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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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睡到半夜,不知道为何忽然被惊醒,侯棠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摸摸自己的额前,发现一切都很安静,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漠北的夜晚岑寂的让人心惊。
她掀开帘子走出帐子外,那墨色的星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就像一张巨大的深蓝色的网。走了几步,发现四周只有几个零星的守夜士兵来回走动,经过她身边时礼貌的点了点头。
侯棠走到连修的帐子前,看到里面昏暗一片,也许已经睡着了,她似乎稍微安心了一点,正准备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去,掀开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帐子里很黑,她摸索着找到烛灯燃了火烛,却发现空无一人。
连修,自然不在。
她有些纳闷,转身出去抓住一个士兵就问道,“相国人呢?”
那士兵挠挠头道,“不是在里面吗?”
侯棠看看帐子,又看看他,“里面没人。”
那士兵想了想,道,“不知道啊,我看到相国走进去的。”
侯棠放开他,凝视着远方黑压压的天空,凝眸想了一会,就往大营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被守卫拦住了,守卫说道,“公主,孙将军有令,过了门禁就不能随意出入大营,一定要得到他的允许。”
侯棠心里咯噔了一声,低眉去瞧他,说道,“孙大将军远在数里之外的北大营,现在早已入睡,要是向他通报,这一来一回都要天亮了。”
那守卫老实说道,“恕在下也没法子,这是军纪。”
侯棠也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决定好好和他说理,她抬手将有些散下的衣袍拢了拢,语气沉重道,“相国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能不能通融下?”
那士兵有些为难,但是还是没有松口,侯棠又换了一副口气严肃说道,“若是相国有个闪失,他是在这大营里被带走的,你作为守夜侍卫,这玩忽职守的罪责担当的起吗?”
那士兵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下,最后还是松了口,准备放侯棠出去,侯棠一遍一遍的感谢他,谁知刚踏出大营门口,就被孙大将军的副将庞海给拦住了。
那庞海其实是个看不起女人的粗汉,他早看侯棠这个女儿身却掌权的女人不爽了,正好趁此机会修理她一顿。
他身边的下属立刻将侯棠架了起来,侯棠睁大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脸色一沉,怒道,“干什么?”
“擅自出营,公主你可知这是有违军纪?”庞海上来就是责罚的语气。
侯棠眼眸深深的黯了下去,心里本来就有些焦急,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和这人搅合,她一把拍开身边架着自己的两个侍卫的手,那动作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我有急事,请副将军通融下。”
庞海自然不放过她,他开始大作文章,“本来嘛,一个女人在家里看看孩子种种花就可以了,跑什么军队来,来了还要来坏规矩。”
侯棠被他一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情这人是歧视她的性别,于是她走上前微微高抬了下颚,说道,“那我也没看到庞副将军身为男人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么。”
庞海眼睛一张,那气势煞是凶猛,他本就是莽夫,大声喊道,“你个女人懂个屁!”说完还呸了一声。
侯棠嫌恶的用袖子遮了遮自己的嘴,她懒得和这种人计较,“那副将军打算怎么办?”
庞海朗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也要做出表率。”
侯棠瞥了他一眼,心中自然是看不起这种没本事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看着别处那身姿确实铮铮的风骨,她说道,“将军你直说吧,侯棠认罪。”
他看了一眼下属,装模作样的问道,“军纪第三条,报。”
那人上前道,“违犯军纪者,轻者皆绑于大营门上以示众人。”
庞海还想说什么,侯棠直接打断他,“行了,那就快绑吧。”就这点心思她还能不知道么。
接着,侯棠就被众人绑上了那大营门口的木大门上,她倒是自得其乐,这地方视野是非常的好的,她正好野望。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夜,忽然,她看见远处一片火光,似乎是一片小林子被烧起了,她脸色一变,心下在意了起来,总觉得没有好事。
那门下看门的士兵忽然像被什么砸到了一样,他抬头一望,侯棠把大门上“宴”字大旗给拔了起来扔到了他头上,他急忙又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却看到侯棠已经倒垂了下来,黑黑的头发全部垂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他看到了侯棠那张脸贴在自己眼前。
侯棠脸上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在黑夜下更加的熠熠生辉,仿佛能折射出一潭深鸿的潋滟,惊落一场繁花的盛世。
那士兵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女鬼,这才反应过来,慌张说道,“公主,怎么了?”
侯棠突然就急的大叫道,“有火光,是西夏人的埋伏,快去通报。”
那士兵远远一看,确实是一片火光,二话不说就准备走,马上又被侯棠叫住,她骂道,“还不放我下来。”
那士兵立刻给侯棠解了下来,侯棠立马催他去通报,那士兵就往庞海营帐奔去。侯棠看到他跑远了,那焦急的面色立刻就松了下来,恢复到正常的神色。反正她就是为了吓吓那人好脱身,她从旁边的马栏骑上一匹就狂奔出去。
那火光当然不是西夏人的,如果她没猜错,她再不去,连修就要被烧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最近几章好闷……姑娘们就当是情节过渡吧……
其实真的是过渡桥段……
☆、第二十二章 漠北(二)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这漠北浓重的夜色下飞扬的沙粒如同剪水做的飞花,孤鹰盘踞在头顶,有风声掠过的响动,侯棠策马飞奔一路,那马蹄声紧凑而响亮。她朝着那片火光跑去。
跑到那片林子里,火光还是隐隐的并没有蔓延开来,她跳下马一路往林子里奔了进去,那大片的树叶挡着前方的路,走进起来十分艰难,她不知道为什么漠北会有这样大面积的树林,走了很长的时间。
千山有林千山月,万里无云万里空。
她走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才看到一个人捂着胸口靠在一颗苍劲的老树下。
那人一张隽秀的面容和秀气的下颚,在月光的萤萤下似乎泛着柔柔的光晕。他靠在树下,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那溶溶的月色,神色有些清冷,一只手捂着胸口,似乎有血淌下来。
侯棠走上前去,脚踩过地上的枯枝发出的声响引来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看着侯棠,很吃力很勉强却还不忘记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他轻轻的喘着气说道,“臣没说错吧,公主不保护臣,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笑容极尽柔软的风华,却带着落魄的沧海蓝田,他的笑容光如月华,侯棠却看得心中连连泛哭。
谁的温柔,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双肩。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漫天雨势风卷而来,一下子砸了下来扑向神州大陆,顿时将树林的火势全部给扑灭了,只那么一瞬,火光全灭。
那磅礴大雨仿佛受到了塞外之风的鼓舞,一路吹向了桃花源。
雨来生凉,打在侯棠和连修的身上,连修则忽然咳了几声。侯棠忽然笑了起来,璀璨如星辰,“元椿一定要气死了,连上天都帮你,你果真和司马懿一样天生的好命。”
连修也笑了,虽然他受伤的双肩染满了鲜血,不过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透过轻纱一般的雨水看去他明明就是一个完全不在乎生死的人,可是他笑着说,“臣怕死。”那微微弯曲的双唇,如咀嚼一朵开在唇边的花朵,悠远而静静。
侯棠上前去扶起他,他双手冰凉,那碧波一般的眸子款款而悠悠,可是与那眼神极不相称的嘴角,是一丝献媚的微笑,他道,“还是公主好,臣可是怕的要死。”
侯棠瞪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说完扯下自己的衣服开始替他包扎伤口。
侯棠用力的捏了他一下,连修吃痛,那俊秀的眉毛皱了皱,笑道,“公主你就不能温柔点么,这样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
侯棠又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凶巴巴的说道,“你再打趣我,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了,相国大人!”
连修轻笑出声,他道,“公主明知道下官怕死,还威胁下官,这可是小人的行为。”
侯棠手握住那布头的一角,深深的扯了几下,讽刺一笑,“整个大宴还有谁不知道你相国是小人呀。”
连修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笃定而不可逆的神色不由得又笑了起来,“臣做小人就可以了,公主来做君子。”
侯棠的双眸漾波粼粼,她吐了口气,讪讪道,“我没什么优点,君子就算了。”
连修忽然敛去了眸子里的那番虚情假意,那柔软的光华似乎凝住了,却依旧死性不改的带着那抹嘲弄的笑意,“其实公主的优点挺多的,下官数都要数不过来了。”
侯棠以为他又要奉承自己,看了他一眼警告他,谁知连修不理她,他喃喃道,“不过公主的缺点可比优点多多了。”
侯棠差点又想去掐他,不过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没下得去手。
侯棠替他包扎完,就起身准备走,却发现连修一动不动,她疑惑道,“你不走么?”
连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侯棠,有时候他觉得这女人的缺点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无奈说道,“你觉得我这样子走的了么?”
侯棠那双眼睛转了又转,观察了下一他,问道,“元椿对你做了什么?”
连修用手比划成一支箭,然后直直的穿过自己的胸口,他倒是笑的没心没肺的,侯棠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就这样穿过去要是自己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弯□查看了下他的伤口,确定是包扎住了没有再流血,随后她风轻云淡的说道,“那相国就好好的躺在这里,等我回去找人来把你抬回去吧。”
连修立刻抓住侯棠的袖子,一副惨兮兮的语气说道,“公主可不要抛下臣,臣怕死。”
侯棠也回敬他一个没良心的笑容说道,“我想一时半会死不了,不然你动都不能动,我也没办法把你运回去呀。”
连修靠在树下,歪着头看着侯棠,忽然上句不接下句的冒出一句,“枝间新绿一重重,海棠开后春无主。”
侯棠没有反应过来,这么冷不丁的一句,而且连修念得很轻,她迟疑道,“何意?”
很久以后,侯棠都不会知道,这是连修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
不过现在,连修当然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就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一听就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往这里赶来,脚步带起的声响逐渐的靠近了。
侯棠立刻警惕的凝视着前方,连修却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他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道,“公主你走吧,元椿这人做事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看到我尸体他是不会走的。”
侯棠急忙去拉他,道,“一起跑。”
却发现拉不动,连修那冰冷冷的手腕抽离了侯棠的掌心,他恹恹的靠着大树说道,“公主觉得臣跑得动吗?”
侯棠急道,“元椿到底想干什么?”
连修讥讽一笑,“公主自己问这种话不觉得矛盾么?”
侯棠略带着懊悔,“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元家人生来的阴险狡诈,城府鹰鹜,口蜜腹剑他可是一样不落的全部都具备了。”
侯棠心中嘀咕道,这不是和你一样么,难道你也和元家有什么渊源,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连修一看就知道侯棠在心里嘀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