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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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贺穆兰怎么也不愿承认那个消失的“花木兰”是死了,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还在某处,怎么能说她就是死了呢!
“若是这样,陛下何必还让那些羽林郎过来求亲!”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拓跋晃有些诧异,不过一想到魏帝本来就没想瞒着,也就笑了笑老实地说道:“正因为您有可能命不久矣,所以也就不用再考虑什么朝廷政局、人际关系了。”
“那毕竟只是再短暂不过的一段时光,而我们的女英雄配得上任何人。”
“再说,是不是胡言,如今还很难说……”拓跋晃的眼神露出一些不安的样子。“这位寇国师……不是凡人。”
贺穆兰猛瞪着拓跋晃,拓跋晃则是镇静地接受着那目光。
“我不信。”
贺穆兰用极缓慢的声音说道:
“花木兰是个短命鬼什么的,我一点都不信。”
“也许不会,也许会,谁知道呢。”拓跋晃并没有和她争执。“也许这位大名鼎鼎的‘寇天师’也会出错。若是那样,真是太好不过了。”
他很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露出少年人常有的狡黠眼神。“我也不希望您死。若您不死,那我就不会是‘早逝的不能成君之人’了。”
“您活了三十二年,可我才十五岁呢。更何况,我的家里有一个已经会和我向我的父亲争宠的儿子,还有三四个嗷嗷待哺的儿女……”拓跋晃看着突然把嘴长成了“○”字型的贺穆兰。
“所以我……您怎么了?”
……
我只是感慨你那种马一般的人生啊,殿下!
我该夸你好枪法吗?
一想到花木兰去从军的时候这位“殿下”才刚刚生下来,而现在花木兰连男朋友都没有可这孩子已经有了四五个孩子,贺穆兰就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花木兰死了就剩一堆小火伴……
拓跋晃死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落差太大了!
“所以……你准备在我这里躲到什么时候?难道一直躲到我证明自己能活过五年为止?”贺穆兰挠了挠头,“怎么听都觉得等你回了宫以后,你儿子都能变成储君了……”
“那也被当成出头的鸟,把命丢掉好。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吧。现在朝中有我父皇坐镇,不在需要我监国了。”
“不管您信不信,其实我是个渴望自由之人……” 拓跋晃露出第一次到贺穆兰家时那乖巧的笑容。
“能偶尔任性一次,而且还出人意料的被允许了,我觉得这也是我一次了不得的经历呢。”
。
“我能说不吗?”贺穆兰叹了口气。“你的语气说的好似我拒绝了你,你就会身处囹圄,命不久矣的样子。”
“您当然能说不,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你口中的那个样子。”
“你保证只是在我家住着,做出一副‘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的态度,尽量不打扰我们的生活?”贺穆兰不抱什么希望的问他。
“我不能说一定不打扰到你们的生活,但我一定尽力做到。”拓跋晃十分肯定的说出了他的想法。“我的父亲说我跟在您的身边,一定会学到他想让我知道、我却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我才假借回祖庭祭祀的名义离了宫……”
“我并不是为了给您添麻烦而来的。若您觉得我会给贵府带来什么波折,我随时可以离开……”他带着几分落寞的表情。
“无论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
一位太子能委曲求全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够表达他的诚意了。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险,但他还是来了。
就如那位花木兰的火伴莫怀尔,所有人都觉得他懦弱,他是逃兵,他让人看不起。可是从他愿意离家前往黑山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勇士了。
拓跋晃也许是为了不被卷入各种倾轧和斗争里成为替死鬼而离家,也许是因为寇天师那可怕的谶言而逃离平城找寻另一只可能,但他毕竟都争过了。
为了争取一线生机而做出的行为,并不能说它是“不义”的。
所以贺穆兰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请记住你的话,你是储君,君无戏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贺穆兰和拓跋晃长谈了一场以后,有些疲惫的走出了自己的库房。
没错,他们刚才就是坐在一堆箱子罐子上聊完的这些“机密”之事的。
这样的环境可谈不上好。
但拓跋晃其实还算是个坦诚之人,至少他的话能信五分。一半是出于同情和为花木兰留下一点善缘,一般是因为她想更多的知道那位“寇天师”的预言,所以贺穆兰还是留下了他。
她走出库房,穿过几个白鹭的身旁,原本想回花家大屋那边去,想了想还是不能半夜回去吵醒花父花母,更何况她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半夜惊天动地的吼那一嗓子,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朝着自己的主房走去。
路过阿单卓的屋子时,她发誓她听到了那孩子的鼾声。
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以后真的打起仗,到底该怎么办呢?
袭营了会在睡梦中被砍死的吧?
哎,明日要好好训练训练。
这样可真是个致命的缺点啊。
她刚刚得知了拓跋晃的身份,又从他那得知了许多花木兰记忆里没有的消息或者说局势,虽然如今已经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可是还是精神烁烁一点都没有要睡的样子。
嘎哈。
“咦?狄叶飞居然没锁门?”
贺穆兰自言自语的推开门,一低头就看见一脸严肃坐在床褥上的狄叶飞。
他的身后,正是连着库房的暗门。
暗门前是一副巨大的绣图,遮挡着不让其他人看见。
她先是一惊,然后不以为然地把自己的担忧甩到了天边去。
“你都听到了?应该是听到了吧?从无数次夜袭中活过来的人耳朵都是很灵光的,不灵光的都死了。”
贺穆兰也觉得拓跋晃找他家库房密谈很扯淡,不过刚才聊的太入神,忘了还有暗门这么件事。
“我都听到了。木兰,那个活不过五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我,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贺穆兰摆了摆手,“今年生了一次大病,昏迷了一天后醒来脑子浑浑噩噩的,忘了许多事情。”
“也许见一面那位寇天师我会想起什么,但现在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说这些,我今晚睡这……”贺穆兰有过不得不和男性同事一起打地铺看守犯罪现场的时候,对此也很自然。
她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看着狄叶飞瞪大了的眼睛,歪了歪头。
“怎么?你不方便?”
不会位高权重了以后也“吾好梦中杀人”了吧?
还是她太豪放吓到她了?
“倒……倒没有不方便。”狄叶飞磕磕巴巴地说,“就是……”
“那就好,我就在这边屋角先打一会盹儿,等天亮了我就回那边补觉。你别管我,你睡你的。”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狄叶飞眼睛都直了。
“话说起来,这位太子殿下也真是了不得啊,十五岁就有了四五个孩子了。”贺穆兰突然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我说你这个家伙,不会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吧?上次那些羽林郎也说独孤诺‘人有五长必有一短’来着。你要有什么隐疾赶紧快治,都已经三十四了,再不治以后就更没希望了……”
“花木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47章 劈山……呃
“什么?你说陈节被下了大狱?”贺穆兰想过许多原因;比如说生病了、家里有事;或者根本就是不耐烦再陪着花木兰做这种信差一样的差事,却没有哪一种是像她得知的这样的……
——因为私运军粮而被下狱。
“不,这不可能。”狄叶飞反倒比贺穆兰更加不敢置信。“陈节的祖父便是因罪入狱之人,所以他家才给他起名为‘节’。他是个暴烈性子;你说他杀了人我信,若是私运军粮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
虽然鲜卑人和胡人都没有汉人称呼对方“字”的习惯,但陈节的字是“德操”所有人却是都知道的。
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家,又怎么会看着家里的子弟去私运军粮呢?
所有从前线还乡之人都是有赏赐田的;陈家原本家境就不错;他自己又是得了不少赏赐后才被封于陈郡;做了个训练地方郡兵的都尉,私运粮食,往哪儿运?
他家粮食应该吃不掉才对。
。
贺穆兰对陈节的印象还停留在被“手撕皮铠”的那个青涩少年之上,如今听狄叶飞说他是个“暴烈脾气”,也微微惊讶了一下。
阿鹿桓看到贺穆兰惊讶的表情,还以为“花将军”是惊讶这个结果,所以只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花将军几日前请我们去查探陈都尉的情况,所以我们便向陈郡的白鹭传递了消息。其中缘由因为鸽信所能带的消息有限,所以也只知道大致的情形。”
所谓鸽信,便是鸽子脚下竹环上缠的信函,多为轻薄的绢布所制,能写上去的字很有限。
贺穆兰在电视剧里见过“飞鸽传书”,对那小筒里掏啊掏掏出来的小纸条印象深刻,略略一回想就接受了他的说法。
“多谢你们了。”
“既然太子殿下都开了口,便算是公事。”阿鹿桓咧嘴笑了笑。“花将军,陈校尉下狱罪证确凿,连他自己都认了罪,您不如宽宽心。等过几日更详尽的消息传来,再做安排。”
“不了。”
贺穆兰很想再过几天等新的消息,可她的心中却无比烦躁,仿佛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没有去做一般。
只是片刻,她便知道了自己到底烦躁什么。
这大概是某种奇怪的感应或联系,来自于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
“我明日去一趟项县。”
项县是陈郡的治县,比虞城要大得多,而且离南方的刘宋极近,可以看到北方看不到的风景和货物。
梁郡也在大魏的南方,虞城和项县离得不远,快马的话,早上出发,晚上便可到达。正是因为虞城和项城离得近,所以陈节才跑动的比其他同袍都勤。
“花姨,你要去项县?”阿单卓知道贺穆兰的打算后难掩心中的激动。“那我可不可以也跟去?”
“啊。你想去?你不回乡过年了吗?”贺穆兰早就已经没有官职在身,去也做不了什么,会马上出发是因为心底那迷惑不安的感觉。
阿单卓愿意陪她一起,对于一个来到古代后,最远不过跟着花小弟跑到虞城的贺穆兰来说,倒有些惊喜的意思。
“……我不能留下来过年吗?我是说,我现在回乡也赶不上过年了。那啥,我大概……”阿单卓的脸羞红了起来。
“你当然能留下来过年。”贺穆兰微笑了起来,用肯定的语气安抚了有些无措的阿单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留在这里。”
“我……我出来时已经和阿母说过了。我想在外游历一阵子。我随时会接到军贴,可还没有出过几次门,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