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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种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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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的电话把孙纯都打怕了。

    “是啊,”孙纯唉声叹气,“半年前买的房子,当时还觉得大了,可现在,那些画已经一个屋子放不下了。你们的油画太大了,而且还不能卷。原本想着冬天把农村的爹妈接来,现在看来也要缓缓了。”

    温如玉一直以为孙纯是个富家子弟,现在一听才知道远不是这么回事,“那你收藏的钱是哪儿来的?”

    “嗨,收藏这一行,大多是以藏养藏,真正的大款是少数,而且多半还没有加入进来。我收油画这些钱是拍卖了两件玉器得来的,后来有朋友觉得有利可图,也入了些股给我。”

    梁洁小姑娘家底确实雄厚,说了没两天,就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卡,还说是“私房钱”,没把吴晓听得气晕了,他和徐燕子倾家荡产,才凑了不到五十万。

    “你真觉得油画的升值潜力那么大?”听了孙纯的真实情况,温如玉不禁也对他担心起来。

    “放心吧。你要听我的,就一年存下个几幅画,别都给了画廊。他们眼光太浅了,一见有钱赚就立刻出手,实在让我可惜。”

    温如玉的画现在极受追捧,画廊一直在催促她多出几幅画。可油画和国画不一样,再勤奋的画家一年能画到二十幅就算顶尖的高产画家了。

    “我和画廊有签约,没法直接给你……”

    “这话别说,我们中国最讲一个‘信’字,‘人无信不立’。我可不会让你做那背信之事。”

    男人说的气宇轩昂,温如玉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说出的话。但男孩子的大义真诚还是感染了她,“我签的画廊年底到期,现在已经有几家大的画廊来和我接触了。我再签就签个短期的,三年,你看好不好?如果三年内你能发展起来,我就作你画廊的第一个签约画家。”

    “好,我们就以茶代酒,订下着三年之期。”孙纯被说得豪性大发,拿茶杯使劲和温如玉碰了一下。

    “你还要好好谢谢人家方冰。”温如玉也不知怎的,对这只见过两次的男孩子有一种亲人的感觉,她现在就像个妈妈,在叮嘱着自己还没长大的孩子。

    “是,我已经答应她,她画一幅,我就收一幅,价随她开。”

    实际上,孙纯答应的远远不止这些。在小丫头的压迫下,他签署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比如要出画册、办画展、让媒体吹捧、雇枪手著文、联系著名策划人、参加国内外大展,其中必须保证威尼斯双年展、圣保罗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反正不管孙纯听说没听说的、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必须先答应下再说。

    不过,就是这不平等条约以及后来和两位女画家签下的匪夷所思代理条款,成就了孙纯在油画界的崇高地位,他被收藏家称为“鹰眼”,被后进者称为“教父”。这当然是后话。

    服务员端着他们的作品上来,打断了谈性正浓的两人。温如玉看着半干的陶器对孙纯说:“半干的胎面上最容易着色,咱们画完了他们会接着烧,最快明天才能取。”

    说完,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折叠的调色板,铺上颜料,提笔画了起来。

    孙纯左右端详着他的四不像,还别说,这件大圆口的“香炉”,造型还有几分古朴,他想了想嘟囔了一句:“还能作个笔桶。”

    他拿起毛笔,看了几眼温如玉,便低头运笔如飞,快速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正在花瓶上画画的少女就被他勾勒出来。少女的面容和温如玉似像非像,但那神态却被他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孙纯对这即兴之作极为满意。在他的养生功作出突破之后,他忽然有了种“一艺通,百艺通”的感觉,世间万物那生生不息的本质和韵律,似乎通过他的笔墨流露到画卷上。这大概就是古人讲究的“气韵生动”吧。

    孙纯提起笔,在空白处写下“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几个行草,志得意满地放下笔,踱到温如玉身后。

    她的画也快画完了,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的大地,怒马鲜衣的少数民族姑娘。

    “你好像特别爱画新疆的人和景。”

    “我就是从新疆出来的啊。”温如玉俏皮地看着孙纯,“我爸爸是建设兵团的司机,我从小就和他跑了大半个新疆。所以现在一站在画布前,那些人,那些景,就自然而然地展现在眼前。”

    “那你岂不是连模特都省了。”

    “咯咯咯”女画家又笑了起来。可她突然像想起什么,“坏了坏了,我得走了,这两件陶器我明天来拿。”

    匆匆收拾起画画的家伙,和孙纯打个招呼,就冲到屋外。楞了半天的孙纯反应过来追出门,女画家已骑上一辆自行车,朝他摆摆手,急速地骑走了。

    “这是什么女人啊”,孙纯郁闷地坐在陶艺吧门口的台阶上,来之前就饿着肚子,本想和佳人共进宵夜,可如今……他伸长脖子极目远眺,希望能就近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此时他忽然想起应该在汉城的朴秀姬来,如果她在,等孙纯回到家时,桌上肯定有热腾腾的饭菜,绝不会让她沦落到现在的样子。

    孙纯这才意识到,这几个月来,正是这个韩国女人在不声不响地照料着的他的一切。而他好像恰恰忽视了身边这最应珍惜的女人。

    正他在柔情脉脉地思念着远方的女人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石清那软软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不在家,在哪儿鬼混呢?”

    “什么鬼混,我刚和一画家谈完买她画的事。连饭还没吃呢,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这一刻,韩国女人已被他抛到抛到脑后,他满脑子都是石清那丰满动人的身体。

    //

第二卷 第九章 种玉(一)

    除了开例会,《鉴赏》栏目的办公室还没有过像今天般热闹。主编齐民招集了一些似乎是台外的人在小办公室开会,石清只好跑到孙纯他们的大办公室,和古丽她们几人在商量着什么。

    老摄像赵顺祥仍是不在办公室,只有在角落中的孙纯和尹静,似乎是两个外人,各自在桌上忙着什么。

    孙纯根本没有在意这一切,他一直在网上查着他需要了解的东西。最近和霍远阁、方冰、温如玉的交往,在他面前打开了无数的窗口,也让他意识到他那两世的阅历,仍是显得狭窄和贫乏。所以他在利用一切时间补充着自己。

    故宫博物院的夏墉已催了他几次,希望孙纯能和他去一趟成都,可孙纯一直犹豫着没敢答应。霍远阁和方冰那儿还好交待,可栏目组近来明显人手紧张,他刚来不久,自是不希望给石清添麻烦。

    背后的尹静可有些呆不住了,她捅捅孙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了吗?栏目可能要改版了。你没看头儿和主编天天招集人开会,就是商量这事。古丽她们都参与了。”

    孙纯缓缓摇摇头,没有说话,背后的声音继续传来,“台里现在特重视收视率,听说《读书》就是收视太低就要被拿下了,现在到处传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孙纯抬眼看看不远处的石清,她微蹙眉头,正托腮听着古丽她们的话,面容确是有些憔悴。他有些心疼,可更大的不快马上就淹过这种感觉,她为什么从不和自己说这些事?

    孙纯一一回想着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两人每一次独处的时光。好像除了疯狂的性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内容。

    “她把我当成了什么?”孙纯不知道石清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不太弄得明白自己对石清是爱多一些,还是欲多一些。他当然不希望两人间仅仅是身体的相互吸引。

    有意无意间,孙纯好像和石清隔了很远,那当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距离。

    孙纯突然觉得好生无聊,他站起来,径直走到石清边上,“头儿,故宫的夏老师想拉我去一趟成都,那里有好几场艺术品的交流活动。我想去看看。”

    石清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孙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出差的要求。但她还是马上点头答应了。不容她多想,古丽她们的话又把她拉进新的节目创意之中了。

    飞机在成都降落后,夏墉又拉上孙纯马不停蹄地赶往青城山,说是先去看看他师傅,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

    孙纯无所谓,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他脑子中翻来覆去,闪过的都是几个女人的面孔。朴秀姬在飞长途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经常无缘无故就发起呆来,孙纯明白她内心的矛盾和挣扎。虽然两人从没聊过朴秀姬在韩国的男友,但孙纯能感受到女人对对方仍存有的一丝情意。

    和石清的关系,确切地说就是“偷情”,可他为何会如此在意呢?他还想在肉欲之外需求些什么呢?

    还有那个青涩的、似没有发育完全的女画家,好像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吸引着他。温如玉在杳无音信两天后给他来了电话,猛夸了他在“香炉”上的字画,说要把她画的花瓶送过来,但孙纯推脱出差,回来再和她联系。

    还有那个总想缠着他的方冰、与他若即若离的梁洁……

    他的爱,他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呢?

    车子在黑暗的山路上急驰了一阵,终于在一个院落前停下来。门口一个壮实的小伙子迎上来,和夏墉亲热地打着招呼:“夏大哥,累了吧?朱爷爷跑到门口望了你们几回。”

    夏墉把这个叫顺子的年轻人和孙纯作了介绍,三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进了大门。

    院落很大,只有正面和右手建有像北方一样的青瓦灰墙的平房。院子中有一棵树,微风吹着繁茂的叶子,发出“哗哗”的声音。院子的左边有一大块空地,好像种了什么,只是天太黑看不清楚。

    “墉儿,回来了。”正房的一扇门打开,一个消瘦的老人走出来。个子不高,光秃秃的脑袋,脸上满是皱纹。

    “这是孙纯吧,我听墉儿说起过你。”老人健步迎上来,不像九十多岁的样子,声音苍劲,眼光犀利。

    “朱爷爷,我是孙纯。”孙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好,好,到了家里就别客气了。饿了吧?顺子,快给他们上饭。”

    就在院子里吃过饭,顺子给三人加了壶茶,进屋去了。老人引着孙纯和夏墉,坐到树下的竹制躺椅上。

    “孩子,你练的是《服内元气诀》吧?”

    平缓的声音听在孙纯耳边却如同炸雷一般,他没有想到竟能有人从外表上看出他修炼的功法。即是在白秉义的五十多年生命中也不曾有过。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夏老师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孙纯很快冷静下来,他把目光转向一侧的夏墉,夏墉也尴尬地点点头。

    “孩子你别怪他。他在电话里和我讲了你的情况,我却怎么也不能相信。我老得走不动了,只好委屈你跑一趟。我实在是有求于你啊。”

    孙纯点点头不说话。他相信这师徒二人没有恶意,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觊觎的东西。但他又不知老人怎么会有求于他。

    老人躺倒在躺椅上,语气仍是非常平缓,“我们的门派与你的源远流长,都修的是道家的功法,要是溯根求源的话,我们可以说都是出自一个教派,那就是巫教。只是后来巫教被人搞臭了,所以大家都说是道家传人。”

    巫教?那个几乎等同于邪恶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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