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第4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纯嘴上说着,手下摄像机也拍摄到船舶内的各个角落。
“眼前的这条阿拉伯人的货船,让我想起朱彧在他的《萍州可谈》这本书中描述的:‘舶船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贮货,人得数尺许;下以贮物,夜卧其上’。大家看看这船舱里的情景,是不是和书中描写的大致相同?”
孙纯把摄像机摇向一摞瓷器,“这本书里还说,‘货多瓷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我们此时看到的,确实就是这样一个情形。所以考古队估计的上万件文物,也只能是一个大概。只有全部打捞上岸后,我们才能清楚地知道这沉船上的中国文物到底有多少。”
甲板上的主持区里,江天教授终于忍不住了,他在纸上写下“这些都是你们事先准备的吗?”一行字,把它推给旁边的季小娜。季小娜的纸条很快推了过来,“不是,他本身就是收藏的专家”。
江天苦笑,电视台一个摄像都是专家了,还要他们来干什么?不过他对于这个被临时拉上马的小伙子充满了兴趣。
孙纯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他津津有味地介绍着一个个镜头所及的瓷器。
“这些青白瓷盘应该是江西景德镇烧造的瓷器。青白瓷又叫影瓷,因为它的釉色介于青白两色之间,青中有白,白中显青。而青白瓷的瓷器,在南宋时以景德镇的最为有名,当时有人以‘如冰似玉’来形容,确实说明了景德镇艺人巧夺天工的技艺。就是在相隔了近千年之后,我们仍然为之赞叹和倾倒。”
身畔的水流搅动,孙纯知道是霍远阁在提醒他时间到了,他把镜头对准计划要说的最后一件瓷器。
“大家注意这件‘喇叭口’的大瓷碗,我在博物馆和资料中从未见过,式样、造型都和国内的同类物品风格迥异,显然是为国外客户专门制作的。看来,根据国外用户提供的样式进行加工制作,再返销国外的经营方式,起码从南宋时期就开始了。”
耳机里,齐民已不怕干扰了孙纯的报道,低沉而急速地命令着:“赶快结束,立即上浮”。
“好,我们这次的水下报道就进行了这里,我们继续听主持人和嘉宾的解说。”孙纯听着齐民的怒吼,结束了他平生第一次的电视直播报道。
上浮的过程中,他听到季小娜的解释:“这次直播我们一共有两名水下摄像师,他们轮流下潜拍摄。在20米深的水下,考古队严格规定水下作业不得超过30分钟,主要是为了防止得减压病。不过为了直播的需要,孙纯在昨天的直播中三次下潜都达到了40分钟。今天的水下报道,我注意看了一下表,也已经到了40分钟。希望孙纯上浮后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儿再看他的精彩报道。”
孙纯开始后悔他刚才的逞强,现在全世界看了这场直播的人,都会记住他这个怪物了。
//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水下直播(六)
孙纯几乎是最后一个回到小岛上的。没办法,他要应付所有人的亲切祝贺。孙纯是电视台里最受考古队欢迎的人,不仅懂文物,而且为人十分谦和,不仅帮着电视台的技术人员收拾设备,就是考古队的扫尾工作也都跟着参与。再加上这两天的变态表现,让队里潜水最好的霍远阁都服气,自然愈发受到考古队小伙子们的拥戴。
“哈,听说你把我的风头都抢光了。”古丽一下子窜到刚上岸的孙纯身边,一脸兴奋的样子,就如同她自己圆满完成了报道一样。
小岛上没有电,他们的日常用电全是靠发电机提供,当然看不了电视。没让上船的古丽是听了旁人的描述,专程到岸边迎接孙纯的。
看着古丽发自内心的祝贺,孙纯心里一阵激动,他一把搂过古丽,像对待一个男孩子那样,搂着她边走边说:“那是小师傅教导有方啊。我在水下惟一想的就是,怎么也不能丢了小师傅的脸。”
“哈哈,看在你还知道尊师重道的份上,我就不过分责怪你了。”古丽享受地靠在孙纯怀里,像是感受到浓浓友情的温暖。
没走出几步,就看见梁洁匆匆朝这边走来。古丽微微离开孙纯的身体,“看来这疯丫头是找你来了。唉,你到底惹了多少女孩儿啊?不理你了,齐民交待我,让我看看今天你的录像。哼,我明天可不能输给你。”说完朝另一条路走了。
“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一见我就跑了。”梁洁第一句话就是兴师问罪。
孙纯看看她手里的面镜、脚蹼和呼吸管,知道这次是跑不了了。
“你还挺懂行的,家伙都找齐全了。”
“嗨,那些个小男孩儿,本小姐三言两语,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献上。”梁洁还是那牛气哄哄的样子。
孙纯觉得纳闷儿,刚认识梁洁时她并不是这样啊,怎么越不越不招人喜欢了呢?他不再说话,回转身向岸边走去。这时他听到梁洁低声嘀嘀咕咕的声音:“哼,就是有人不识货,揣着宝不当宝。”
孙纯更不敢吭声了,埋头向岸边疾走。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儿也不绅士,没看这路不好走吗,也不知道扶扶人家。”
孙纯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停下来等梁洁走近了,一把把她抄起来,像抱个小孩子一样,把她抱在臂弯里。
梁洁毫不惊讶,稳稳地坐好,亲热地搂住他的脖子,“哼,这还差不多。走吧。”
梁洁是个典型的江南美女,小巧玲珑,凹凸有致,那纤细而又坚挺的乳房顶在孙纯脸上,他脑海里自然浮现出那木瓜一样的形状。这时却听怀中的女孩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孙纯,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烦。我有时躺在床上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特贱,特没劲,决心下次一定不这样了。可一见到你,前一天想好的都不知飞到哪去了……”
孙纯静静听着女孩儿的倾诉,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没有任伊伊的阴影,如果没有那一段恋情,他会不会接受这个女孩子呢?
“刚认识你时,我就觉得你和那帮臭小子不一样。后来伊伊告诉我你们的关系时,我还挺服气,她是看好了就下手啊,比我厉害。虽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在你们这事上我看不起她,不就是和一个摄像谈恋爱吗?有什么好丢人,有什么必要偷偷摸摸的?后来我想,我那时就悄悄喜欢上了你。”
孙纯仍是一言不发,却把脚步放得轻轻的,生怕打破这安祥的世界。他越走越慢,似乎盼望着这条路没有尽头。
“你们分手后,我发现你变得很厉害,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说实话,你们好的时候,我有时挺看不起你的,连个任伊伊都制服不了,挺窝囊,挺懦弱的。那次见你制服那赖皮司机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是疼她,不忍让她为难。那天晚上,我抱着被子哭了一晚,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
女孩儿的眼泪“吧搭吧搭”掉下来,落在孙纯脸上,顺着脸颊流进他的嘴里,咸咸的,却不像海水那样苦涩,好像没有熟透的柿子,吃得嘴里麻麻的,却仍有股值得回味的清香。
那天傍晚,没有人下海。当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再次笼罩了海岛时,也把岸边一对身影描绘成一幅美丽的剪影。
孙纯蹑手蹑脚地走进他和霍远阁几人“同居”的宿舍时,却发现屋内的两个人相谈正欢。
“又躲到哪儿谈恋爱去了?累得人家江教授等了你一晚上。”霍远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没关系,我也就是想找人聊聊,霍先生的好多思考也让我受益匪浅啊。”江天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也笑着打趣孙纯:“今天的直播肯定可以让孙纯成为大名人了,只是没想到没出海岛就被仰慕者搞得夜不归宿。”
在两人的调笑声中,孙纯讪讪地坐到床边上,“真不知道江老师找我,否则早就回来了。”
“没事,下午的直播中,我看你也是个够级别的收藏爱好者了,刚才又听霍先生说你对海洋考古也特别有兴趣,就想找你聊聊。”
三个人兴致勃勃地说了一会儿这两天打捞出的文物,江天慢慢把话题引入了正轨。
“孙纯,你大学时学的什么专业?”
孙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上的是大专,虽然我续读了本科,但电视台不认我们这种专续本的学历。我一直学的是电视摄像。”
“你英语怎么样?”江天越问越细。
“我上学时就过了四级,工作后用的不多。简单点的交流和文章还行,复杂和专业的就够呛了。”孙纯不明白江天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的工作单位是厦门大学的海洋考古中心,也是全国考古研究机构中唯一专长海洋考古的单位,像水下考古队的刘兵,和许多海洋考古的专业人员都是我们的兼职研究人员和客座教授。现在我负责牵头的‘中国沿海沉船与海洋考古研究’是教育部规划的大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进来?”
江天的邀请让孙纯受宠若惊,“江老师,说到收藏我还懂一些,您这海洋考古,我可就是个门外汉了。”
孙纯的推辞让一旁的霍远阁急了。他计划中的打捞公司,资金和高科技设备都不成问题,考古队中也不乏优秀的潜水员,可任何沉船搜寻和打捞工作的基础都是项目背后的研究。
许多耗资巨大的沉船探险活动都因为研究工作的不足而徒劳无功。通过研究,不仅要估测出沉船的位置、潜在的商业价值和存在的可能性,还要确定它的历史重要性和实际挖掘所需要的考古方法。世界上的专业打捞公司都雇佣了许多顶尖的沉船研究人员,让他们为其搜罗可能存在的沉船数据。在项目正式确立并进一步投资之前,所有的数据都要反复比照审查,以求尽可能准确可靠。
一艘船沉没后,它的名字也将随之消失。大海很快会毁坏掉货物清单、航海日记等一系列证据。国外的海洋考古学家,通常要查阅上千册历史文献、港口的船只进出港记录,甚至一些海事法庭记录,来寻找沉船最原始的信息。而中国曾长时间实行海禁,从事外销贸易的海船大都是未经官方记载的民间船只,这些船只一旦沉没,往往踪迹全无,这就更加依赖研究机构大量的基础调查。
如今,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出现在眼前,他岂容它白白溜走?
“孙纯,你不想在电视台做一辈子摄像师吧?江老师可是海洋考古的大腕,厦大的考古中心也承担着国家许多的课题项目。成了江老师的学生,你在我们这一行里就横着走了。”
江天哈哈大笑起来,“我招孙纯也是有私心的。外边说我们这些教授,要招全三种类型的学生,一是埋头做学问的,可以保证你有论文和学术成果;二是要招企业家或大款,老师请人吃饭要有人来买单;三是要有名人学生,借机提高你的知名度。放着孙纯这样冉冉升起的新星不早点揽进怀里,我岂不是愧对教授的称号?”
江天的玩笑也让孙纯他们开怀大笑。在一所正规的综合性大学里接受完整的教育,一直是孙纯的心病和向往,江天的平易和风趣也让他大有好感,于是不再推脱。
“江老师,您招的学生都是什么样的呢?”
“我们中心的研究生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