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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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你。到后来,苏意娘倒似真的对萧性德失望,断了心思,反把情意放在你身上,白白便宜了你,享尽艳福。」
萧遥语气冷诮,容若却莫名地想起,那夜在逸园梦中销魂,不觉脸上一红,幸好是在黑暗中,没有人可以看得到。
萧遥继续在黑暗中冷笑:「我只得用别的方法,试探萧性德的虚实。这些年来,我暗中经营,早已网罗许多高手,和许多武林势力达成联盟,其中月流道的赵茗心、孙茗意、孔茗情都愿为我效力,金易之也想藉着我一步登天。我藉着日月堂收徒,明若离暴死的机会,让他们把人马势力都拉到济州城内外,看有没有机会能瓜分日月堂。当然仅仅他们两派的力量是不够的,我还暗中安排了一些其他的势力来协助他们。同时,让他们在灵堂之上,当众刺杀你。其实不是为了要杀你,而是为了试出萧性德的本领来,与其直接攻击他,不如出其不意,对你下手,更让他难以应付,不是吗?」
容若长叹一声:「所以那一天,一直在家里装出为二嫂伤心的你赶到灵堂,为的就是亲眼看看萧性德出手会有多么惊人?」
「不错,我自认已经非常看重萧性德,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他。他在突发急变时,为了救你,而中了穿心一刀,被打了一身暗器,还能用那样惊人的气劲,震死四大高手。月流道和金钱会的首脑人物同时身死,萧性德的强大,更深深震住了所有人,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捋日月堂的虎须,也没有人能够再瓜分日月堂,所以我就飞快下令,让两帮人马迅速远撤。虽然夺取日月堂势力的行动失败了,但是,探查萧性德武功来历的计划却成功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传说中的枯木腐尸功,可以被人一刀穿心而不死,可以身如朽木,不流一滴血。但是这项武功也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可沾染荤腥,怪不得萧性德平时从不饮酒吃肉。萧性德当日为了救你,元气大伤,连日卧床不起,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非常明显的好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萧遥的笑声一派得意:「是我早就安排人,在他的饮食中加了猪血,他的功法早就破了,再也不能保你安然无恙。这些天,你出入再不带他在身边,他自己也寸步不出养伤的院子,这就是证据了。」
容若没好气地哼一声,没说话,心中暗自好笑。
哪个告诉你性德练的是难听又难看的什么腐骨功的,就凭你们那点半瓶水晃荡的知识就想废了性德,真以为你是裘千尺,只要一滴血,就可以毁了丈夫的功夫。性德根本不需要像人一样吃东西,别说酒肉,就是大米饭小白菜,他也一向很少吃,平时吃东西,不过随便下几筷子,做个样子给别人看而已。等元气大伤,天天休养,更要饮食清淡,符合普通病人的样子,才不致让外人起疑,你倒真以为他是因为练了什么狗屁功而不能沾荤腥,真是白痴到家。
他心中固然冷嘲热讽,但萧遥虽然猜错了性德的本事,可现在的事实,的确是性德空有天下无双的武学知识,却照样没有力气施展出来,在身体没好之前,任何一个稍为会点武功的人,就有可能轻易杀了他,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怎么也谈不上保护容若。
容若想到这里,本来的得意又变做郁闷,最后轻叹道:「就算你真能控制我,再加上谢家的财势,你又凭什么以为柳家可以由你来指挥,柳清扬岂是易与之辈,他是武林高手,杀伐决断,逼急了杀人残命,亦是平常,远比谢远之危险多了。」
「的确,柳清扬的确非常难缠,很难让他受我控制,可是这三年来,我暗中调查柳清扬,知道他的妻子是旧梁国的官家小姐,他自己也常受旧梁国官方的看重,他曾经多次利用地方势力,在武林中、江湖里,为梁国朝廷办过事。这种人,对旧梁国必不易忘情,只要勾起他怀念旧朝之心,未必不能怂恿他叛乱。这几年,我明明暗暗地试探他,的确没看出他在人前有什么心念旧朝的表现,不过,就算他真的无心旧朝,我也要栽他一个怀恋旧朝,意图不轨的罪名。只要把我手里的资料添油加醋再传到京城里去,只要让柳清扬知道朝廷要查办他,他不反也得反。不过,这只是我本来的打算,你来到济州之后,我就又改变主意了。你身边带了一个人,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了。」
容若叹了口气,苦笑道:「三哥。」
「不错,就是萧远。这家伙,居然和柳非烟打打闹闹,活似一对冤家。我自来出入脂粉群中,于女儿家的心思,最是清楚。女人的爱,很多时候,是和恨分不开,也分不清的。像柳非烟这样从小骄纵的女子,若有一个男人,不对她低头,狠狠教训过她,在她心中刻下深深的痕迹,她就永难忘怀,只要把握机会,掌握进退,就可以轻易得到这个女人的心。萧远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心心念念,从来没有忘过要争权夺利。我和他早已达成协议,彼此合作,利用你,先击败萧逸,然后平分皇权。我把我对济州所有大人物调查出来的资料都交给他,他则离间你们夫妻之情,间接促成了楚韵如出走,注意监视你的动静,同时也没有放弃勾引柳非烟。我安排人,假冒柳清扬之名,把宝马送给你。一来,是为了离间你与柳家,让你们结怨,以防万一你和柳家交好,得到苍道盟势力的帮助,我就不好帮你了。二来,是为了给萧远机会,让他再一次在柳非烟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萧远行事,也的确出人意料,我让他想法子把柳非烟的芳心勾到手,他竟下手无情,把个娇小姐整治得这么惨,最后差点成了弑君的凶手。」
「不过,柳非烟最后居然真的选择要嫁给他,看来,这个专门强抢民女的恶霸王爷,对女儿心的了解,比我这个风流公子还要深呢!当然柳非烟被掳入风尘之地的事,也是我们暗中安排的。一来,败坏柳非烟的名节,让何家对她生出猜忌之心,以柳非烟骄纵的性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猜疑,夫妻之义必断,就会给萧远乘虚而入的机会。二来,让萧远亲自把柳非烟救出来,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女人总会对把自己从困境中救出来的男人,抱有深刻的感情和期待,即使她自己当时没有发现,即使她还挥着刀,喊打喊杀,但只要一个机会,这些感情就会爆发出来。」
容若叹口气:「我说呢!怪不得三哥居然可以抱着一条狗,满街走一圈,就能救出柳非烟,原来是暗中早就安排好了。」
「柳非烟与萧远订下婚约的事,传遍济州,萧远再到柳家说明身分,和柳清扬密谈。如果柳清扬答应了萧远,就可以共举大事,同创伟业,如果不答应,萧远将来事败,柳非烟既然曾经当众说过萧远是她的未婚丈夫,则柳家亦难逃诛连,再加上我们许给柳家事成之后的重谢,还有旧梁太子的亲笔信……」
「旧梁太子的亲笔信?」容若脱口惊呼。
「不错。」萧遥的声音里满是得意:「你想不到吧!梁国太子十年隐忍,在宿将旧臣的保护下,悄悄做着复国的准备,秦国也一直暗中给他们支持。这一番忽然举义,攻势如风,绝不是侥幸,而是十年苦心谋划,做足各项准备的结果。而在此之前,我们双方就已经有过接触了。我答应过他,只要梁军举义后,一往无前,天下来归,占尽优势,我便在济州,集南方诸郡之利、盐茶富庶之财,起兵呼应。再加上有你这个皇帝撞到我手上,我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君王的名义,下旨号令天下楚国臣民,勤王诛逆。就算萧逸一代奇才,但忽逢惊变,京城之中驻军不足,其他各地的军队还不及赶到集结,你的旨意就会让各地的军队进退两难,萧逸无法全心应敌。这个时候,我们就让旧梁国的人去打头阵,他们要败了,萧逸也元气大伤,我们足以在南方与他划江而治;梁国若是胜了,我们就和他们平分国土,南北分治……」
他得意洋洋还要说下去,容若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暴喝,竟是用尽了他的每一分力气、每一分感情、每一分悲痛,声音里的愤怒、痛楚、气恼、不屑,竟令得萧遥震了一震,滔滔不绝的话语,忽的一窒,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暗里,容若的声音满是沉痛:「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干?你把国家当做什么,你把这个大楚国当做什么?就这样随便分割,就这样肆意送予旁人做人情。梁国人打头阵,你让他分走半壁江山,秦国人暗中支持,你又愿割让多少城池,让出多少国土?百姓在你心中是什么,你要让战火烽烟,毁掉他们安宁的生活。你有什么权力做这些事,就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私欲,你杀死最爱你的女人,你伤害善待你的朋友,你利用和你血肉相连的兄弟,你毫不犹豫出卖你自己的国家,你……」
「你才住口!」萧遥狂怒得大吼起来:「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这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以残暴之名闻于世的暴君,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现在立地成佛了,你现在假惺惺说仁说义了。你又知道什么是仁义?我也帮过人,我也救过人,我也不计个人得失,不惜得罪权贵,只要能让别人受益。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在朝中,我从无半点实权,在民间,人们也只说我是荒唐王爷。」
容若抗声说:「帮人救人,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不是为了让别人称赞,让别人把权力奉给你。」
「我以前也这样天真,我以前也在别人争权夺利时,一个人站在旁边冷笑,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其实,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和权力有关。没有权力,我凭什么诗酒笑王侯,没有权力,我凭什么敢随便得罪朝臣。我为司马芸娘放弃一切,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
萧遥的声音疯狂起来:「我抛弃了富贵,她变卖了产业,我们隐姓埋名,只想找一个世外桃源,一生相伴。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桃源。有人就有纷争,有人就有欺压,有人就有强权凌弱,偷抢拐骗。我只会吟诗作画,她只会抚琴吹箫,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我什么也没带出来,而她,虽有父亲的产业,虽然是个才女,却根本不懂得怎样打理,家业败得非常快,生意场上,被人骗得什么都没有。你知道被人从家里赶出来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你最心爱的琴、最珍贵的画,被人夺去变卖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吃不饱饭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处处遭人冷眼是什么滋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离宫走入民间,还带着所有印信公文,随时调用官府力量,还带着无数张银票,可以肆意挥金如土,无论是一方大豪,还是一郡之守,谁敢对你失礼,可是我呢!我连一个护卫都没有。我以为我为芸娘放弃了王位权势,可是我跟着放弃的还有我的尊严、我的骄傲、我的一切。被人践踏,被人轻视,被人冷嘲热讽,驱来赶去,连市井间的贩夫走卒都敢看不起我,骂我败家子,说我是吃软饭的。我没有钱吃饭,没有钱住店,他们逼我去洗碗擦桌,他们给我狗都不吃的食物,这些你都知道不知道!」
容若心下恻然,知道他在那漫长的民间岁月中,是真正吃过苦头的。
当他身为王爷的时候,抛开富贵,不理权争,出入风月之地,饮酒作乐,弹唱风流,那是洒脱。可如果不是王爷,他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