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教子-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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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如梦前尘
手中发出暗器,绛仪脚下不停,一个转身就已经飞出门外,期间开门关门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不曾让她的身形慢下半分,仿佛那扇门并不存在一般,身法之快让人惊叹。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名满京城的听涛阁掌柜居然身负如此高明的轻功。
即便是如此,当她窜到院子里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刚刚听到房顶那一点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幻觉一般,现在想起来,绛仪忽然有点拿不准了。
莫非真是自己心里敏感,听错了?
想到这里,绛仪飞身上房,仔细查探,周围沉浸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并没有半个人影,只是房顶上能够依稀的看出半点足迹。只有前面的小半个脚掌在瓦片上留下了淡淡的一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难以发现。绛仪心中一凛,来人轻功之高,居然还在自己之上,不知道自己此番计划有没有泄漏?
如果计划泄漏了,是不是马上去通知魏无妨,让他也加以改变呢?这下可真麻烦了,想不到这些日子如此小心,居然还是被人跟上门来。
究竟是谁呢?
仔细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声音,绛仪忽然发现,自己随手甩出的一个发簪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房顶那个不大不小的空洞。莫非,居然是被来人顺手接走了不成?她心中明白,自己那情急之下的一击可以说是用出了全身的功力,只看小小的发簪居然能够毫不费力的击破屋顶就知道了。然而,来人居然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轻描淡写的接下了。汴京城有这份功力的人可并不多,绛仪自信,就算是魏无妨也绝无可能做到,那么,来人是谁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难怪呢,绛仪松了一口气,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一丝叹息才对,也只有他才有这般本事,无声无息的潜到自己附近。这样以来,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计划了,以他对自己的爱慕,是绝不可能坏自己的事情的。
只是,只是,他的那颗心,此番应该已经伤痕累累了吧。
犹记得当年初见,那时的她还是一个纯真年轻的女子。而他,也不过是年长了几岁的倔强少年。
恍恍惚惚,二十年前的那个正午时光虽然已经模糊的掩盖在多年的流逝之下,然而,此时此刻却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绛仪面前。这漆黑的夜幕,仿佛在刹那间化作了一片幕布,揭开了,就是当年的相遇重演。然后,绛仪才发现,那点点滴滴,一举一动,居然从未有过的清晰,甚至还记得他和她彼此间任何一个轻轻的动作,哪怕是一举手,一扬眉,一切都恍如昨日……
不过除了彼此二人,其他人在二十年前的面孔显得那样陌生。整日里苦口婆心的魏无伤大师兄,无论怎么去回忆,出现在绛仪面前都是他现在那副苍老无神的面容,至于他是否曾经年轻过,绛仪不禁摇摇头,也许有过吧,反正自己是不可能记得了。
那时候,父亲还在,还在每日里严厉的督促着自己的用功。那时候,除了魏无伤,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在何方。那时候,母亲的影子甚至还不像以后的那样模糊,间或的会有一个整体的印象出现在心中,虽然一闪而逝,却不像以后的那般遗忘。
那时候还年轻,还未曾懂得爱恋或者相思。
那时候,还未曾承载了那么多的忧愁。
当时年少,年少无知。
那时候,就遇见了他。
夏日的午后,他满身大汗的出现在年幼的绛仪面前,仿佛浑身都挂满了疲惫,只不过就算是全世界的疲惫加在一起也不能压垮那个看上去有点单薄的肩膀。
这一眼,便是二十年,爱恨纠缠间,他从未有过一事对自己的拂逆。
这个男孩,后来被父亲取名叫做魏无怜。
这个男孩,后来给自己取名叫做尾生。
绛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尾生抱柱,宁愿身死也不愿失去信约。正因为她知道,他永远都会在某个地方默默的等待着自己,于是,有些时候才会那么的肆无忌惮,甚至是肆意妄为,只为了想要在他脸上看到那么哪怕是一丝的不情愿。然后,仿佛这丝不情愿的表情就会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某种支撑一般。然而,令绛仪失望的是,二十年间,从未有一刻发现这种能够作为自己动力的不情愿所在。
于是,她知道,这世上绝无可能再有一个人能够像魏无怜那样的爱着自己。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有所求罢了,而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二十年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自始至终,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只是简简单单的相伴对他来说仿佛就已经足够了。
回忆之下,前尘如梦。
绛仪摇摇头,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一步步的走下去了,既然自己早已决定了那道路,并且已经在这条道路上坚持了多年,那么自然没有事到临头后悔的道理。对于他,只好用一生的时间慢慢的说一声抱歉了。
迷茫,这种情绪对于绛仪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摇首之间就轻易的把这种对她来说属于羁绊的情绪的甩到远远的脑后。推门进屋,冷月早已经被这一番动静惊醒,虽然绛仪自始至终都控制着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过却也没有对冷月掩饰,如果这样她还不醒的话,也没有资格成为一直跟随在绛仪身边的人了。
“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冷月迎上前来。
“没事。”绛仪摇头道,“有个不长眼的小贼,已经被我打发了。”伸手指了指房顶孤零零的破洞,笑道,“明天要想个办法把它堵起来了,要不然万一下起雨来咱们可就惨了。”明天正是举足轻重的一天,绛仪之所以强调这样的小事,自然也是为了给不太坚定的冷月竖立一下信心。
果然,冷月被绛仪的气氛感染,笑道:“这一点小窟窿而已,我现在就可以上去堵上。”说着,挽起裤腿就要动手。
“好了,”绛仪伸手阻拦,“这半夜三更的你到哪去找泥水匠?我看就算了吧,咱们正好可以看星星了,哈哈。”
两人哈哈笑着,携手进屋,仿佛忘记了第二天生死存亡的一战。
那是二十年前了吧。魏无怜无力的摔掉喝干的酒瓶,远去传来扑通的一声,然后是瓶子咕噜咕噜灌满水渐渐沉掉的声响,即便是不想听,可是几十丈的任何声音都瞒不过他这双久经锻炼的耳朵。
无奈的叹着气,魏无怜回想起自己遇见绛仪的经过。
那时,痴迷武艺的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站到了师父面前,就为了他汴京第一高手的声名。想来自己当年可真是天真,只看到了最表面的事情,却自欺欺人的不去想的更深一步。于是,那一步踏出,从此泥足深陷。
如果不是有绛仪的话,真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该怎么度过了。
幸好。
幸好,自己一路闯进去,强打着精神站稳的时候,眼前一亮。年轻的绛仪怯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一朵隔夜的百合花,脆弱而又美丽的无法形容,让人一见之下就想用尽生平之力把她呵护在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之下。
于是,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居然轻易而举的打倒了前来阻拦的魏无伤,也就是自己后来的大师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如果,这种争斗是为了绛仪而进行的话。
那一天,直到后来的师父亲自出手才好不容易拿下了为了绛仪超级爆发的魏无怜。当然,在被师父接手之前他的名字并不叫做魏无怜。
“魏无怜,是我空庭最强弟子才配得上的名字。”师父语重心长的说着,“今天是你的入门之日,我就把这个名字交给你了,希望以后的你不会让我失望。”
“绝不会。”魏无怜信心满满,因为绛仪就站在师父身后,和初见那天完全不同的形象,相同的只有美丽,只有那种需要呵护的感觉。绝不会,魏无怜,暗自发誓,这一生一世,在我面前绝不会有人能伤到你半分。
那斩钉截铁的回答,就连师父本人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对着他身后的绛仪所说出的吧。多年过去了,自己始终维持着当初的誓言。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说自己背叛师门忘恩负义也罢,这些都无所谓,因为在魏无怜的心底,那一份誓言是对着绛仪说出的,和师门并无半分联系。所以,当她暗中背叛时,自己义无反顾的跟着,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提出半分的反对。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毫无犹豫。
哪怕是,她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啪的一声,魏无怜手指用力,另一瓶酒的封口被他捏得粉碎。眼前已经有些朦胧的感觉,飘飘忽忽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午后,那个百合花绽放的午后。
绛仪,绛仪,魏无怜无声的把玩着手中的发簪,贪婪的嗅着上面依旧残留的气息,绛仪,究竟怎样你才肯陪在我的身边,从此朝夕相伴?
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肯停下自己的脚步留意一下身边的人?
37、夜宴之前(上)
不提魏无妨明鸿等人的各自图谋,不提魏无怜的黯然神伤,也不提绛仪的心潮涌动,这一夜表面是还是这么寂静普通的过去了。当古老的都城东方升起那一抹嫣红的朝霞时,新的一天到来了。
不管这一天对于这些人来说多么的重要多么的关键,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新的一天和昨日并无多大的区别。都是毫无二致的需要为了生活而活下去,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重复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工作。
只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幸福的地方或者说幸运的地方就是,他们没人会考虑这么多,没人会考虑自己为什么要一天天的重复奔波着,他们只会为了一个偶然出现的小惊喜而感到真心的喜悦。正是这样的喜悦带给他们源源不断的生活的动力和乐趣,将来儿女绕膝回忆起来的时候,他们会说,这一生活着还是值得的。至于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这不是他们考虑的内容。
所以,当老刘挑了满满一担的蔬菜进城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充满喜悦的情绪的。今年的菜长得特别好,他还记得,同样的时间,去年这个时侯也只有现在一半的产量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菜从发芽开始就长得特别的茂盛,让老刘一直喜不自胜的看着它们长大,直到今天第一波的菜终于填满了肩上的担子。
进城时候照例没有受到什么难为,朝廷虽然有时候很严苛,不过在晏相爷的主事下,对老刘这样的普通百姓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难为的地方。守门的军士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放过了,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明眼人一看就知,老刘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菜农罢了,那两个筐里面若说能混进什么奸细任谁也是不信的。
进了城,找了个地方略微歇息片刻,老刘继续上路了。从家里到城里虽然并不远,不过以老刘的身板来说,赶了这段路还是有点面红耳热的疲惫。用了挺了挺腰,扶稳了肩上的担子,老刘冲着目的地迈开步子。
要去的地方是城里有名的酒楼,老刘也叫不出名字,只是记得从好多年前,自己种的菜就大都送到这里来。虽说有时候价钱会比市面上便宜一点,不过也差不了几个铜子,老刘虽不是富裕之家,也懒得去计较了,在他心中还是赶紧卖光自己所有的菜,以最快的速度回家陪着老婆孩子更重要一些。
今天很是奇怪了,老刘记得,转过前面的巷口才是自己的目的地,不过,远远的就望见巷口那里守了几个人。老刘也没大在意,直到被人伸手拦下来,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