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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部分

木兰无长兄-第623部分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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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让她再见高金龙一定是有所原因,所以贺穆兰稍微想了想,就和躺在地上的无赖小子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父母也刚刚侨居梁郡不久。不知你听没听过我的名字,我是怀朔的花木兰。”
  高金龙原本被贺穆兰用各种手段制的服服帖帖,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听到贺穆兰的自我介绍后惊得“哎哟”一声,整个脖子僵直着像是乌龟一般往上直伸,简直可笑至极。
  他就保持着这样可笑至极的姿势伸着头在地上看他。
  “您是虎威将军花木兰?哎呀难怪您这么强!花将军收不收徒弟?我一定跟在你后面好好学武!”
  这高金龙也算是有趣,抓到杆子就往上爬,就连一旁听着的慈心都笑了。
  “那你阿母怎么办。”
  贺穆兰没有笑,反倒正色问他。
  高金龙整个人顿时颓然地又躺倒地面。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现在有方了吗?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可有薛安都一般济世安民的本事?”
  贺穆兰又接着追问。
  “花将军您不是鲜卑人吗?怎么汉话说的比我还溜,还拽文!”高金龙龇了龇牙,“我哪能跟薛大侠比,薛大侠振臂一呼,上万游侠儿齐齐回应,像我们这样的小喽啰,连凑都凑不上前去……”
  他心中没了希望,反倒破罐子破摔。
  “今日冒犯了将军是我有眼无珠,要杀要剐,您看着办吧!”
  这个时代的人十分朴实,朴实到贺穆兰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地步。
  如果搁在后世,有一个人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是中央军委的某某某”,你第一个反应一定不是“久仰大名”,而是“真的假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警官证呢?其他证有没有”之类。
  至于“要杀要剐”这种话更是没弄清对方是谁之前更是提都不会提。
  然而贺穆兰曾经很多次报过自己的名号,从未有人怀疑过其中的真假,除了有一次地方闭塞不知道花木兰是谁,其余时候都得到了让人满意的效果。
  这是一个还相信“千金一诺”的时代,也是一个注重荣誉,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时代。
  也许这个世道确实有很多让人不尽人意的地方,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却比后世要大的多。
  大约就是这种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让贺穆兰每每感到沮丧之时,又能迅速的振作起来。
  听到高金龙的嘀咕后,贺穆兰忍不住一笑,用脚尖踢了这个惫懒的家伙一下。
  “我阿爷阿母都随我回到京中去住了,我家是军户,因为迁徙到南方耕种荒田有功,被赐了一百亩地,我长期在军中打仗,家里的田地都是我阿爷请乡人帮耕的,如今阿爷也去了京中,恐家中的田地就这么荒芜……”
  贺穆兰看着眼神里突然闪耀起不敢置信之色的高金龙,带着笑意说道:“你家田少,我家田多,你我两家又都是侨居梁郡之人,合该互相照顾。我给你写上一封书信,你拿着我的书信回到乡里,和当地的鲜卑大人报备,便替我家照顾那百亩良田吧。”
  “此话当真?我……我种不了这么多的地啊!”
  贺穆兰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愿意救大和尚,可知心眼不坏。我和你在此结识也是缘分……”
  慈心闻言微笑着摸了摸胡须。
  他不知道后世“我们有缘”都已经被用烂了,在这个时代,除了出家人和信佛之人,还是很少有人用“缘法”这样的句子。
  然而慈心的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贺穆兰伸到面前的一双手给弄的僵硬住了。
  “我知道你种不了这么多地,我有办法。”
  贺穆兰一边说一边对着慈心伸手。
  “大师,还我钱,我有正经事。”
  其色严肃无比,再无笑闹可言。
  慈心摇了摇头,从内衫的口袋里掏出散碎的金银,满脸可惜地道:“你们这些罪根啊,我还没有能渡化了你们,你们就要被这凶神恶煞给拿回去了。须知人间多少烦恼都是由你们而起……”
  贺穆兰劈手将钱袋抢走,戏谑地说:“我是凶神恶煞,所以不怕这罪根,慈心大师德高望重,更不该被这些罪根沾染才是。”
  “贫僧不过是想要把市集里那些奴隶买下给放了,为施主做一场善事,添些功德。阿弥陀佛,是我和他们缘浅。”
  贺穆兰闻言笑意更甚。
  “那正好,这场善事还是我亲手去做吧!”
  高金龙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贺穆兰,又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慈心大师,似乎觉得这两个人都怪怪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满脸迷茫。
  贺穆兰低头望向高金龙,眯着眼说道:
  “你跟我来,等会儿我们还要立个契约。”
  
  贺穆兰带着慈心大师和高金龙去了秀安县的市集,找到了那个卖奴隶的陆牙人。“
  牙人”便是官府报备过可以进行“和卖”人口的贩子,收益的一成要交给官府,属于贱役。
  那陆牙人原本已经对贺穆兰会回来不抱希望,猛然间看到她带着白天来过的一个僧人和一个浪荡儿去而复返,心中就升起了不少的希望。
  他殷勤的招呼他们,尤其是贺穆兰,指了指身后的七八个高壮汉子,试图让他们知道现在这些男人有多热销,早上还有二十个人,现在卖的就剩七八个了。
  “这些都是被挑剩下的吧……”高金龙不以为然地咂了砸嘴,惹得陆牙子一僵,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才好。
  而他身后的那些男人跪了大半天,有些已经支撑不住了,换成各种姿势困顿在那里,显得更加落魄而没精神。
  “这八个我都要了。”
  贺穆兰却没有管这些,直接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金银。
  她没准备出门太久,身上带的金银不多,否则也不会被慈心“敲诈”走后只是开玩笑的抬杠了。
  果不其然,陆牙子看到她手中的金银,忍不住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算他们不是最强壮的,但也是年富力强的男丁,这些金银……若我卖了,那就是大大的亏卖了。”
  贺穆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是定钱,还要麻烦陆牙子随我回去一趟,我身上带的钱不够。”
  慈心在一旁已经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讹了贺穆兰的钱,原本是准备能买几个买几个的,最好是卖剩下的那几个。这些人都是走投无路的汉子,但凡给一点周转的钱粮,说不得又是一条好汉。
  这些钱对于别人来说很多,对于这位虎威将军来说却没有多少,慈心“劫富济贫”,本打算这一趟的佣金不要了,权当是“借款”,却没想到又有意外之喜。
  陆牙子听到贺穆兰的话,立刻点了点头。
  “那倒是可以,阁下买了他们是要用来打仗吗?”
  贺穆兰和陆牙这个时候都是用汉话在对话,有几个夏人闻言顿时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恐惧。
  好在贺穆兰摇了摇头,“不,我家中田地多,要买人耕种。”
  陆牙点了头,“我明白了,因为是剩下的,你买的又多,我便再少你一成。我们先去官府订下契约、将他们的契纸转手给你,我再跟你去住处领钱。不知阁下住在哪儿?”
  “住在三十里外的军营里。”
  陆牙一愣。
  “不是说,不是买来打仗……”
  “你这人好没意思,你既然是人牙,那我们买了就买了,你管我们买来做什么!”高金龙游侠儿的习气发作,加之世人皆瞧不起人贩子,更甚于奴隶,所以口气也有些不好。
  贺穆兰心中也是好奇,却见陆牙脸色慢慢变了,脊梁也挺直了起来。
  “诸位,我是夏人。”
  他指了指地上那些夏国的士卒。
  “他们虽败了,可当年去打仗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败了之后会有这样的结局。对于魏国来说,他们是微不足道的败军……”
  他说了一半,突然想到面前这位说不定就是魏国军中的某位将领,话竟说不下去,后背又佝偻了起来。
  “罢了,败了就是败了……”
  贺穆兰只不过是怔了一怔,就明白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魏国人来说,打胜了仗自然是普天同庆,将战败国的人口掠夺到自己的国家,将战败国的牛羊布帛夺走,都是属于战胜者的权利。
  可对于这些夏人来说,当年抵抗魏国的战争,是一场“卫国战争”,凡是去打仗的汉子,都是抱着保家卫国,不沦于奴隶的目的去的。
  也许他们是被强征的民夫、也许他们是士卒的后代,但他们拼命过、抵抗过,最终还是败了,成为了他们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这并非他们的过错,而是战争的过错,是天下未定四方征伐不定的必然结果,所以这个人牙子才会说“当年去打仗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败了之后会有这样的结局。”
  因为每个去打仗的人,都是抱着“我要去胜”的想法拼命的。
  贺穆兰如今就是一个职业军人,顿时陷入了沉默。高金龙也是发愣,他便是宋国战败之后从南方侨居过来的汉人,所以脸皮通红地对陆牙拱了拱手,“抱歉,是我多管闲事,对不住……”
  陆牙显然是个圆滑的商人,虽然内心还坚持一些东西,却不会真因为这个对高金龙有什么不悦,当即互相应和一番,气氛又回到了当时的融洽。
  陆牙安排几个手下暂时留在棚子里,又和那八个壮汉说了什么,那八个壮汉立刻对着陆牙磕了几个头,复又对远处的贺穆兰磕了磕。
  贺穆兰微微躬了躬身算是回礼,她知道自己直接避开或者正儿八经的回礼都会吓坏这些汉子。
  陆牙也是麻利人,能在秀安县做这样的买卖也是和官府有关系,趁天没黑领了他们去了官府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在县丞的帮助下把买奴的签约立好,约定了定钱之外的钱交付的时间、交付奴隶的时间等等。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不识字,所以订立契约才要去官府,给官府“契花”钱。尤其涉及到买卖人口,就更加慎重。
  官府一般都要纪录“奴籍”,大部分奴隶的名册各地都有收录,贺穆兰买了他们是要送去梁郡种田,所以奴籍是要持着卖身契在梁郡上的。
  签订契约时,那县丞和陆牙都对着贺穆兰署下的“花木兰”三字发了半天呆,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县丞才吞吞吐吐地问道:
  “莫……莫非是……正在出使的那位虎威将军?”
  其余人不知道,沿路的县衙却是知道使团的详细,毕竟一旦大军粮草出现短缺就要在当地的官服就地征收。
  虎威将军领着虎贲军护着使团刚过秀安县不过一天,这位将军就擅离职守来了这里……
  他他他,他好像知道了一个好大的秘密!
  贺穆兰闻言一笑,点了点头:“天在下雨,无法行军,恰巧出来散心,散到了此处。”
  县丞已经吓了个半死,拼命回想最近县令老爷和其他衙役有没有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或是有没有做出什么混账事,否则给这位天子身边的近臣知道了,快马书信一封小命都没了。
  好在此地的县令只是不爱管事,还没到那种混账的地步,天天负责干活的县丞心中只是惶恐,还没到恐惧的地步。
  贺穆兰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害怕什么,轻声安抚:“贵地民风不错,连一个人牙都颇有义气。”
  县丞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事情加快速度办好,又说今日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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