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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宫倾:为你淡花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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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岿然不动,坚持地看着我。半晌,无奈,夹了一筷小菜送到他唇边。他眼睛里都是光,甜滋滋地吃了,末了,叹一句:“真好吃。”

“丢人!”夏官柳不屑地扭过头,若是可能,只怕要打着“不认识”三个字与他绝了关系。

南宫不理,盯着我将菜咽了下去。将头转正时,只到一般,忽地定住。

“怎么了?”我问他,却见他面带赞赏地看着前方。夏官柳反应及时,顺着看了过去,亦是一怔,随即点点头,道:“的确漂亮。”

脑中不明所以,听到“漂亮”两个字,瞬时心凉了下来。

转过头。

果然是她。

一身鹅黄衫裙,挽着云髻。珍珠耳坠在白皙的脸庞便摇曳,脖颈修长,身姿动人。脸上是暖若春风的笑,眸子灿若星辰,一眼便可将人吸引住。恍然忆起初见时,我也是惊住,为着世上竟有这样的容颜,为着这样的容颜竟……让我痛恨。

“很好看吗。”声音出口,自己都愣住。那样冷,那样寒,仿佛恨不得将对方扒皮剔骨,恨不得将对方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南宫一震,回眸,却是呆住。“明月……”他喃喃一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来我此刻的表情定是狰狞不堪。

闭上眼,微微垂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时,遮起了那些情绪。

她面上的笑在看到我的一瞬僵住,不过转瞬,又恢复原样。

向亭中众人问过好,便坐在了恪哥哥身边。

☆、第四十一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七)

身后站着的碧衣女子露了出来,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袖子,看不清神情。

“哈……”低笑一声,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上面先前沾的酱汁被摔在裙摆上,褐色的,难看得紧。

“小姐!”碧衣女子惊呼,快跑过来半跪在我面前,那自己的袖子去擦拭脏污。我伸手推她,可她还是不让开。一双眼睛像是含了泪水,看不出是委屈还是难过。

一股火冒起,猛地大力一推,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小姐……”

眼泪真的流了出来,那张还算清秀的小脸显得梨花带雨。仿佛被主人丢弃的宠物,无辜地想要寻求安慰。

鹅黄衫裙女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笑着看她,“起来,像什么样。”睇了一眼对面,“你主子还没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闻言,她慌乱地跪起来,“小姐……”

实在不耐烦了,除了小姐两个字,她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这是……”穗生疑惑地问,许是看出我的不同,往我的方向挨近了一些。

“没事,”轻笑,“原来是我府上的下人,后来送给了朋友,不曾想她这么长情。”“长情”两个字带了似是而非的讥诮,珠玉脸色一白。

“好了,”夏官柳不得不打断这一出闹剧,对着疏乐使了个眼色,她急忙上前扶起珠玉,退到亭子外。

端详宋月然的面色,道:“夫人病了多久?”

她有些踌躇地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他对她一笑。随即展开笑颜,柔声道:“也就三四个月,先前只是昏昏欲睡,吃不下饭。大概一个月前,突然整夜睡不着觉,白天却难醒。”先前被她艳光所迷,现下仔细瞧瞧,果真眼睛下一圈有隐隐的青黑,虽然抹了粉,可还是不能完全抹去。

睡不着觉,这算什么大病?需要千里迢迢到江夏来求医?

夏官柳也有些不以为然,但碍于我,还是礼貌地道:“那容在下待会儿为夫人诊脉。”

“有劳。”宋月然垂首一笑,娇羞无限。

心浮气躁,接过疏乐送来的新筷子随手搁在一旁。瞥见南宫面前的酒杯,伸手抬起来往唇边送,却在接触嘴唇的前一刻被人拦住。

“不能喝。”南宫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带着讨好。端起碗盛鸡汤,“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喝了酒会出大事的。”

说着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过来。

我本不想喝,但心里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赌气,张口咽了下去。他眉开眼笑,继续实行鸡汤大计。

“公子夫妇真是恩爱。”宋月然忽然出声,半是笑意半是不明深意的表情。

“那是自然。”南宫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全程再没有看过宋月然一眼。没有得甚至有些刻意,仿佛……故意似的。

☆、第四十二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八)

用过饭,一群人移到楼阁中。闲话片刻,夏官柳方为宋月然诊脉。搭了薄透的白丝巾,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手真好看啊。”

“咳!”南宫干咳一声,连忙端起茶,故意将自己的手展示出来。修长、有力,指头上有厚厚的茧,抚在身上时会让人莫名颤栗。这些我都知道,抬眼看他——你想表示什么?

他挫败地把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惊得疏乐跳了一下。

无聊!

转眼去瞧夏官柳看病,却见他原先清淡的表情凝重起来。眉头纠结,双唇抿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宋月然亦是被吓到:“我先前身上难受,可刚才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也不觉疲乏。难道有不妥?”

夏官柳不回答,只说:“夫人可误食过什么……”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嗯……虫子?”

宋月然的脸倏地白了,空着的手捂在唇上,喉间发出干呕的声音。“没有……”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她半靠着珠玉,轻喘。

夏官柳收回手,疏乐适时递上一块湿帕子,他接过,擦了擦手丢在一旁。

“夫人并不是病,只是中了蛊毒。”

“蛊毒?”恪哥哥轻蹙眉头,不解道:“然儿并未与人结怨,怎会中毒?”

“在下可不知。”夏官柳笑起来。“根据体内状况来看,这蛊下了起码五年,早与夫人血脉相连,难以排出。但夫人不过是几月来才生的病,想来五年间必定有什么东西压制着。倒不如请夫人想一想,最近可失去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东西,或是什么人。”

她认真思索。

百无聊赖地移开目光,打量起房内布局。一如夏官柳的沉稳内敛,很让人舒服。墙上挂着前朝宋徽昇的《仕女图》,用墨淡雅,眉目并不勾勒得十分清晰,偏偏清丽无双。

忽然一个激灵,仿佛万千道光射在我身上。

四周一扫,才发现大家全都盯着我。

最突出的是宋月然,脸色比刚才白了不少,眼中光线晦暗,死死瞪着我。恪哥哥的眼神并不犀利,而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什么都放在心里。其他人半是好奇,半是疑惑。

我不悦:“你看我做什么?我从未对你下过什么蛊!”言之凿凿,不容置疑。

宋月然敛了情绪,不再说话。

恪哥哥轻轻覆上她的手,她一震,仰脸眼含泪光。

轻哼一声,伏在桌上,转着茶杯玩。

南宫揽住我的腰,凑过来说话。

“可有法子解?”终归不再纠缠于是谁下的毒,宋月然轻声问。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官柳仿佛朝我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道:“有。方子并不难,药材虽是难找,但见……呃……”

“敝姓北宫。”北宫恪道。

夏官柳眸中一沉,笑道“既是皇族,药材必定能找齐。只是药引,”转向我,“锁魂玉我已送给弟妹,她若肯借,夫人应无大碍。”

☆、第四十三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九)

锁魂玉?

不解地瞧着夏官柳,他只是抬起下颌,微微一笑。

忽然就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块冬暖夏凉、可辟邪挡灾的玉啊。

宋月然震了震,随即黯然,落寞道:“爷,咱们回去吧。月然不医了。”

“说什么傻话呢。”北宫恪淡笑,侧过脸看我,光华流转,一室生香。

我却蹙了眉:“大哥说的可是初见时送我的那块?”不等他回答,又歉然道:“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大哥说,有一日我去街上,被偷儿给顺走了。后来命了人去找,可始终没有找到。”挤出点泪光,“大哥不要怪我啊。”

南宫心疼地收紧揽我的手:“不过一块玉,丢了便丢了,你不要多想。”

夏官柳气笑不得,“锁魂玉当世仅有一块,我本是想送给弟妹,好为你锁住她的心,倒是你不知好歹。也罢,”斜睨北宫恪,“在下可没有办法了。”

“如此,我明白该如何做了。”北宫恪起身告辞,“打扰先生,这个便当做给先生的寿礼。”子艺拿出先前奉上的盒子,见无人收,也不生气,恭敬放在茶桌上。

“告辞。”说完执了宋月然的手,施施然离开。

谢子艺动了动脚,忍不住回头看我,“小姐……”

我微笑着等他说,他嘴唇翕动,终归没有别的话了。

原来并没有那么难,再见,我依然可以保持自己应有的风度,虽然在别人眼中或许不那么豁然,可至少,没有失礼到昏厥过去。

“我们回家吧。”南宫附在我耳边,笑意融融,热气拂在耳垂上,带了酒香。

夏官柳暗笑,对穗生使了个眼色,一起先走了。

我脸上还是笑,看着南宫的眉眼。

猛地伸手推开他,他一个不备,踉跄着退了两步。

“怎么了?”有些无奈和纵容,却并不生气。只当我在耍小性子。“那个什么夫人长得根本没有你好看,不要生气了,我不就多看了两眼么?”他委屈道,双眼眨巴着,讨好地靠近我。

“南宫少卿。”冷声,刻骨的寒意叫他一怔,呆住。

弯唇,“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是祈明月,是一个女人,还是,只是一件物品?”这样随意就要了我,随意得根本没有管过我愿不愿意。“你到底为什么娶我?论美貌、才识,这世上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你为什么,”难掩不甘,“偏偏选中我?”

如果不是你,我不一定是今日的局面。到底为什么?之前我甚至从未见过你,为什么……

他面上的嬉笑之态谈了下来,喃喃重复,“为什么是你……”忽地一笑,正视着我,“明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吗?”

语如春风,恍然变了个人。

☆、第四十四章 轩车何来迟(一)

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一路沉默着回到王府,老夫人端坐在大堂,冷眼看着我。

我实在太累,连敷衍都不愿,顶着一背目光回房。倒下便睡,醒来南宫在身旁。

他抱着我,头埋在我颈间,呼吸灼热。

“明月,不要生气了。”声音中透出疲倦。“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手抚上小腹,细细摩挲,“哪怕为了孩子,你给我一个机会。”缓缓地,上移到胸口,覆盖住那一片柔软,“让我走进这里,好不好?”

我说不出话,瞪大眼睛看着窗户上照出的月光,淡淡的,冷冷的。

“明月……”

细细弱弱地呼唤,将神志勉强拉回。

“我不知道。”闭上眼睛,“南宫,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你从不告诉我因由,我便连结果也看不见。做这个选择,我不能,抑或是,我不敢。

“如果我早一点出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他突然笑起来,“如果你最先遇见的是我,那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热气喷洒在肌肤上,带着略微的湿气。

“也许吧。”低下头,嘴唇触到他的发,干燥温暖。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无精打采,吃了瑶荆端来的早饭,又全数吐出去。对着铜镜一看,脸色白得下人。她慌着要去找大夫,却被我拦住。

“只是普通的害喜,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不必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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