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道难-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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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连二爷骗局打头,现在她手上握了好几件底牌。如果出牌出对了,接下来她只要轻轻拉一下引线,孙氏这座一直压在后院上头的山,马上就会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不过,她也不着急……正出着神,细辛在耳边又嗔了一句:“姑娘,您就做做好人,告诉我们罢了。”
顾成卉回过神来,笑道:“亏你们平时一个个那么机灵滑头,好好儿想一想,怎么就想不出来了?最近的事儿,源头其实都在象希楼。”
三个丫鬟一愣。
“冯立被三哥勾着,对我起了兴趣。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若是直接来提亲,祖母和父亲岂有答应的理?再加上,三哥恐怕本来也不要我好过,因此才设下了象希楼之局,实指望能就这样把我名声坏了,嫁给他了事。可没想到到底叫我跑了。”顾成卉说起这事来,神态闲适淡定,嘴角甚至还含着笑,仿佛走过一遭惊险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姑娘,然后呢?”
“咱们接着说冯立。从那日的情态来看,他一击不中,心里对我倒是更惦记了。——后来乱党放火烧城,寿安堂竟也跟着失火,烧塌了墙。你们几个不知怎么被困住,不见人影,七妹就叫我回老夫人屋里找去。我一去,冯立竟然未卜先知似的出现在了那儿——说不是事先计划好的,谁信?”顾成卉凉凉一笑。
几个丫鬟猛抽一口冷气,这才把几块图拼在了一起。——不是她们太笨,是想不到他们竟这样猖狂!细辛结结巴巴道:“可——可毕竟是自己家啊,三少爷再怎么——也不会……”
“为什么不会?”顾成卉反问了一句,“烧掉的是祖母的院子,与他何干?更何况,祖母的院子烧掉以后,却还有一个便利之处。”
“什、什么便利处?”
“你们也看见了,寿安堂不能住人了,祖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正明居。祖母东西多,正明居根本搁不下,还是又开了两间仓库,才勉强放下了。然后巧合的是……火一灭,二姐就回来了。”顾成卉笑道,“还记不记得我与橘白在姹红园里,听见过一个叫静娘的人和三哥说话?当时静娘说‘二小姐吩咐的这件事难办得很,要从长计议。’叫我印象深极了!”
橘白连连点头,问道:“莫非从那时起,他们就计划着烧掉寿安堂?”
“那倒不至于——我想,二姐从很久以前,恐怕就惦记着祖母的家底了。要是祖母甘愿将财物留给二姐,还倒罢了……可现成放着一个大哥,还有我呢!若是能想个法子,叫祖母把东西都搬去正明居,又顺便除掉我,不是一箭双雕?……搬进去了的东西,可做的文章就多了!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
几个丫鬟几乎听得傻了,细辛忙道:“您接着说——!”
顾成卉笑了笑,又接着道:“——失火那晚,冯立人高力壮,我搏了命也逃不掉,情急下拿砖头狠狠砸掉了他一只眼。好在我运气大,遇见了沈骑都尉……”
想起了那晚璀璨星空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顾成卉忽然心口一悸,好像皮肤都在微微发烫——她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道:“……自那以后,恐怕冯立就恨上了我,心心念念要报复。要去别邸的事儿,想必我的好三哥给他通风报信了,冯立马上就跟来了望月山谷。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啦。”她一摊手。
细辛忙道:“姑娘可还有好些事儿没说明白呢——那腰牌——”
话还没说完,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似乎正朝着关月山居而来,隐隐约约之间好像还听见有人在叫:“三少爷……慢点……”
屋里众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对视了一眼。顾成卉沉声吩咐道:“我们出去看看。”说罢站起身来。身后三个丫鬟忙跟上了,惴惴不安地出了屋。
刚走进院子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晚饭后才关上的院门,就被人一脚狠狠踢开——院里乘凉的几个小丫头一下子都吓住了,紧接着顾明柏浑身怒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脸惶恐的小厮。
顾成卉瞧了他一眼,心下不由吃了一惊——顾明柏一身海青道袍上沾得尽是灰尘泥土,xiong口腰间还有好几个乌黑的脚印。他原本漂亮的脸早已没法看了,淤青发紫,额头脸颊上的伤口处肿得高高的。瞧他不良于行的模样,衣服底下受的伤只会更重,绝不会轻。
见了顾成卉毫发无损、好端端的站在院里,顾明柏神情yin郁可怕,腮帮子上一鼓一鼓的——他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嘶声道:“今天老子要教训妹妹,谁敢拦着我,立刻发卖了!”rs!。
第166章 顾明柏的这一天
事情还要从两天以前说起。
本来,一切都好好儿的:在他的指点下,冯立跟着顾家人去了望月山谷,觑机下手。等顾府众人再回来时,顾五就不能再继续留在府中碍眼了……而父亲这段时间又在外头叫孟雪如给缠住了,府里正经主子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和大哥——顾明松正是备考的时候,哪里有空管这个弟弟?因此顾明柏与杨欢欢二人夜夜私会偷欢,日子过得风流快活……
可自从那几个让自己煽动着投了钱的官家子弟急了,找上门来要过一次红利之后,顾明柏心里真的开始发虚了。
连二爷走的时候,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不到一个月,准保回来。可这一眨眼,两个月都快过去了,该得的利钱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见到。自己家还算是得了几回红利,可是朱小手他们把钱投进去就再没了个响动——能有个不急的?
顾明柏提心吊胆地去了一趟永泰布庄,本来还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把钱挤出来——可当他站在人去楼空的布庄前,才真是彻底傻了。
怎么办?怎么跟母亲、那帮官家子弟交代?母亲从公中挪的一大笔钱,自己私下投的、拉着人投的……都随着永泰布庄一块儿消失了。
活了十几年,这样的变故当属第一。
顾明柏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了半圈,看见路旁有一处酒家,挑着一面杏黄旗子,上写“西域美酒”。他下意识地就走了进去,叫了一斤酒,找了个角落,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吃起来。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母亲顶着吗!顾明柏这样安慰着自己,酒吃得更快了。
吃得醉醺醺时,他却被人一把搂住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个过去常一起混的窑姐儿。性情骚浪,倒是很对他胃口。自从和杨欢欢搭上了以后,顾明柏就再没有去找过她,如今那窑姐儿见了他,还不如同见到个宝钞似的?当下直撒娇道:“……这么久也不来瞧我,想必你也不知道,我早从那地方出了来,如今自己在家单独做营生……”
顾明柏此刻正巴不得不回府去呢,听了这话早动了心,结了账就同那窑姐儿走了。到了她院里。窑姐儿整治了酒席。叫了弹唱的来。二人推杯换盏,戏耍取乐,只是不休——顾明柏哪里知道顾府众人此时已经回了京,因此花天酒地玩儿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回府。
合着也是不巧,那窑姐儿偏偏住得离陕西巷上仙楼极近,顾明柏一出来,就叫人瞧见了。
这个时候,朱小手一行人早已气势汹汹杀去了顾府,要找顾明柏算账。仍留在上仙楼里喝酒的,是唯一一个没投钱的。那人见了顾老三,一拍大腿,赶紧叫自己长随先一步赶去顾府给朱小手他们报信——
顾明柏晃晃悠悠往家走。哪想到在胡同口迎面撞上了等了他半天的朱小手等人。
朱小手还算是顾及了几分情面,拉住几个爆脾气的,劝顾明柏道:“老三,你这样可是不应该。你说这生意好,大家伙看在你的份上。都投了钱——结果现在闹出来一个卷包会!你说替兄弟几个催钱去了,哥几个等没等你?你倒好,这一去可就没回来……别的咱也不说了,当初说好的,不干了还可以把本钱全部拿回来——那连二爷我们不认得,只好着落在你身上……”
顾明柏一听,当即扬声道:“着落什么在我身上?我被骗的钱,比你们加一起都多!你们的钱也不是我拿了……更何况,那几个钱,至于这样急赤白脸?”
一句话可就捅了马蜂窝。顾明柏从朱小手等人身上赚钱的事,早被顾成卉揭破了——几个爆脾气的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推推搡搡,顾明柏一回手,很快局面就控制不住了。几人抱住了顾明柏脖子,拖进暗处,就是一顿暴打,而顾明柏也是练过一些拳脚的,哪肯乖乖挨揍?不料他一反抗,反倒激起了对方的凶性,老拳如雨点般落下来——“今天爹花钱教你一个乖!”
等顾家小厮听见声音不对,赶过来瞧的时候,顾明柏已经是一脸的血,委顿在地上,爬起来都费劲了。
他带着一身伤,叫小厮搀扶去了正明居,不想正明居里却是一片吵杂混乱——顾老爷对连二爷一事毫不知情,只当顾明柏在外头学坏了骗人钱,将孙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孙氏本来丢了钱就糟心,又叫顾老爷当众伤了脸面,也忘了身份,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闹。
顾明柏一进门,这模样叫两人都愣了。一时都停了吵架,赶上来瞧他的伤势。——到了这个时候,顾老爷多问了几句,才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儿子不是去骗人,是叫人给骗了!当下叹息连连,无法可想,只好催着孙氏叫大夫、叫热水……
大夫还没来,顾老爷和孙氏二人又说起了被骗一事,越说越急,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顾明柏只觉脑袋一阵一阵地涨疼,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里间,想歇一会儿。
没料到一推门,他先傻了。
顾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犹如死人一般。
顾明柏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他双腿发软,冲回了正屋里,一把拉住孙氏道:“母亲,七妹怎么了?”
孙氏这才想起来,顾明柏因为一直不在家,还不知道顾七身上发生的事。她只觉嘴里发苦,想不通怎么老天突然对她这样残忍:“……你妹妹在安平侯府别邸时,叫人掳走了一天一夜……是在一个写着冯字的马车上找到她的。老爷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正被……”就说不下去了。
顾明柏心中一惊,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他忙又冲回了里间去看顾七。
往日那个满心主意、精神十足的小妹,此刻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顾明柏忍着浑身剧痛,弯下腰抚了抚顾七头顶——忽然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孙氏跟在他身后进来,看着顾七,她已近乎麻木了:“……她年纪小,受了这么大罪过,大出了一回血。好不容易才抢回来一条命,这身子却是毁了……”
好像脑袋里突然有根线迸断了似的,顾明柏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冯立……是冯立!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明明不应该是七妹妹……”
孙氏离得近,听见后面那句喃喃低语——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血直冲头顶,浑身抖得不成个儿了,要吃人一般地死盯着顾明柏:“你……都知道些什么?”
顾老爷嫌血腥气脏,站在门口不肯进屋,因此只听见了他说冯立的名字,忙扬声问:“你说那车是冯立的?你怎么知道?”
可顾明柏却顾不上应答爹娘了——种种复杂情绪搅浑在一起,令他失了理智——他猛地冲出了屋门,跑进院子里,顺手将闩门的棍子抄在了手里——院里他留下来等候的小厮看了这架势,差点没尿了裤子,忙忙地跟上了——
顾明柏提着棍子,口中喃喃骂道:“顾五!我一定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