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世家-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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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的离去,似乎让沈府的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老太太拉着书香的手:“你是有身子的人,何必亲自跑来?我原本不许你父亲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对身子不好。”
书香答道:“母亲去世,我总该回来看看,尽尽孝道才好。”
老太太缓缓地摇摇头,似乎是不大赞同书香的话,只是大太太已经没了,老太太也不愿再多说死者的不是。
书香抬眼望去,沈家女儿中只有灵香回来了,正陪着大奶奶与众人寒暄。
玉香被安平伯府禁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也没什么奇怪。华香那样子,更是不可能回来。梨香远嫁,赶不回来。妍香心里大概还是在怨恨大太太,也不肯回来。
没想到大太太临终之时,两个最疼爱的女儿却都不在。
书香在灵前给大太太磕了三个头,内心百感交集。
曾经再风光又如何,用尽心机,不过是误了自己,误了他人。
书香缓缓起身,忽然有小丫环跑了过来,低声说道:“七姑奶奶,宁府派了人来,急着请七姑奶奶出去呢。”
书香眉头微蹙,也来不及细问,忙去老夫人那里告辞,又辞别了众人,便向外走去。
何旺家的站在二门处,急得直跺脚,见书香出来才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赶紧迎上前去:“二少夫人快回去看看吧,宫里传出了旨意,让二少夫人即刻进宫。”
书香一听这话,便知道是为安清县主的事:“知道了,咱们这就回去。”
马车早已预备好了,书香上了车,问何旺家的:“可知道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还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何旺家的答道:“来的公公传的是太后娘娘的口谕。”
书香这才放下心来,如果是皇后命她进宫,就说明皇后已经知道了安清县主的事与书香有关,那么书香和宁府势必都要受到牵连。
只是,太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传书香进宫呢?难道是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书香回了宁府,按品大妆一番,老夫人和二夫人早已得到了消息,亲身来到二房看望。
二夫人一脸的担忧:“好好地,太后娘娘为什么会宣你进宫?你可知道是什么事么?”
将安清县主藏起来的事。书香怕走漏了风声,只对宁致远说过,锦瑟虽然知道,却守口如瓶从没漏过口风。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书香怕两人担忧,安慰道:“中秋节侯爷回来的时候,提起过曾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还说让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宫里陪太后说话,大概是这个缘故吧。”
老夫人和二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还有这个话,你们竟然不曾提过。”
书香笑道:“那时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要是说了。只怕老夫人和二夫人要怪我太轻狂。”
老夫人笑了起来:“瞧你这张嘴,等会儿见了太后,可不许这么说话。”
二夫人也嘱咐了几句,书香怕误了时辰,便匆匆出府而去。
*
慈庆宫内燃着淡淡的苏合香,两名女官引着书香进了殿,书香不敢抬头,向地上的褥垫跪了。行起三跪九叩的大礼。
便听见太后温和的声音:“起来吧。来人,给靖远侯少夫人赐座。”
书香告了罪,侧身坐了,太后和颜悦色地说了几句闲话,便遣了众位女官出去。
太后这才问道:“要不是上次靖远侯进宫,与哀家说起安清的事。哀家怎么也想不到,安清竟然在你庄子里。”太后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掩不住的颤抖,“安清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哀家该怎么向嘉阳交代?你这次真是帮了哀家的大忙。”
书香忙起身说道:“臣妇不敢,县主娘娘对臣妇有恩。臣妇粉身不足以报,何况只是区区小事。太后娘娘无须挂齿。”
太后叹道:“你道是小事,与哀家可是大事。早就想传你进宫问问,只是碍于皇后的眼线,怕万一走漏了风声,反倒对安清和你都有危险,哀家便一直隐忍。如今安清可还好好地在庄子上?”
书香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县主娘娘一切安好,请太后娘娘放心。”
书香心念微转,太后现在传她进宫,难道就不怕皇后知道了吗?
像是看出了书香的担忧,太后说道:“那件事,皇上已经想好了,过几天便会有旨意。你放心,宁家不会有事的。”
书香忙跪倒在地:“臣妇谢太后娘娘恩典。”
这样说来,这场皇后与太后的明争暗斗,太后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既然如此,安清县主就没有危险了,书香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太后说道:“快起来吧,你怀着身孕,不必跪了。”
书香缓缓起身,试探着问道:“那……县主娘娘……”
太后含笑说道:“还是要让你跑一趟,亲自接了安清回来吧。肃南伯和世子都已经回府,若是看到了安清一定会很高兴。”
书香顿时喜形于色。
*
书香将安清县主送回肃南伯府,世子与安清县主劫后相见,对书香均是感激万分。
书香不愿打扰他们相聚,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世子躬身相送:“过几日一定带安清上门相谢。”
书香笑道:“实在是不敢当,世子爷太客气了。”
世子与安清县主将书香送上马车,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鲁兴夫妻两人跟着书香一起回了宁府,书香一回来,便叫了鲁兴家的进来回话。
鲁兴家的将庄子上的账册递了上来:“东头庄子要年下才能算好账目,这是南头庄子果园的账册,因收得早,便算了出来,请二少夫人过目。”
书香翻看了一会儿,不禁十分吃惊:“竟然有这么多?”
鲁兴家的笑道:“虽然今年天气干旱,好在庄子附近有条河,奴婢等人每日带着人灌溉,总算没误了事。”
书香抬起头,看着鲁兴家的。黝黑的肤色早已没有了从前在府里生活时的白皙,显然是常日在外头劳作所致。
那么一大片果园,每日打水灌溉,劳动量之大可想而知。
书香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得了书香的夸奖,鲁兴家的更是满脸喜色,又说道:“东头的庄子奴婢也去看过了。高粱长得极好,总算没误了事。”
书香想起此事,放下了手中的账册:“亏得你们有先见之明,今年这样的大旱,别说咱们,就连大夫人的庄子也没什么收成,老夫人和二夫人那边的庄子,也是我听了你的话,建议她们赶着种了高粱,总算是没赔太多银子。”
只是大夫人那边。因为不肯听书香的话,今年只怕是没什么进项了。
自从宁致达去世,大房便一蹶不振,进项少了许多,大夫人又病了一场,求医问药不说,还用了许多补品,就已经花去了不少银子。前阵子宁致选娶亲。大夫人为求面子好看,又贴补了许多东西,如今庄子没有收成,对大夫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鲁兴家的与书香将账目上的事交代清楚,便说打算去东头庄子住几日,书香知道秋收时候快到了。东头庄子事情多,鲁兴家的想要亲自去看着才放心,便答应了下来,又让账房支了三百两银子给他们二人。
打发了鲁兴家的。书香拿起账目细细地看了起来,她头一年管庄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收成,她虽然不是重钱重利的人。但是看着庄子丰收,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次日,书香刚刚用过午饭,外头便传来小丫环的声音:“三奶奶来了。”
锦瑟收拾着碗筷,冷哼道:“她又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给二少夫人添堵?”
书香止住了锦瑟,向外说道:“快请进来。”
三奶奶穿着一件家常的豆青色褙子,头上只插戴着两根玉簪,脸色显得十分憔悴。
看着三奶奶的样子,书香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董家老爷一直在刑部大狱里,三奶奶担心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其他的事且不论,单是这份孝心已经是令人感动了。
三奶奶走到床前来,轻声唤道:“二嫂。”
书香抬手让座:“给三弟妹看茶。”
三奶奶接了茶盏,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手指揉搓着衣角,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书香给锦瑟使了个眼色,锦瑟撅起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书香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可是禁不住折腾了,锦瑟实在不想让三奶奶单独留在房中。
看书香的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锦瑟才退出了房,走到门口还提高了声音:“二少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奴婢就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书香哭笑不得,锦瑟这丫头,倒像是防贼似的。
三奶奶的心思显然没在这上头,待房中无人,三奶奶忽然站起身,跪在了床前。
书香吓了一跳,忙弯腰去扶,谁知腹部沉重,却怎么也够不着三奶奶,书香急得连声说道:“三弟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三奶奶不肯起身,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二嫂,从前是我不懂事,二嫂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我反倒还听了别人的话,对二嫂心生芥蒂,二嫂千万不要怪我。”
书香一时摸不着头脑,这话是从何说起?三奶奶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是什么意思?
三奶奶低着头,似乎没勇气面对书香,泣不成声地说道:“太后娘娘传了我父亲进宫,不但免了我家的罪过,还着实抚慰了一番。要不是二嫂护着县主娘娘有功,太后娘娘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放了我父亲出来?这都是二嫂的脸面。”
书香这才知道是这件事,想必是因为董家与宁家是亲家,太后知道了董家老爷也因肃南伯的事受了牵连,这才提前放了董家老爷出来。
书香将三奶奶拉起来,让她坐在床边,说道:“三弟妹别这么客气,肃南伯一事,皇上已经查明是子虚乌有的事,董老爷清白无辜,自然就开释了出来,也并不是我的功劳。”
三奶奶擦着眼睛,说道:“话虽如此,要不是二嫂的脸面,我父亲还不知何时才能从刑部出来,更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书香拍了拍三奶奶的手:“不管怎样,三老爷没事就最好,三弟妹这是刚从董府回来?”
三奶奶说道:“是,一大早上娘家那边就打发人来告诉我。说老爷放回来了,我赶紧回去见了父亲,这才知道其中的缘故。我父亲托我向二嫂多多致谢,待养好了身子,还要登门亲自谢过二嫂。”
书香笑道:“这我却不敢当了,劳烦三弟妹转告董老爷,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客气。”
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轻松了起来,三奶奶便问起书香的身子:“二嫂是个有福气的。定能一举得男,给咱们家添个小世子。”
书香笑道:“世子也罢,女儿也罢,我都是喜欢的。”说着便瞟了一眼三奶奶的肚子:“什么时候弟妹也能添个小公子,那就更热闹了。”
三奶奶脸色一红:“二嫂取笑了。”
看着三奶奶脸上的笑容褪了些,书香也能猜到几分缘由,三奶奶从进门便与宁致连关系不和,这是宁府众人皆知的事。宁致连性子平和,这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三奶奶身上。
书香便说道:“弟妹不要怪我这个做嫂子的多嘴,弟妹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性子是极得人喜欢的。只是咱们既然做了人家的媳妇,有些本分还是要守的。三叔房里的事我不清楚,也不好说,只是你如今是大房的正经奶奶。大房里除了大夫人和三叔,弟妹就是最尊贵的人了。咱们既然有了这个身份。行事就更要有个体统。这满府上上下下的人,可都看着咱们呢。夫家毕竟比不得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