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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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善玺闻言,望着她,微微一笑:「我没跟人提过这事,妳是头一个。青梅,妳要当我妹子,须允我几个条件。」
她喜允:「好啊!」
「第一,无论如何,不得再寻短见。」
「我……」
「还有,第二,现在妳还小,再过几年必会有少女情怀。我曾经以为成亲是人生的路程,但,妳瞧我,独身一人不也快活?官府催促,由得他们催促;别人指点又如何?妳若没有喜欢的人,苏家可养妳一生;若有喜欢的人,告诉我,我来看。我承认我年轻时,对人了解还不够深刻,但好歹如今我也快四十了,比妳大了二十多岁,人生历练够了,多少比妳会看人。」是啊,等她有了意中人,他那时也──也有四十多了吧。
算是个糟老头了,思及此,心里不免有些苦涩,见她的小脸微红,以为她在害躁。
会是什么样的男人与她共度终生呢?曾经,在为少昂择婿时,他也这么想过,而现在,同样的想法出现在他脑中。
只不过,过了几天而已啊!
她昏迷不醒数日,擦澡换衣都交给下头的人去做,他不能算是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但在她生命垂危之时,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为什么呢?
不过是刚认了妹子啊,但守在床榻前,却觉一日比一日还亲近,即使她没有张开眼、没有说过话,心头却开始有些满足之感。
彷佛──彷佛认识她已经许久许久了,而这一切都从他救起她开始。
之前的文青梅,他毫无所感;之后的文青梅,让他开始有了异样。
「大哥……」她沙哑道:「你的心跳好快哪。」
「我?」他连忙后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我还当是妳的心跳快呢。」
「我是心跳得很快。」她坦白承认,笑玻Р'地说道:「因为我很高兴啊,从你愿意认我开始,我就觉得好象是──好象是回到家了一样。」
「家?」
「有了归处,就算脑袋一片空白也无所谓了。对了,我家小姐呢?这儿是哪儿?」
「我买下妳的卖身契,这里是苏府,从此妳跟程家无关了。」见她微讶,他玻鹧郏骸笂呄牖厝ィ俊
「不不,只是有点儿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既然认了妹,就没有道理让妳当人家的婢女。」她身怀高强武艺,却委屈自己当人婢女,其中必有隐情,既然她忘了过去,他也不提,只道:「妳要更衣,叫丫头来即可。还有,为妳疗伤的江湖人说妳的功夫太邪门,能别练就别再练下去。」见她张口欲言,他立刻摀住她的唇,忽觉她的小嘴碰上他的掌心,心里一动,连忙放下,赶紧道:「妳的伤口过深,需要多休养,我也不再打扰妳了。改明儿,等妳好多了,我带妳在府里走走。」
「等等,大哥──」怎么他跟元醒哥哥一样,喜欢倒退地走出去?
见他忽地停步,又走回来,她正觉奇怪,瞧他走到柜前将铜镜整个放倒,正色对她道:「要更衣,先确定有没有人进来……还有,别让人对着铜镜猛看,被看光了也不知道。」语毕,转身离去。
「啊?」呆了一阵,确定自己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再努力思考;满心满意地只想笑。
心里的快乐无法言喻,就算看着屋内摆设,也觉好开心。她肩头虽痛,仍忍痛走到窗口,将窗打开,往外看去,顿觉心情更开朗──「呃?大……大哥,你不是走了吗?」见他像发呆似的站在自己的窗前。「有事还没有说吗?」
「我……」怎能说自己不想离去的心情?「咳,对,我是要提醒妳,窗子别乱开,省得被人偷看。」语毕,主动将她的窗子关上。
她又呆了一阵,瞪着关上的窗──一到底谁会偷看我?」自认并非貌美之人,在苏府里有哪个心里有问题的人会偷看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真怪。」她搔搔头,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结果来,便将这疑惑拋至千里之外。
摸了唇角,还在笑啊。
就算见不着窗外的景色,也不在意,她高兴地半扑上床。
「好痛。」伤口隐隐作痛,让她差点掉出眼泪来。
「大哥、大哥、大哥……」从温暖的绣被间喃喃地、含笑地重复着。每喊一次,心里好满足,像找到了归处。
到底,是因为苏府给她家的感觉,还是认了大哥,内心有了家?
飘泊不定的灵魂终于找着了家,就算再过几年,她也不会想离开这个「家」
啊。
就算要成亲,也是要跟心中最喜欢的人──这个念头突然冒出,让她有点儿惊讶,也有点儿理所当然,好象,曾经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人这么告诉她。
最喜欢的人吗?谁是她最喜欢的人呢?
累极睡去,唇畔仍扬着笑花。
幸好,她还活着。
真的,她好庆幸。
笑声,从苏府传出来。
「好奇怪的声音啊……」苏元醒喃喃着,起身换上衣服。
「怎么了?」床上的女子睡眼惺忪,仍是硬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娘子,妳睡妳的吧。我只是奇怪这笑声……有点耳熟……」
「耳熟……是姑娘家的笑声啊。」
「嗯哼,是啊。」他随手拿起扇,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她?」没有再回头看妻子,就走出房外循声而去。
苏家兄弟里,他早婚,成亲之后独拨一栋楼院给他与妻子,善玺独住一栋,而少昂的昂心楼则不曾有人进去过──应该说,只有一个人会每天待在那里好几个时辰。
他走过昂心院,往另一头苏家其它女儿出嫁前住的楼院走去,果然笑声连连,而且很刺耳。
内心又起一股恶意,整了整脸,确定自己保养得跟善玺一样,便走进院里,笑着对凉亭说道:「青梅,妳笑得这么开心,必有喜──」人呢?凉亭无人,那笑声来自于哪儿?
「我在这儿呢。」
他循声往高处看去,瞧见她偏头望着自己──「妳……妳爬到屋檐上做什么?」
她搔搔辫子,不好意思地笑道:「一早我起来,想试试大哥说的武功,没想到我一跳就跳到屋顶上来,结果……我不敢跳下去。」
「哦?那妳在笑什么?」居高临下看着苏府,难道苏府的建筑很奇特?奇特到让她发笑?还是她偷窥了哪个仆人在偷懒?或者──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暗暗提醒自己,从今以后必要关窗关门,以免被她窥看了什么而不自知。
「没什么啊,坐在这儿能看很远,就觉开心,有点儿想笑。」
「原来如此。」果然是他多心了,什么是少昂转世的,她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嘛,亏他差点迷信起来。少昂性子温顺害臊,这丫头倒是挺活泼的。
「元醒哥哥──」
头皮顿时发麻起来。「怎么妳又认出我来了?」
青梅愣了下,搔搔头,笑道:「你跟大哥又不是同一体,怎认不出来?」
「是吗?好吧,妳下来。」
她迟疑地摇摇头。「我不敢。」
「呿,我在下头接着妳便是。」
「元醒哥哥,对你而言,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自然是我的命了。」
「那就是了。我若跳个不准,你见不对劲,必定闪身就跑。」
他闻言,颇觉有趣。「妳这么了解我吗?咱们谈过几次话?由得妳这么懂我吗?连我娘子可也不见得懂我几分呢。」
听他主动提起嫂子,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脱口问道:「嫂子是被元醒哥哥掳来的吗?还是买来的?媒妁之言?还是一见倾心?」
见她没有生疏之感,心想难怪善玺会心动认她当妹子。她年纪还小──应该还小吧?连善玺都说她才十二,不是吗?只是身子发育好了点,将来必是开朗的姑娘。
开朗好啊,就不会想不开了。
他微微一笑,道:「算是媒妁之言吧。我二十岁那年迎了她,本该是妳大哥的妻子──」
「大哥的妻子?」
「善玺自幼有婚配,原是订于二十岁那年迎过门的,偏偏遇上丧事……让他无心成亲,也拒绝成亲,对方不愿等,又不能推了这门婚事,只好由我出面,代兄成亲。反正当年约定婚事时,只说是苏家儿子。一开始呢,兄长先婚是当然,所以婚事由他接,但既然他已无心成亲,那由我也无妨。」
他说得好理所当然、好没有感情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扬起眉,对着自己笑问:「怎么啦?青梅妹妹,妳哭丧着脸,难道是我欺了妳?」她不下来,要怎么欺她呢?
「你……不喜欢嫂子吗?」
他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这问题。
「喜不喜欢,很重要吗?」他又笑。
「成亲,总是要跟最喜欢的人在一块。」
「咦,这话,真耳熟,是谁说过呢?」毛骨悚然之感再起,不知为何脑中想起少昂也曾对善玺这么说过。不想了,再想,又要迷信了。他耸耸肩:「成亲十六年,相敬如宾还不好吗?我从未亏待她,她也不曾抱怨过。」
他一向是冷情之人,感情极淡,就连亲若妹子的少昂死后,他也不像善玺一样痛苦了这么多年。
见她眼透着不赞同,他也不以为意。
「我不会在外头花天酒地,就算我跟她之间没有孩子,也不会因此休了她或者纳进其它妻妾。一生就这么一个女人,不离不弃,我这相公,也算是很不错啦。」
原来,苏少昂的死,不只影响到大哥啊!她难受地注视苏元醒。他看似玩世不恭,事实上呢?
他也受到了苏少昂自尽的影响了吧!
妹子的自尽,让他体认到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三妻四妾,竟会伤害到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己所不欲,勿施欲人,他自然不会打上纳妾的主意;同时,苏少昂的自裁,也让他对感情举步不前了吧?
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了解呢?为什么……她有点恨起苏少昂的自尽了?
「妳……在掉眼泪吗?」他试探地问。这么容易就玩哭,那可不好玩了。
「没,没,风砂进了我的眼。」她用力抹眼。
「那妳下来,既然妳都是我妹子了,不如由我带妳逛府里──」
她不察,被心软蒙了眼,点点头。
苏元醒暗笑:「来,妳放心,我会接住妳的。」
文青梅估量一下距离,深吸口气。
「元醒哥哥,我若跳下,你要接住我啊。」
「这是当然。」他很诚恳地说道。
她慢慢站起来。
「我喊一、二、三,妳就跳下来吧。」
「嗯。」
「一、二……三!」
文青梅咬牙,眼一闭就跳下来。
苏元醒大笑出来,迅速跳离三步。
「元醒!你做什么?」苏善玺一进院,就大惊失色,奔向前的同时,连忙伸臂欲接。
分不清楚是谁的惨叫,他及时接住她小小的身子,但还未站稳,连步往后退去,最后重心不稳跌在地上,怀里的身子跟着一块栽下。
出于直觉地,他护住她的身子,紧闭着眼,忍着背撞上地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混乱逐渐平息,心跳也缓缓下降,他暗松了口气。知觉告诉他,背后的疼痛可能要痛上一阵了;怀里的身子被他抱得紧紧的,应是无碍。脸颊不知碰上什么东西,软软的,连他的唇也是软绵绵的,带点香气……
思绪,剎那间,停顿了。
软软的、甜甜的……
心脏在狂跳了,浑身忽地臊热起来,他慢慢地张开俊目,瞧见她紧紧闭着眼,唇瓣……贴着他的。
他,呆了。
或者,该说他傻眼了──
第九章
她的嘴,好小啊,像一口就可以吃掉似的。
呆呆地瞪着她皱成一团的娃娃脸,一时之间,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