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4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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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明不同。赵明也是女人,而且自己有恩于她,两人都是相同的处境,不免更加能够感同身受。加之赵明一心想着自己能为她回复自由身份,她这次得了封赏,若顺势说出赵明伺候的很好,把她要来,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用这个来要求赵明似乎有些卑鄙,但事到如此,她只能往这个方面想,否则心中也没有底。
“谢……谢过陛下的恩赐……”
贺穆兰挤出一丝笑意,对着拓跋焘微微点头,算是谢礼。
“你也不用谢我,这都是素和君和寇道长的提醒,否则我可想不到这些。”花木兰虽然重要,却还没达到让拓跋焘寸步不离的地步,他见花木兰醒了,而且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便好言又勉励了几句,便离开了此处。
他们抓了柔然的王室,又得了大檀的首级,拓跋焘如今正是要安抚高车人、柔然人,以及乘胜追击的时候,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
原本贺穆兰住在大檀的王帐里都算是僭越,因为柔然一旦被灭,王庭的王帐便只能拓跋焘住了,不过拓跋焘是个极为开明之人,无所谓的继续让贺穆兰养伤,反倒让军中将士们更加爱戴于他。
拓跋焘走了,古弼和一干陪同他来看花木兰的大臣也走了,剩下来的便是贺穆兰极为亲近之人,说起话来也自然是自在多了。
“火长,陛下要把公主嫁你哩!听说公主长得都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你命可真好!”
“火长,他们都说寇道长把你身上的伤口全缝起来了!是和你缝死人一样缝吗?那你疼不疼?你也会缝吗?”
“火长,他们说你杀了五百人,还有人说你杀了三百人,你到底杀了多少?”
“花将军,高车人都归顺了,还自告奋勇的要帮着我们去劝降,让东部敕勒归顺,他们感激你放他们去救亲眷的义举,要谢谢你!”
“花木兰,下次不要再这样莽撞了。柔然人就算跑了,也没有什么,可你这样的勇士,几百年也不一定能等来一个……”库莫提满脸感慨地说道:“你若死了,才是我们大魏的损失。”
‘咦?我们一群人里怎么混进了一个高富帅?’
一群人见到库莫提居然还在,立刻静了一静。
库莫提原本有些话想和花木兰说说,此时见一屋子人因为他而不自在,便识趣的自己走了。
他一走,众人话更多了,知道贺穆兰没事,直吵得的贺穆兰眼前发黑,偏偏又无法大声吼他们出去,只得闭上眼睛,装自己睡着了。
“你们这些人,知不知道病人是要好好休息的!”一声尖利的喊叫声之后,穿着宦官服侍的阴柔男人走了进来。
“各位将军请先出去,我先帮花将军换了药,各位再进来。”
来的是赫连明珠。
她得了寇谦之的传授,告诉她如何换药、如何看伤口有没有发炎等等,等差不多记住了,这才进了王帐。
等她一进王帐,见到的就是心上人被一群臭男人围着,难受的闭上眼睛的样子。
“你!你的头几天没洗了?你头上的汗都滴到花将军的身上了!若这脏污的汗弄脏了花将军的伤口如何是好?”
赫连明珠柳眉倒竖,又一指另外一个将士:“还有你!我刚才看到你用抓过头的手去摸花将军的绷带!你是不是故意要害花将军!”
这时已经是初夏,天气不免有些闷热,加之这么多人围着,男人身上本来就热气重,当然是有人流汗,有人烦躁,赫连明珠所说的倒是常见之事,却不是他们有意为之。
可给这厉害的小宦官一说,这些将士们就不自在极了。
“这位……”
“称呼我赵明即可。”
赫连明珠矜持地抬起了头。
“赵明你也太讲究了吧!我们当兵的经常受伤,要都像你这样,早都毒死了!”
一位将军冷哼了一声。
“管的太宽!”
他身边的人拉了拉他,小声说道:“这个就是陛下刚才说拨给将军伺候的宦官,是赵常侍的义子,如今的黄门侍郎,不要激怒他。”
围着的人听了,未免觉得无趣,再见贺穆兰眼睛都闭上了,显然醒是醒了,但是还是很疲累,便纷纷告辞,只留下若干人、那罗浑等人。
赫连明珠等大部人马都走了,顿时眼圈一红,走到贺穆兰身边柔声说道:“花将军,你怎么能伤的这么重呢?你还有父母家人,总要为自己的亲人爱惜身子才是啊!”
她的兄长还陷在长安城,她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生,偏又无法表明身份,一个月下来,活生生把鹅蛋脸憋成了锥子脸,配上这宦官衣服,越发显得阴沉。
再加上后来拓跋焘在山中被困几天,她却在山下大营里日日为拓跋焘的安危发愁祈祷,一个晃神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顿时对自己生出“朝三暮四”的罪恶感来,更受煎熬。
此时见到贺穆兰伤成这样,又被拓跋焘送来照顾他,即使她明白拓跋焘并不知道她是女人,心中总还是有些不自在,更是百感交集。
她一边担心兄长家人的安危,一边是喜新厌旧的自误,此时再见贺穆兰,心中那些对拓跋焘的“情感”似乎又被自己压没了,只是想抱着贺穆兰哭上一哭才好。
连“花木兰”这样的强者都能伤成这样,在这么乱的世道里,她一个破国的公主,若是无依无靠,该怎么活下去?
好在赫连明珠是个颇能忍的人,否则她一个姑娘,在拓跋焘身边乔装太监早就已经露馅了。
此时她忍住心中的苦闷,擦了擦眼泪说道:“陛下还记得你爱吃稻米,我们出行带了一点,陛下让我给你熬粥,我给你用牛肝熬了一些,最是补血,我现在端给你……”
赫连明珠离了主帐,贺穆兰这才感叹还是女人细心,这么多大老爷们围着她絮絮叨叨,就没一个想到她肚子饿的问题。
她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胃里饿的发烧,一听到“米粥”肚子立刻咕咕咕叫。
“怪哉!这小宦官怎么一副嫂夫人的架势!”
若干人挠了挠脑袋,凑过身子:“火长,我阿兄和二兄都托我带了些上好的金疮药来。我们家的药还是很好的,你试试呗?”
“不要瞎用,寇道长说用他的药!”
那罗浑见到这位昔日的同火自然是很高兴,但若干人之前一直被同火各种揶揄,此时改不过来,口气依然有些刺人:“若是用坏了,寇道长生气不给火长治了,难道你治?”
“你……”
贺穆兰刚觉得头痛,就见赫连明珠端着碗走了进来,跪坐在贺穆兰身边,小心地用勺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躺着吃东西最容易漏出来,或是呛到气管里,可赫连明珠却做得熟练无比,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看不出来,赵黄门确实挺会伺候人的,难怪陛下叫你来……”
若干人和赫连明珠有些交情,说话也轻松一些。
“我阿母以前老是生病……”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愣了愣,又低头继续喂贺穆兰。
没一会儿,一碗牛肝粥就下了贺穆兰的胃。虽然有些膻气,但热粥喝起来舒服的很,贺穆兰舔了舔唇,又要了一碗。
如是喝了三碗之后,没过一会儿,贺穆兰新的烦恼来了。
她想方便。
人在大量失血又没进食的时候是不想尿尿的,可一旦身体开始恢复,又开始了进食,自然就会有排泄。
贺穆兰如今伤的这么重,被寇谦之缝了针,随便下床,一定会绷开伤口,到时候重新缝针,又要受一次罪。
王帐里还是有不少人守着的,有寇道长留下来随时准备帮着换药的小道童,还有她昔日的这些同袍。
她正在头痛不已,想不到王帐一掀,又进来一个老熟人。
“火长,我来晚了!”
风尘仆仆的狄叶飞面色焦急地进了帐,咬牙切齿道:“都怪闾毗那疯子纠缠,否则我今早就到了!你现在如何?”
他几步走到贺穆兰身边,因为贺穆兰身上穿着宽大的青色道袍,所以伤口都看不清楚,狄叶飞虽长得貌美似妇人,行动却不拘小节,见贺穆兰伤口都被掩住,心中担忧,伸手掀开她的袖子,露出一截满是伤痕的胳膊。
再如是掀了另外一只袖子,也是如此。
狄叶飞从未想过武艺高强的贺穆兰会伤成这样,哽咽着又要去掀她的衣襟,却被一只玉嫩的手掌挡住。
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宦官。
这宦官面色不善地瞪着他,开口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将军身上伤口碰不得脏,你从外面进来,衣服换了没?脸洗了没?手洗了没?怎么就这么掀他的衣衫?”
狄叶飞一点悲意被这质问一梗,竟是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他生性高傲,也颇为爱洁,若不是心中实在担忧贺穆兰的伤势,是断不会好不整理蓬头垢面的就来见故人的,此时被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嫌弃,顿时冷哼一声:“我可没听说火长娶了媳妇,也没听说火长又找了亲卫,火长都还没开口,你竟替他决定我不能碰他?”
他还以为这宦官会翻脸,结果他一听到“媳妇”云云,立刻红了脸,反倒不说话了,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好生无趣。
“火长,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一旁的若干人没顾着看狄叶飞和赵明斗嘴,倒觉得贺穆兰有些不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贺穆兰的额头。
“你脸好像有些红……”
能不红吗?
憋……憋死我了!
“你们……你们都走……我要静静……”
贺穆兰咬着牙。
“去帮我把寇道长请来……”
这老人精一定是有办法的!
“火长,你夹腿做什么?是不是腿疼?”为了治伤,她的衣衫穿的很少,现在天热原本也不打紧,但是肌肉一紧绷,还是被细心的若干人看了出来。
“找寇道长?疼的厉害吗?”
狄叶飞正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脏弄的火长伤口有问题,刚想着出去洗个手换个衣,却见蹙着眉的那罗浑突然开口问道:
“火长……你……你……是不是内急?”
“咦?是内急吗?”
活宝若干人立刻跳了起来。
“内急可不能忍着,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去找个壶来给你接着!”
贺穆兰悲愤欲死。
壶你一脸啊!
“我不是内急!回来!”
贺穆兰急的话都说利索了。“别去找了!”
“火长,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麻烦人……”狄叶飞摇了摇头:“可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若是我们伤了,你也一定会帮我们解决的,是不是?”
……
这叫她如何回答?
答得不好,兄弟都没的做了!
“是!”
贺穆兰咬牙挤出一个字来。
“那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你便放心……”
狄叶飞善解人衣的,阿不,善解人意的去碰贺穆兰的裤子。
“我们笨手笨脚,若是不小心洒了漏了,弄脏了绷带,又要折腾火长一回……”
那罗浑好心制止狄叶飞的动作。
干得漂亮!
那罗浑,我回头一定好好谢你!
贺穆兰泪流满脸。
“还是让赵黄门来吧!听说他就是伺候陛下更衣的,自然也擅长做这个。”
那罗浑伸手指了指一旁僵住了的赫连明珠。
贺穆兰这下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我……我到底还要摸多少……’
赫连明珠看了一眼贺穆兰,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