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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坐在对岸的企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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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又跟阿维那家伙聊天了?”我问澎澎。
    “就在你没在宿舍的时候,他接的电话。”
    “他又跟你胡说八道了吧?”
    “没有啊,他夸你是革命的先行者,竟然公然不去上英语课,还给老师下战书。”
    在澎澎面前,我终究没好意思指着天空大喊“阿维你这厮,胆敢在三秒种之内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打断你的尾巴”。
    “你到底给英语老师写什么信了啊?”
    被澎澎追问到最后,我只好坦白从宽。
    “也没什么啦,我就是先夸了夸她讲的课,然后解释了一下我不去上英语课的理由,再然后把错误都推给现在的教育体制。”
    “具体说啦。”
    “先夸她嘛,就是说,她的课虽然一直人去的不齐全,可是去上课的都是英语很好的学生,比如卢可啊什么的。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她的课可以吸引到好学生去,从而说明上她的课可以学到真东西。你想啊,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刚毕业没几年的,你一上来就夸她,她能不高兴吗?”
    “怪不得你要夸呢,原来是年轻的女老师!然后你又怎么写的?”
    “然后我说,这么好的课,我不去上,是有理由的。有些人准备好好学英语,准备进外企或者出国,而我的发展方向不是这样的,所以英语能通过国家规定的四级考试就可以了。比方说,拿英语老师她自己来举例子,让她用微积分来计算流体力学应用题,或者从微观粒子的角度去解释络合现象,对于她而言是有难度的,但是她却并不需要会做这些题目——都是一个道理吧。”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们老师理科的题目就一定不会?”
    “主攻英语的人,当然不可能精通理科的东西,尤其那些物理啊化学啊,我自己都不明白。要是万一她当学生那会儿还为了理科头疼过,我这么一说,岂不是正好替她抚平心灵的创伤?”
    “哼,就你能拽!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痛斥现在的教育制度,说英语的学习和考试完全是一种应付,学不到真东西,是把英语当一种课程来学,而不是当一种语言来学的。总之,把责任推到上面去就对了——你想想,她既然年轻,必定刚刚告别学生时代不久,当学生的哪有不痛恨教育体制的?我们一起同仇敌忾,她还会计较跟我之间的小恩怨么?”
    “你就美去吧,神神叨叨觉得自己挺伟大吧?”
    “不是觉得,是事实。你知道那天阿维把信给她以后,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难道不是她把信转交给学校,然后一群校长主任的来收拾你么?”
    “还一群校长主任的,你以为养鸭子啊!阿维说,那天我们那老师可感动了,后来的几次课,还带领大家讨论教育体制的弊端来着呢。”
    “这么说来,算你得逞了?”
    “那当然了啊!水瓶座的人,向来分析别人的心理很厉害的。”
    “你就吹吧,云山雾罩地吹,你就可以当‘山吹’老师了。”
    “怎么叫吹呢?我要不是——”
    “得了,我不听,反正,你要是真能分析别人的心理,哼!”
    “怎么样?”
    说到这里,澎澎忽然迟疑了一下,喊了一句:“还‘怎么样’?安然无‘样’!”
    我想,既然水瓶座的人善于分析别人的心理,那么澎澎究竟想说什么,我也应该能猜到吧。
    “不过,”等了一会儿,澎澎似乎明白过了味来,问我,“你没事闲得专程过来找我,就是想跟我吹你多么多么了不起,骗得英语老师感激涕零么?”
    “没有啊,这些天报纸上老说,什么什么人捕杀野生动物,所以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健在。”
    “喂,傻猫,你又欠揍了哎!”
    “你不是山猪吗?小心为妙,小心为妙。”
    所谓报应就是如此吗?我的“小心为妙”还没说完,澎澎一脚踢在了我的小腿上。
    “啊,啊,杀人啦!”我扯开嗓子夸张地喊起来,“你不是平时都用‘脚’来‘踢’我的吗?今天怎么改用‘手’了,‘手’上还戴着‘拳套’……”
    “什么‘拳套’啊!不懂别瞎说,这叫‘鞋’,懂吗?别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手脚不分!”
    “得了得了,”我蹲下来,安抚着受伤的小腿,“算我打不过你,好吧?”
    “哼,知道就好,那你老实交代,没事找我来干嘛?”
    “我、我、我交代,我们知道你双枪老太婆要劫军车,所以早就把江姐……”
    “你!”澎澎举起了拳头来,我的话不敢再继续。
    “不犯二了,不犯二了。”我急忙做了个防卫的动作,“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你会信吗?”
    也许我的表情装得太不到位,嬉皮笑脸溢于言表,所以澎澎脸上淡淡的红色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凶残。
    “你要是这么善良,那世界早就天下太平了!是不是刚才踢你踢得不都狠啊!”
    “别,别别别!”我节节败退,躲避着澎澎的攻击,嘴里不停地解释,“乖,打人不是好孩子……啊,杀人是要偿命的啊,你是有前途的进步青年,怎么能……我虽言语冒犯,但罪不至死……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啊……”
    “说!”
    “这个,你知道我和阿维为什么要考生物系吗?”
    “因为你们二啊。”
    “因为,生物系的实习通常是去山里啊海边啊什么的,肯定特好玩。”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安然无‘样’啊。”
    “你还敢学我说话!”
    “不敢,不敢。我是要说,我们就要去山里面实习了,你不觉得我们很幸福吗?”
    “那有什么好幸福的,在山里一憋好几天,憋得跟土人似的。”
    “算了,像你这种自以为后现代化的都市青年是理解不了的。总之,我们这周五就要实习去了,我是来辞行的啊。”
    “哼,我看你是来交代遗嘱的吧?万一在山里被蛇啊蜈蚣啊蝎子啊咬上几口,你就老实了。”说完,澎澎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那,你们时候回来?”
    “回来?得到6月下旬吧。”
    “是吗?这样啊。”
    澎澎低下头去,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到两个星期以后,我才终于知道了,澎澎到底想到了什么东西。
第二十节 山上实习
    两个星期以后,我当然在山上实习。
    我和阿维两个人一小组,早上三点半起床,把冰冷的山水灌进水壶里,然后钻进一条山沟,开始观察各式各样的鸟儿如何辛勤地求偶筑巢孵卵觅食抚育后代,一直看到晚上七点,鸟儿们全都乖乖回家看新闻联播为止,我们才能回营地。
    “咱们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晚上坐在营地门口,阿维和我扯,“今天卖水果的大妈跟我说,当地老乡用两句话来形容咱们,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
    听完,我撇撇嘴,仔细看了看阿维灰头土脸的模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我说,这是咱们预想的传说中的野外实习吗?”
    阿维听了我的问题,若有所思地望着满是阴云的天空,摇头。
    “不是。”那厮说。
    于是第二天,我们背上了许多额外的小大包袱,形如返乡民工一样,进山。
    把雨衣铺在地上,用被子把全身裹住,然后躺倒在雨衣上,边嚼着阿维专门带上山来的麦乳精颗粒,边听着随身听里淡淡的歌,我总算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
    “你知道什么叫幸福了吗?”阿维满嘴都是麦乳精的棕色,边舔着嘴唇边问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些鸟儿比较幸福,”我裹在被子里,歪头看着我们要观察的鸟,回答,“因为它们,总能轻易地把异性骗进窝里去,哈哈。”
    “幸福吗?费劲吧啦地筑巢,还得找吃的,还得喂幼鸟,唉,唉!”阿维叹了口气,然后感慨着,“不过也难怪,难怪你会觉得鸟儿幸福,因为它们跟你没有本质区别啊。”
    “你,什么意思?”
    “你看它们,骗不到姑娘的时候,也是两腿着地、站在树上、大声疾呼‘春——’的——你不觉得跟你很像吗?”
    “喂,我什么时候站在树上了?”
    “好吧,至少,你们骗不到姑娘的时候,都会闲得唱歌的。”
    碍于全身裹着一层被子不方便,我放弃了打阿维两拳的念头,只是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瞪那厮,然后装死不再理会他的犯二,专心地听我的随身听去了。
    “哈哈,不过,咱们好吃好喝暖暖和和的,可是违法乱纪啊。”阿维不管我听没听,继续傻笑着说,“不许把营地的被褥带到野外,嗯,不许在观察期间听随身听打牌聊天,也不许在外面乱吃零食,你不觉得如果咱们被发现了的话,‘胖头’会把咱们扒了皮点天灯吗?”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正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抱着被子准备回营地的宿舍,“胖头”一脸黑火药的模样,把我和阿维堵在了宿舍门口。
    “你们俩,怎么回事?”“胖头”一句话切入正题,“特地说了不许把被褥拿出去,你们没听见是不是?啊?你,还挂着个随身听,还嫌耳朵眼儿不够大啊?”
    “老师,他、他想练练英语,就——”阿维指着我,向“胖头”辩解。
    “没问你!先照照镜子,把你的嘴给我擦干净了,吃什么了吃的,满嘴都是,还好意思替别人说话!”
    “老师,您知道吧,这个,在山沟里,实在太冷啊,这冷了就饿,没办法……”阿维还在继续解释着。
    “我不知道冷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胖头”的火气越来越大起来,“人家都一样冷一样饿,你看看人家卢可,哪像你们,就知道天天出妖蛾子!人家卢可把课题做得好着呢,也没见人家背着几床被子啊!”
    “这个,我估计他背不动被子。”阿维小声地嘀咕着,偷偷抬眼看“胖头”。
    “还废话?你说说你们!要不是卢可告诉我,我还真想不到,我三令五申的,你们还敢把被子背上山去!”
    “唉,我现在彻底觉得,上生物系是个错误。”和阿维一起编写着检查,我咬着牙说,“还想着实习有多好多好,结果,累一点也就得了,‘胖头’还挑三捡四的,最可恶的——”
    “还是卢可!”阿维跟我同时喊了出来。
    “你说,他跟‘胖头’汇报,能有什么好处?我估计他准是屁眼儿堵得难受了!”
    “也难说啊!”阿维叼着笔,回应我,“也许,说不定,屁眼儿这东西之于卢可,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说完,我陪着阿维大笑起来。
    “写检查还这么高兴?”闯进来的獾子的声音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就高兴不可以吗?”我转过身来,冲獾子嚷,“我高兴,我要庆祝我的感天动地惊世骇俗的本世纪最新科研调查结果问世——卢可这种动物、没屁眼儿!”
    “成天受压迫的可怜人啊,你还是别郁闷了。”獾子凑到我旁边,神秘兮兮地说,“让你不再郁闷的人,就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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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我问獾子。
    “让你不再郁闷的人,就要出现了啊!”獾子那厮冲着阿维挤眉弄眼,手指门外。
    我和阿维一起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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