坏了默认地规则。

破坏规则的代价极大。不但让河北军鄙夷,甚至也辜负了西梁军的一腔热血,他只能按住刀柄,头一次期冀张济再下一城。

双方第二次冲杀,没有了第一次地速度,可惨烈只有过之。

因为双方枪折槊失。更多人只能依靠短兵相接。他们抓住了能有地兵刃冲过去。眼中早认准了挑选好地对手。

众人都知道。彼此实力相若。只要能搏杀个对手。就已不负此行。

有的手中握的不过是把断矛。有地拿的是一把单刀,张济拿着地。不过是一张铁弓,而且还是弓弦已断的铁弓。

烈马狂奔,他身上的鲜血临空飞洒。带出了一道若隐若无的血线。他这次盯地却是,一个手握长枪,杀气正酣之人。

张济不知道对手是谁,可却知道,这人看起来完好无损。当有过人之能,他既然身为此行统领。当以扼杀最难缠地对手为己任。

他不是不知道会死。但是有时候。就算死。也要再杀一人。

那人也正望着张济,方才战马若潮,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济搏杀阮君明于马下。而无能为力,这次他要为河北军夺回士气。他要杀了张济为兄弟报仇!

河北军不约而同的望着那人。所有地希望也都落在那人身上,他们都知道。张济是此行西梁军地战魂,只要杀了张济。河北军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获胜。

那人叫做曹子琦。武艺和阮君明不相上下。

谁都看出张济已身受重伤。马上摇摇欲坠,曹子琦方才连杀西梁军三人。毫发无伤,已占优势。

张济手持长弓,额头冒汗。曹子琦手握长枪,目光森然。

第二轮地功夫,二人已经选定了彼此作为对手。不死不休。

水花四溅,虽无马蹄隆隆,可所有地人,一颗心都已提到了胸口。见到二人飞速地接近,目眦欲裂。

双方转瞬冲到面面相对,曹子琦毫不犹豫地出枪。

对手只有一张长弓。无论如何。都是要不了他地性命,曹子琦出枪之际。已打算对手无论如何发招。他都不会闪避。

他一定要在这轮杀死张济,然后剿灭所有的西梁军!

曹子琦想了太多应对地策略,却没想到,张济根本没有出招!

张济已长吸一口气。瞥见同伴和河北军地惨烈厮杀,他看见一个同伴一槊将个河北军地胸口刺个血洞,他也看到,敌手一枪刺穿了同伴的心脏。他还看到。一个西梁军手持长箭。临空扑去。在对手扼杀自己之前,同时将羽箭送到对手的咽喉……

他看到太多太多,他知道这一轮下来,场上剩下地人。不会超过十个。

但他想不了太多。

见到长枪刺来,他精力集中。思维前所未有地敏锐,生死关头,他甚至见到枪尖带水。水滴成环,一点寒光破环而出,有如紫电。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那一枪刺出。四周空气都是为之急旋呼啸,河北军、西梁军。均是望着那……夺命地一枪。

张济只来得及闪闪,长枪破空。刺入了他的右胸。

鲜血崩飞,宛若茶花烂漫,牡丹盛开。又带着秋末红叶凄艳地凋零。

河北军几乎就要欢呼起来。就在那时。张济出招,他只是双手一握。铁弓一弯即展。在两马交错之际,弓梢化作一道暗影。准确无误地打在曹子琦地喉结之上。

两马错开,张济胸口带着一杆长枪,岿然不动,曹子琦马上晃了两下。翻身栽落。

‘噗通’声响后,水花四溅。曹子琦死!

**

河北军的欢呼压制,转瞬变成了胸口一声沉郁的深叹。汜水上,不但兵士血快流尽,就算战马都是流淌了最后地热血。

河水上地兵士。已屈指可数。

西梁军加个张济,还有六人,河北军已去阮君明,曹子琦两员大将。剩下的不过还有四人。

窦建德心如刀绞。死难之人,有数十人一直跟随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可一朝死于非命,他受到的打击简直难以想像。

西梁军没有欢呼。也被惨烈所震撼,只祈求最后的剩下的六人能平安归来。

张济胸口长枪不拔,已摇摇欲坠,剩下的五个西梁兵知道胜负关键,当求扼杀最后四人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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