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一好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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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捂住云礼的眼,将他抱出回廊。
说话的那一瞬间,我看出来了。
上面的那人不是别人。
是云箴!
7;坦白;不一定就是好事
(网络有点儿问题;先把文贴上;留言稍后再回;莫急莫急~‘群么之~~嘿嘿)
云礼用力拔开我的手。
我慢道,“皇上,臣失礼了。”
云礼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缓缓道,“叶卿,你觉不觉得那人像一个人。”
我心里一惊,结结巴巴道,“没———觉得。”
云礼转头看了我一眼,含意不明。
我低下头,“皇上,非礼勿视,我们还是走吧。”
云礼垂头想想,点一点头,“也罢。”他勾勾手指低声吩咐了张侍卫一句,又与我道,“回宫吧。”
我一怔。
云礼十分不满,“怎么,你不是一心想送朕回宫么?走吧。”
我无话跟上。
路过我家王府,云礼忽地站住,指着若大的院子里青绿的顶子问我,“宝友,你还想不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我当然道,“怎么能不想呢?”
云礼点点头,“那就好。叶卿,你将门虎子,千万莫要荒了祖传的门庭。朕知如今天下太平,所以你想考功名,但武功兵法也不可荒废。潜龙勿用,飞龙在天,一朝风云际会,你莫要错过时机。”
我错愕地看着云礼。
他这话根本就是明示我以后会有仗打。
而且会有可能让我封王的大战功。
我若听不出来,我就是傻子,“臣,谨尊皇上教诲。”
云礼很满意,继续向前走。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当今天下的局势,实在想不出来哪里需要大动干戈,除非…………
不猜了。
天意难测,皇上的高远大志又岂是我等孤陋小民可窥探的?
哪怕他只有十二岁。
我对云礼讲过,时势造英雄。
云礼想了想,却回我一句,英雄造时势。
那一年,他才九岁,我还任着他的侍读,傻乎乎地连洗澡都敢和他共用一桶热水,其实那是犯禁。
但那一刻,我已然明了我与他的差距。
我们走到掖门。
云礼亮相,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下来开门。
一群宫女太监像是早就预备好了似的蜂拥而上,把云礼围成一个粽子。
云礼插着人缝看我。
我打暗号,向他示忠———放心放心,太后责难,我替你顶上。
云礼笑了,向慈宁宫行去。
太后端着架子,一脸青紫地怒瞪着我。
云礼见了也不拜,气哼哼地直接坐在她身边,指着我大怒,“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打。”
云礼越说越怒,“竟敢拦着朕,还将朕强行扭回宫中?叶宝友,你胆子还真是越长越大,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
云礼细长的眼睛晃过一道光。
我忙叩在地上,“皇上,臣是为皇上着想,为太后着想,为社稷江山着想。”
“皇上————”太后拖着长音,软软道,“哀家却以为叶爱卿所行所为实为臣下之典范。”
我惊讶地抬起头。
太后竟然还冲我笑了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云礼急了,一脸忿忿不平的稚气,“母后————”
太后软绵绵地挡了回去,“你擅自出宫,理应受罚。皇上,请去上书房读书思过。”
云礼扁扁嘴,不情不愿地起身。
经过我时,冲着我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敢回他,忙将头伏得更低,好像他刚刚狠瞪了我一眼一样。
头顶上的太后依旧绵软,“叶卿今日做得很对。”太后话锋一转,“听说你今日比武招亲,可是心里喜欢柳家的长丫头?”
我欲哭无泪。
太后若有所思地道,“人成了亲,自然会稳重一些,更识大体,与年少时迥然不同。叶卿若喜欢柳家女儿,哀家可以为你做主。”
我心里一颤,犹豫不决道,“谢太后,只是————终身大事,容臣再想想。”
有云礼和张侍卫这层情面,我可不太敢趁人之危。
更何况本少更想凭本事讨老婆,不喜硬做姻缘,白面里掺砂子,搁自己的牙玩。
太后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揣着小心退出来,云礼就站在不远处,冲着我得意地挑挑嘴角。
细长的眼里盛着月光,云礼待我走近,拍拍我的肩膀,“小宝你说,朕是不是也有了一些城府?”
我赔笑,“皇上这么说,可见城府还略略浅了些。”
云礼抬头远目,幽幽道,“什么时候等朕真的有了城府,只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我很乏底气地接道,“哪能呢,皇上多虑了。”
云礼不置可否,从袖中摸出一只白玉香囊递到我的手上,“以此为凭,叶卿日后尽可放心与朕叙谈,百无禁忌。”
我恭敬地接过玉囊,只见上面用刀划出几道深纹————畅言无忌,是云礼的字。
我心里一热,跪在地上深深一揖,“谢,皇上。”
云礼没有扶我,只叹一口气,走了。
我怔怔地望着幽黄的烛火映着云礼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宫道上,心里非常感动。
君臣好似人心,隔着两层肚皮,以及十几丈的威仪。
今日云礼不止为我开脱作戏,还赐我这样隆盛的恩典,显然是真真地愿与我做个朋友。
我为以往对云礼的恭敬而忏悔,我总敬他为君,从未想过将他真的装进心里像兄弟一般对待。
但是,君就是君,臣还是臣,只凭一只小小的玉香囊就想让我真的口无掩拦?
除非我真的痴呆傻了。
唉,这当皇上的可怜娃娃哟。
唉,这当臣子的可怜的我哟。
我怀着惋惜,握着香囊,感慨地出宫。
凉风吹过我的脑门儿,我一拍大腿,坏了,今天云小公爷花下风流被皇上逮了,我得给他报一个消息。
我匆匆赶去花街。
云箴还没走,只是从楼下转到了楼上。
我一脚踹开房门,云箴半敞着衣襟坐在桌前,另一个人则懒懒地背着他躺在床上,露出光滑的脊背,缀满了或红或粉的印痕。
我目不斜视地坐到云箴面前,昂扬道,“云箴,你被看见了。”
云箴淡淡一笑,“也好,我正不知如何与你坦白,今日便敞开了讲吧。”
云箴打了个响指。
床上的人慢慢转过脸。
本少看他的眉眼,看他的嘴唇,怔在桌前。
这人,这人…………
云箴握住我的肩头,“你看清了吧。”
我木然点头。
“你觉得他长得像谁?”
我浑身一抖,噌地跳了起来,退到门前。
云箴急急上前挡在门口,一把握住我的双手,情真意切,“小宝,我是真的喜欢。”
我瞠目结舌,“这,这————”我惊得无话可说。
床上那人坐起来,淡然地看着我俩。
我满脑子都是花前月下,这人被云箴搂在怀里轻喘呻吟的诱人模样。
只是那时花枝和阴影模糊了他的脸,我没看清他的模样。
如今再回想一遍,少爷我忍不住自动将真人做个代换,眼前一遍桃红樱粉,靡乱旖旎。
呷吟声于耳畔婉转低回,少爷我两眼发花,头晕目炫,惊惶一抖,连忙推开花窗,一拧身直接翻回了街上。
太惊悚了!
少爷我可从没想过男人压着男人,还是两个我认识的男人。
小羊…………
对不住了,我真不该这么想你…………
一想到云箴和羊印颉,
不,
是云箴和酷似羊印颉的小倌,
不,
又变回云箴和羊印颉了,就那么,花前月下,赤条条地,纠缠在本少眼前………
云箴那啥个那啥,小羊也那啥个那啥…………
乖个咙咚锵,少爷我可是寻常人,今天这剌激大了。
羊贤弟啊羊贤弟,不是我马后炮地说你: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如今你被云箴看上了,还————唉,我真不知道该说啥,总之你自求多福吧你。
还有云箴,云箴啊云箴,本少也真是看错你了。
本少慕恋秦牧观,也不过是放在心里想想。
你倒厉害,竟然搂着一酷似羊印颉的小倌公然在园子里嘿咻,而且被皇上和我撞见。
本少望天,敢问天理何在???
同样喜欢男人,差别咋就那么地大呢?
少爷我胡思乱想瞎走一气,停下脚时,突然一愣。
这熟悉的街道,这熟悉的院落。
这是秦牧观住的地方。
院内隐隐似有灯火。
我定了定心,一跃翻进墙内。
院中一棵紫藤。
廊前几株芍药。
窗上映出秦牧观执笔写字的身影。
少爷我痴痴地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走近窗前。
秦牧观端正地坐着,一笔一划地写一份长单。
本少努力辨认了半天,发现那是一份礼单,一份纳征的礼单。
牧观近在咫尺。
少爷我却只能隔窗遥望偷窥。
我突然很想冲进门里,为他挑灯,为他研墨,再细心地披一件衣裳,嘱一句,“早些歇吧,小心身体。”
一瞬间,我明白了云箴的苦楚。
日日看着、望着,却怎样都不能搂在怀里卿卿我我的日子果然不怎么好过。
我轻叹一口气,又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庭院。
老天啊,也赐给我一个长得酷似秦牧观的小倌吧!!
本少烧你三柱高香!
一回家就烧。
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
8;羊贤弟;本少感激你!
羊贤弟有句口头禅————回家洗洗睡吧。
本少也这么打算。
先去路口的关帝庙拜拜,回家的时候,我爹的书房灯还亮着。
本少突然想起来,晨昏定醒,本少今日只做了一半。
我敲我爹的房门。
我爹披着单衣,负手站于地图之前,长身玉立,非常英武。
本少跟着拔直身体,站到他的身边,暗中使劲别被老爹的气势给比下去了。
老爹在东北角划了个圈圈,考我,“对这儿怎么看?”
我一板一眼道,“山高林密,适合土匪安营扎寨,易守难攻。”
老爹转头瞥了我一眼。
我一眼就看出我这句话把我爹给震了。
我爹果然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什么土匪,净想些胡说八道的。”
我嘿嘿笑了。
我爹被我笑得绷不住脸,又去看地图。
我也跟着一起看。
东北这山叫凤凰山,谷叫凤凰谷,里面大大小小林子无数,也不知是什么高人起的名字,叽哩咕噜地都是鸟名。
这里是出外域的必经之地,走马的掮客多,土匪也就多。朝代更迭,这里青山不改绿水常流,马帮们大多请个叫得响的镖局把头,来回上点贡,也就过了。所以朝廷平日里也不怎么管———管了也白管,强龙难压地头蛇,大多陪了夫人又折兵。
我爹盯着那里出神。
我试探地问他,“您老人家不是打算在这里下刀子吧?”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可谁让您是我亲爹呀。我正色道,“爹,咱们老叶家的王爵虽然到你这儿就没了,可老叶家的名声不能也断在这里呀,您别冲动,更别想东想西的了,明儿我就温书,给咱老叶家开片新天地。”
我爹又转头看我一眼,然后再次盯住地图。
“宝友,你恨爹么?”
“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凑近我爹给他宽怀,“要说不满也有一点儿,您能不能别一天总绷个脸,对我也笑一笑?”
我爹恼了,照我脑袋又是一巴掌,“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我正经道,“爹,你要真疼我,就好好地多活几年,千万别想这些折寿的东西。您的好意我领了,可咱也得多加考虑现实是不是?历朝历代打这片林子的将领多了,十有八九折戟沉沙,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