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情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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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你对女同学——客户除外——是从不假以辞色的;只有如新同学不同,你待她总是和颜悦色,甚至耽误你打工的时间陪她做作业……这样你还敢说她不是特别的?”
郝枢启哑口无言。眼光莫名其妙就自动定在她身上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体贴她的所有需求……这就表示他喜欢她?
“你到底在怕什么?”柳扬使劲儿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他怕什么?不!他什么都不伯的,他只是……心里那高傲的自尊容不下他在她面前低一等。
否则不会在她转进T大、与他就读同一科系后,他便再也没跷过一堂课;打工之余,也书本不离手,以期每回考试都独占鳌头,因为他必须比她强,这是他的骨气。
没错,他应该是高高在上任她用崇敬的心来膜拜的,他怎能被人耻笑靠女人发达?尤其依靠的对象还是她——他心目中最终极的憧憬对象——水如新。
天知道每回被人那样笑着,他的心就气得快爆炸,却又无话可辩,因为她真的比他高出太多。
他恨死自己的无能了,更在压力倍添中,无端恼起她的太过优秀;那般富贵的家世,他得拼多久才构得上啊?
“我真搞不懂,以前我最钦佩的那位顶天立地、从不为现实打倒的朋友哪儿去了?枢启,你懦弱得叫人失望,你知道吗?”
“那你呢?你一个外人,又明白些什么?”他终于受不住地反驳,“你试着被那些家伙取笑看看,你会不生气?不受影响?”
“所以才更要拼啊!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了?上回我大哥才对我说,他认为你是个难得的奇才;他愿意等你学校毕业后,一起合伙开公司;他相信你的计划一定会成功。我不是学商的,我不懂,可我大哥,很多人都说他是商场上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他的话是可以信的。届时!你就可以向这些取笑你的人证明,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那需要几年?”水家的富贵是经由百年时光累积而来的,他要拼到这等程度,少说也要三四十年!而在这期间,他要把她追来一同受苦吗?“你要她跟着我一起由小工拼到社长吗?呵呵呵……”他仰头大笑,但笑容比吃了黄连的模样还苦,“她可是个再正牌不过的千金小姐,吃得了这种苦吗?”
“你不是她,没权利为她决定人生要走的路!”柳扬想不到他的想法是如此的迂腐,他沉着脸,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郝枢启被震慑在原地。他不是她,怎能为她做决定?他竟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真是……太愚蠢了!
但,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头,他怕是没机会找到这问题的答案了……心头空空的,他今生首度尝到后悔的滋味,好苦、好涩、好难过啊!
第三章
水如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爸,你再说一遍。”
“朱老……”水老爷艰难地咳了两声,“今早朱老派人来提亲,我已经答应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你真的……要将我嫁给朱老?”她不敢相信,那老头都六十了,比她爸还老耶!
“你明天就去学校办一办退学,以后都别再去上课了,就专心待在家里等着当新娘吧!”水老爷的眼自始至终都藏在报纸后,不敢看她。
“如新……”水夫人十指不停扭绞着手绢儿,“你……妈妈会帮你办一场风光的婚礼,绝不会叫你丢脸的。”
他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吗?水如新冷眼瞧着行为反常的父母,早知如此,又何必一径儿将她往火坑里推?
“婚礼风光就能够保证终生幸福吗?朱老六十岁啦!比爸爸的年纪还大,你们……怎么忍心逼我嫁给他?”
水老爷用力摔掉手中的报纸:“有这样的结果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当初,你若检点一些,别跟那些野小子乱来,凭我们水家的家势,你想嫁王公贵族都没问题,而你却……自甘堕落,弄得臭名满天下。如今朱老不计较,还肯娶你,你就要偷笑了。”
“我没有跟人家乱来,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她纤细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心底问着:为何就是没人肯相信她?
“你没有乱来,外头怎会有那些难听的话传出来?”水老爷怒吼。
“我不知道,那是谣言,你怎能一味相信谣言!不加以求证,就想毁掉女儿的终生?”命运待她何其不公!为何有人一生自由自在,而她却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牢笼中变动不停,一辈子都得是任人牵动悲欢喜乐的傀儡娃娃?
“我毁你的终生幸福?”水老爷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为了你的后半辈子着想,我干么厚着这张老脸去求朱老娶你?”
“爸爸,你……去求……朱老娶我!”这样一桩悲惨的婚姻竟是父亲去为她求来的?这算什么?
她水如新何时竟卑贱至此程度,花样年华的少女还得去恳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来娶?
既然如此,她宁愿不嫁!“我不会嫁给朱老的,绝不!”
水家老爷气得眼珠子险些暴出眼眶:“我还没死,这个家我说了算,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伸手招来管家,“把小姐关进房间,直到出嫁那天,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临上楼前,他还不忘警告老婆,“你敢私下放她出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爷……”水夫人眼眶中含着一泡泪,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丈夫,她真是手足无措了。
水如新冷眼瞧着前头上演着荒唐的闹剧。这就是豪门贵妇的生活啊!呵……她越想,越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荣华富贵有啥好享的?夫不像夫、妻不像妻、父不肖父、母不肖母……还不如一般的平凡家庭。
“我不会任你们摆布的。”她绝望了,长辈的观念是不可能被扭转的,水家的男人只会把女人当物品卖,而她——绝对不要被出售!
水如新恨恨地一咬牙,乘着管家还来不及押住她的当口,埋头冲出了家门。
“小姐——”管家焦急地追在她身后,“老爷不准你出去啊!”
“水、如、新!”水家老爷已上了几级楼梯,瞧见她逃跑,便立刻追下来,但她已窜出庭院,“来人、快来人,把大门关起来,别让小姐跑出去了。”
不料水如新却不走大门,直接攀上了围墙边的大树,借由突出围墙的枝杈逃出水家。
“水如新!”水家老爷气得跳脚,“你敢出去就不要再给我回来了!”
“老爷!”水夫人满脸泪痕拉着丈夫的衣袖为女儿求情,“孩子还小,你别这样对她,好好跟她说,她会'''”“她还小,都能跟男人胡搞了。”水家老爷甩手就是一巴掌,“你养的好女儿,水家的脸都给她丢光了。”
“可是……”抿着唇,水夫人哭得更凶,“那朱老的年纪真的太大了呀,你怎么忍心……”“年纪大又怎么样?你女儿有老公嫁就要偷笑了,还妄想嫁什么贵夫?何况朱老又有钱,女儿嫁过去一辈子不愁吃喝,我给她设想得这般周到,瞧她回报了什么给我?”水家的家训向来如此,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水老爷又如何懂得何谓“女权”?他只知给家里的女人钱,其他什么情情爱爱的,那是留给外头的情妇的。
“我现在郑重宣布,与水如新脱离父女关系,往后她在外头闯下任何祸事一概与水家无关。”
“老爷!”水夫人吓了一大跳,不信丈夫会如此绝情。“你不要……”“你再多说一句话,也给我滚出去!”
一番决绝的言语彻底震撼了水夫人!突然觉得女儿逃对了,她这辈子嫁了个有钱有势的丈夫又如何?半生的泪水与青春都在这座华美的牢笼里耗尽了。丈夫从来不懂得怜惜她,总以为给了她华衣美食就是最大的恩惠了,其实一个女人要的又岂是这些?她的女儿既聪明、又有勇气,何必来承受这些不平等?她祈祷女儿逃出后,能飞得高、飞得远,真真正正活出一个灿烂耀眼的人生。
“今夜酒店”的后门,郝枢启丢完最后一包垃圾,皱眉看着雨下不停的天空。
“真倒霉,要下班了才下雨,又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这大夜班的工作是他新找的,因为他想赚更多的钱,以期缩短与水如新之间的差距。
他也把定存解约了,取出现金投资股票和房地产。此举引起很多人的非议,说他异想天开。但他自信眼光不会出错,再过个十年,股票和房地产一定会狂升,他把所有的现金都投入,用这种方法钱滚钱,只要十五年,他就可以抬头挺胸去追求心目中真正的小公主——水如新了。
抛掉当实业家的梦想,以取巧的方法赚钱,全是为了她。他受不了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让她跟着他吃苦;但他也没那么多耐性,可以等到五十年后再见她,所以这是最好的折衷办法了。
拉高领子,郝枢启走人雨中。虽然工作很累,但他并不觉得辛苦,因为想念她的愁思才更是磨人。走出暗巷,路灯下一条纤细的身影霎时占满了他的视线。
“如新?”他眼花了吗?居然看见她站在路边淋雨!那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怕是连什么叫“淋雨”都不知道的吧?
听到呼唤,那人影缓缓回过头来,竟真是水如新,她离开家后,迷迷茫茫到了学校,偶然遇见还在上社团活动的柳扬,他瞧出她的不对劲,遂将郝枢启的下落告知她。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得顺着朋友的建议来找他,但门口的服务生不放她进去,因为这里是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女人不方便进入。
她只得站在路边等他,直等到半夜两点,他终于出来了。
郝枢启惊跳起来,冲到她身边:“你怎么回事?雨下这么大也不撑桑”匆匆忙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偶然接触到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才惊觉她全身冰得像刚从冷冻库里拎出来。
“该死的!你到底淋了多久的雨?”他气急败坏地搓着她的手,却怎么也搓不暖。
“我离家出走了。”也许是凄楚的心被雨水冻僵了,她脸上只剩自小被训练出来的微笑面具,虚无的模样更显怅然。
郝枢启倏然停下为她取暖的动作:“你说什么?”
她对他露出一抹凄艳绝美的笑,身子毫无预警地倒下。
“如新——”他厉吼,张臂将她接个正着,“你怎么了……”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天哪!她发高烧了。“你振作一点儿,我送你上医院。”
她的呼吸声又粗又重,几度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郝枢启背起她,跑向大马路,想招呼一辆车送他们去医院,但下雨天、又是大半夜,根本没有一辆车肯为他们稍停片刻,不得已,他只得背着她跑五公里,送她到最近的医院就医。
但他的钱不够,办不了住院手续,医生只肯为她看诊,开了几天药给她,就将他们赶出来了。
医院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他没钱,所以……愤怒的拳头越握越紧,他在心底发誓,将来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他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富翁。
可眼前他的能力还不够,要是真的为她好,就得将她送回水家去,那座华美的牢笼堆积了足够的金钱为她看玻“如新,别怕,我送你回家,你会没事的。”
“不,我不回家!我不回家……”她在梦魇中挣扎,“不要,不要……枢启,我不回家,死也不要……”她边说边哭,最后却哭晕在他怀里。
“如新!”抱着她,他心头火辣辣的,无边煎熬折腾着他的身心。该怎么办?她说宁死不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