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湉天下之剑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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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位半裸少女倒在床边血泊中,双眼被挖、心肺被掏、面目全非,衣衫零乱,一身如雪的白衣已变成了碎残的“血衣”,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睟睹。
如此的残忍、如此的血腥,饶是一路裸奔见多识广,也不禁瞠目结舌,大为震惊,转过头盯着龙湉,厉声质问:“这就是你捡回来的女人?”
龙湉双目赤红,心里难过,几乎说不出话来,缓缓点头。
一路裸奔急问:“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叫小姿。”
“是哪里的人?家庭情况如何?”
龙湉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一路裸奔大声呵斥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你就带回了家?”
龙湉苦笑。
一路裸奔用一种很真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昨晚你失踪了两个多时辰,做什么去了?”
龙湉说:“我……我想到家里抽点水烟,喝点酒,再看……看小姿安顿好没有。”
一路裸奔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人能证明吗?”
“好像没有。”龙湉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母虎家。”
“一个黑影?”一路裸奔冷笑:“他奶奶的,有谁可以证明你到了母虎家?”
龙湉信心满满的:“母虎可以证明。”
一路裸奔问再次验尸的老仵作:“先生,检查的情况怎么样?”
“这位女人被挖眼掏肺。”老仵作叹了一口气:“案犯每次作案都会或多或少留下有自身作案特征的痕迹。他的杀人方式、习惯、特征等都是重要的信息。不用再查,你也能看得出来,江湖上,只有鬼鹰才最有可能这样残忍嗜杀变态。”
“嗯。”一路裸奔说:“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根据尸斑和血液凝结的时间分析,应在子时。”老仵作说。
子时和丑时正是龙湉出去的那段时间。
“我不知道鬼鹰是什么样子。”一路裸奔盯着龙湉,眼里像有一根针:“我只希望鬼鹰不是你,只希望你能证明昨晚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龙湉被盯得心里发毛。
一路裸奔说:“作为最大的嫌疑人,从现在起,你不能靠近别人三尺之内,也不能离开我视线两丈之外,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龙湉大声抗议:“你怎么认为凶手是我?”
“我没有说凶手就是你,可是,最无法自圆其说的恰恰就是你。”一路裸奔冷冷地说:“村民为什么死在你的面前,而不是别人?一个无缘无故的陌生女人,是谁带到了这里?这个女人又死在谁家的宅子里?你如果能够说清楚一样事,我就不会怀疑你。”
龙湉叹了一口气:“我真的说不清楚。”
“我忘了告诉你,昨晚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打盹,而是询问了村里的一些人,包括你的父母、老族长等人。”一路裸奔说:“他们说,你从江湖上回来之后,就叫族人去避难,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么案子?”
“我怎么会有案子?”
“真的没有?”
“没有。”龙湉说:“你看我像凶手吗?”
“嗯,他奶奶的,我看有点像。”一路裸奔冷冷地看着他:“刚才我问你菊花有什么含义,你没有说,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知道的。”
龙湉苦笑:“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信。”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说,我要看证据。”一路裸奔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你快带我去见母虎,证明你昨晚到了哪里。”
花柳巷,犹如一处风中的残花败柳。
龙湉和一路裸奔等人赶到的时候,一向冷清的小巷已是人声鼎沸。一见龙湉,母虎的父母已似疯子一样地冲了上来,大喊:“凶手!”如果不是被人死命拉住,怕真的要把龙湉杀了!
房间里,更是惨绝人寰,母虎已被分尸,现场仅有部分肢体,一条腿、半只手、一只乳房、两根肋骨、屁股上的一块肉、还有一小截耳朵,桌上还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小火炒人肾”。
龙湉几乎想呕吐。
一路裸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似在看一个判了死刑的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龙湉忙争辩说:“我没有杀人。”
“那你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
龙湉说:“我跟踪一个人来到的。”
“这个人是谁?请找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知道。”一路裸奔桀骜锋利的眼睛如鹰般盯着他,说:“因为这个人就是你,你不仅仅来杀人,而且吃人。”他说:“你回来的时候,有酒味,是不是用酒下着炒人肾很好吃?”
龙湉冷汗直冒,现在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一路裸奔慢慢地说:“我是很讲道理的。”
龙湉眼睛一亮,仿佛大海上抓到一根浮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请说。”
“嗯,就是证明你没有吃人。”一路裸奔说:“乘你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掉的时候,把你的肚子剖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吃下去的人肾,如果没有,就证明你没有吃人,如果有,嘿嘿,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办法。”龙湉气急反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好的办法。”
一路裸奔一副猫戏老鼠、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慢悠悠地:“不过,我也没有把握,因为人肾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检查得出来。”
“如果没有检查出来呢?”
“他奶奶的,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龙湉大笑。
一路裸奔非常奇怪,在这种时候此人还能笑出声来。其实,一个人只要心怀坦荡,什么时候不可以笑出来?
事到临头,争辩无用,龙湉反而平静了下来,一路裸奔的眼中第一次露出欣赏的神色。
六、清白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几声清鸣,慢慢飞来了一只大雁、一只老鹰,慢慢地在空中盘旋,俯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幕。
一路裸奔显然注意到了,仰头看了一会,说:“嗯,该来的都来了。”
龙湉无语。
一路裸奔说:“虽然现在已是铁证如山,我还是给你最后陈述的机会。”
“人穷不能赖家庭,命苦不能怪父母,武功差不能怨师傅,被陷害不能恨江湖。”龙湉叹道:“我不怪别人,只怪自己眼光太差,太大意,笨得像头猪,把内被当龙袍,神龛当成了尿桶,别人一撒饵,就赶着去咬钩。”
他说:“人们叫我草根龙湉——不,现在看来应当是草包龙湉。”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和我在这一点上看法是一致的。”一路裸奔笑了笑,下巴点了点,示意手下抓人,并亲自手一伸,客客气气地:
“那么,请君入瓮。”
龙湉会这么笨吗?会束手就擒吗?
仿佛某种暗示,空中的大雁忽然不停地发出“伊啊,伊啊”的叫声,边飞边鸣,突然展开羽翼,直往一路裸奔的身上冲来,以上嘴边缘强大的齿突和嘴甲来猛啄,一下子弄得他猝不及防,左支右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龙湉反应很快,立马跳起身来开跑,就在此时,一只如鸡爪般稳定、修长的手如风一样向他的肩头抓来——这是老仵作的手。
幸好,老鹰几乎同时俯冲下来,巨大尖利的鹰爪如钩而至。一雁一鹰,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的飞禽,而是经过了长期特殊的训练。
乘此机会,龙湉忽然用一种蛇一样柔软灵敏的姿势一扭,躲开了老仵作的一抓,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一路裸奔一刀挥出,雁如有灵性,立刻展翅而上,躲开刀光,他收刀想追龙湉,雁却又再飞下干扰,鹰也如此,等到一路裸奔和老仵作一行赶跑了雁与鹰,龙湉早不见了踪影。
唯有半空中一只大雁、一只雄鹰长嘶大鸣,声音透着高兴与得意,盘旋一周,仿佛在检阅胜利成果,然后振翅凯旋而去,留下众人,望空跳脚而叹。
一路裸奔恨恨地说:“这两只畜生,好厉害!”
老仵作拈须说:“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两只畜生可不是一般的飞禽。雁叫飞花,鹰名冷雨,一出昆仑,一出天山,均为极有灵性的神物,从小跟在主人身边习武,就是武林高手,措手不及之下,也很难跟其过招。”
一位手下吸了一口凉气:“我们该怎么办?”
老仵作微笑着说:“你也不要担心,以我看,龙湉此去,凶多吉少。”
“此话怎讲?”
“如果他是鬼鹰,我们可以立刻上报官府,传檄天下,张榜悬赏人犯,很快就会无处藏身。”老仵作说:“如果他不是鬼鹰,那么,也许不用我们出手,真正的鬼鹰也会去找他。”
“先生说得是。”一路裸奔说:“现在我们不妨一边上报官府,一边组织力量搜索此人,我想,龙湉一定跑不远。”
老仵作点点头:“嗯,我相信,以你猎人一样的嗅觉和经验,很快就可以找到他。”
鹰,击长空、搏狂风、傲万物。
现在,这只巨大孤独的鹰就兀立在同样孤独的主人旁边,与深遂的黑暗融为一体,静静的,如两尊无言的雕塑,默默注视着山下起伏无垠的大地。苍穹浩渺,夜色凄迷,微雨洒芳尘,真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古朴庙宇,山颠入云,高处不胜寒,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杀气慢慢地在空中迷漫。
日子妙,地方好,人已至,今夜谁人将不归?
“山就似父亲,登山就好像去拥抱父亲伟岸的身躯,依偎在父亲的怀中,有一种安全幸福的感觉。”每次在山顶“一览众山小”,鬼鹰都会想起这句话。现在,他已成了四个孩子的父亲,为家人撑起了一片宁静的天空。
只是,这片天空能宁静多久?
他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江湖,为自己,也为无法左右的命运,为每天动物蛰居般的生活。
可是,他却不能有丝毫的软弱,因为软弱就意味着死亡。
“你为什么每次杀人前都要叹气?杀人是一种乐趣,何必叹气呢!”山颠的庙宇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瘦如猴,耳如翼,尖嘴猴腮,三角眼,形如病虎,戴着一顶高高的冠,神情不可一世,一脸横肉,黄黄的面色中透出一股炽烈的怪异杀气。
浓烈杀气随着此人如影随形而来。
一见此人,鬼鹰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丝无奈与厌恶。每次见到这个人,都有一种背脊发冷的感觉。
这个人叫疯狗,“狗苟蝇营”的狗,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是鬼鹰的搭档,自称为“食肉动物”,通常是鬼鹰杀人,他作恶;鬼鹰在前,他扫尾,鬼鹰在明,他在暗。
——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的。
黑锅当然由鬼鹰来背,造成人们只知鬼雁,而不知疯狗。可是,为什么鬼鹰却甘愿如此呢?因为他们是一种“共栖”依存关系。
疯狗很有用,许多鬼鹰不愿做、不屑做的事,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比如,刑讯,他以逼供为趣,以施暴为勇,以杀人为乐,以作恶为荣,已经没有人性可言奇Qisuu。com书,剩下的只有“狗性”。经他刑讯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招认的。
有一次,一位号称“铁嘴不开”的江湖大侠,仅用了七十二种刑法中的三种,就把“小时候偷女同窗内衣的事”都供了出来。
——这一特长,让龙湉乖乖拿出那样东西,是非常有用的。
“老虎进庙——拜佛是假,吃人是真。”疯狗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鬼鹰:“你认为,龙湉今晚会来吗?”
“我想,会来的,要证明他自己的清白,就一定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