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绾-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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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终究是包不火!”这句话徐可婉倒好似不是向夏侯一落说,而是在嘲笑自己。
夏侯一落袖中的大手收紧又摊开,杀气凝结又驱散,终平复了些情绪,“这事从今后不准再提!否则,别怪朕反脸不认人!”
徐可婉慢慢地爬了起来,知道再多说也无遗,而这一番话,亦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而说,那被茶水泼中的脸部在心情激动时不觉得疼痛,可这会儿,分明火辣辣地疼,还有那被踹了一脚的胸口,也疼痛无比。
她咬着牙支撑着一步一步向殿门走去,就听得身后又传来亦是平淡的男音,“小丑一事朕已抓到刺客,他供认,是你与飞舞戏班勾结,上演了那场小丑认妻的事!香妃还在冷宫,此事,不可耽搁;而淑妃一事,也刻不容缓,你该知道如何向太后澄清?”
徐可婉斜睨着身后,虽看不到男人一丁点,可她赫然把那微微飘动的帷幔当成了他,讥讽道:“臣妾愚昧无知,还请皇上明示!”
夏侯一落冷哼一声,“香妃的事不能见人,但淑妃一族可是国之栋梁!若太后知道是你妒忌她怀有孩子,使她流产,你说,太后会怎么样?”
徐可婉柳眉渐锁,愁苦万分,他说得没错,在除去香妃的这场阴谋里,淑妃确实是一个受害者,也是她有意而为之,可淑妃流产这事也是她的死穴,久盼多孙的太后知道非废了她不可!看来,确实只得忍痛牺牲刘尘媚!
含着泪的女子步出殿门,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脚步不稳地向安洛宫方向的小道走去。
她布的局,自是还得她来收拾!
徐可婉刚走,脸色悲戚的东方靖就来求见,夏侯一落正寻思着怎么给东方兰一个交待,猝闻右相求见,虽知他来意,却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宣进。
老人较进女儿寝宫时动作还要麻利,带着一股冷风。
他利索地疾步走到殿中央,按着上朝时的规矩,向夏侯一落行了正规大礼。
夏侯一落的心一慌,这明显与他生疏了,忙伸手扶去,嘴里道:“右相来得正好!朕正准备册封淑妃为贵妃……”
东方靖再度拱手,打断夏侯一落的话,“皇上!微臣刚看望过女儿……”可话他才说了一半,就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下去。
在雅洛宫,东方兰已经向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并道明刘尘媚是凶手,而既然凶手已查明,为何迟迟不处理?所以,东方靖气不过,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夏侯一落的寝宫。
面对老臣这般痛苦的模样,夏侯一落只得陪着难过,沉痛地道:“淑妃一事,朕的心也很疼!”
东方靖又跪了下去,垂泪道:“皇上!你可要给老臣的女儿作主!惩治凶手!”
凶手是徐可婉与刘尘媚,他应该惩治谁?
一个是多年的夫妻,一个新**狐媚!
“这……”这个事,夏侯一落还在思考,而东方靖来得及时,并没有给他一丁点时间,他犹豫再彷徨,暗思是不是找一个替罪羊!可东方靖不是傻瓜,他定不会依,而且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东方义可还在与北雁王抵御外敌。
“若皇上不能作主,老臣这就禀报太后,让太后给淑妃娘娘作主!”东方靖起来的动作有些迟缓,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双重打击的缘故,但话一下子戳中夏侯一落的要穴。
他当即神色大变,刚让徐可婉去向太后解释,若东方靖这一后跟去,那此事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可怕的是,只怕徐可婉在太后的威颜下又激动的口无遮拦,那香妃的身份从此就要大白于天下,唯今之计恐也只有杀了不知香妃身份的芳仪以平息东方家的怒气。
他在心痛的同时,搀扶起东方靖,搪塞着,“朕刚刚查明事情真相,也正要下旨,不想右相就来了,放心!朕自会给淑妃一个交待!”
“来人!把凶手刘芳仪给朕抓起来!即刻推出午门斩首!”
第一百五十七章想解疑惑
这杀刘尘媚的旨是下了,可夏侯一落却暗自后悔,为什么刚才没赐毒酒,亦或是赐白绫。
他蓦然发现是这一个多月脾气太好,导致心底竟有一股迫切要宣泄的愿望。
为官多年,精于官道的东方靖心里虽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但斩了刘芳仪,只怕也就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他当即喜极谢恩,而夏侯一落为了安抚他,又当着他面下了一道圣旨,册封东方兰为贵妃。
午门外,刘尘媚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眼那漆水艳丽代表着荣华富贵的厚重宫门,绝望地闭上眼,心里明白,肯定是东窗事发,皇上对皇后表姐心有顾虑,就拿她这个远房的表妹开了刀。
她暗叹命运不济,刚进宫没多久,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也就一命归西。
装扮成一个普通小太监的暮倾云从午门前匆匆走过,眼里倒映着一袭橙红色纱衣的女子。
她神情颓废,正垂首跪着,等待头顶的大刀落下
果不出所料,夏侯一落已经如自己一样推断出事情的真相,而在右相的言语相威下,不得不忍痛斩了刘尘媚。
她加快脚步,转眼消失在宫门前,心中知道他们还得给威镇**的太后一个交待。
两场阴谋连着失败,不但没有除掉香妃,反而搭上自己的表妹,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历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徐可婉如堕地狱。
她一蹶不振,思绪茫然,因而脚步也拖拉,而且最主要的是还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太后面前演场戏,这给悲痛她又平增了千斤压力,直感到喘不过气来。
想着太后威严的面孔,她心虚不已,而因思想包袱太重,便没顾身体极为不舒服,没叫小轿,而是慢慢地支持着前行。
她得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好好想想,如何在太后面前把事情说得滴水不漏,说得圆满。
走到半路,看见前方有一个六角凉亭,漫阳当空,又一天水米未进,愈加觉得双腿如灌满了铅,沉重得再也拖不动,便进去小歇,可刚舒了一口气,就见江鱼子匆匆忙忙地从林荫小道走来。
江鱼子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不时回头向来时路瞧上两眼,就如正受到什么人的追捕。
徐可婉没对江鱼子的到来感到惊诧,简单地唤起后,就听江鱼子小声地汇报。
“娘娘!皇上已经下旨,斩了刘芳仪!”
徐可婉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睑,强忍住眼中都要滑落的泪水。
刘尘媚虽是远房表亲,可终也是她亲戚,而这事一传开,无形地会让整个徐氏家族丢了颜面。
“圣旨里还有什么?”
江鱼子早把她落败的悲惨情况尽收眼底,忙道:“受到刘尘媚的牵连,刘家人全部被流放到边境东部。”
“东部?”东部可是正在交战!而边境不说荒芜有东夷人,那带兵作战的部队里不正有东方义吗?皇上这事做得彻底,显然是有意把仇人送到东方义手上,以示皇恩浩荡。
江鱼子说着说着,阴鸷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暗,猝然撂了袍裾就向地下跪去,拱手道:“娘娘!事已至此,恐小人再也不能再侍候娘娘了!”
徐可婉收回遥思,长叹一声,艰难地轻启唇,“起来!本宫没听出皇上有惩治你的意思!只是,刘尘媚一死,此事就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千万别泄了出去。”
江鱼子眸光一喜,怪不得,他还能在皇宫自由走动,他忙着点头,表忠心,“娘娘放心!卑职世代为徐家家臣,卑职也一定誓死效忠娘娘!”
放眼前方,一大片新绿摇曳,春意盎然,徐可婉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也不能拖,强打起精神,让江鱼子去唤顶小轿。
小轿很快到来,径直向太后寝宫而去。
来到宫门前,徐可婉神情依旧呆滞,俨然还沉浸于失败与悲伤中,还是搀扶着她的艳丽在旁小声提醒,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太**殿前。
她干咳一声,挺直了腰板,重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拾阶而上,却没发现跟随的宫人中在门前显然多了一个。
往日里,太后这儿即使是阴雨连绵天也是阳光灿烂,可此时,虽是艳阳高照,却与阴天一般,冷风嗖嗖,寒气逼人。
她蓦然嫌这儿的青青翠竹长得过于茂盛,以至于足可以遮天蔽日,便拢了拢衣领,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向前疾走去。
终来到殿门前,听到太后唤进,蹙着眉装得痛心疾首的样迈门槛而进。
暮倾云不动声色地掺杂在垂首侍候在殿门前的宫人中,侧耳聆听,她就是想听听这位罪孽深重的皇后怎样为自己开罪,自圆其说。
殿内,徐可婉跪在暗红色的金丝如意地毯上,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断断续续地向太后诉说,当然,整件事情都推到了刘尘媚身上,还给太后解释了小丑一事,说经过调查,那小丑原本就一个疯子,错认了人,末了,还惭愧地请求太后责罚。
太后历来**她,虽怪她误报了情况,但想此事终究不干她什么事,又看在东方可逸的份上,就也轻轻地责骂了她几句,不在追问。
她便试着求情,“母后!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还请母后放了香妃出来!”
“香妃性子太烈,就磨磨她吧!”
暮倾云听到这儿,不屑地向下撇了撇小嘴,接着,不动声色地离开。
还性子烈?不烈!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也好,免了夏侯一落的侵犯!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脚步轻盈地朝宫门方向走去,却就在这时,明黄色的身影在千树万树中一晃,要躲已经来不及,只得退开几步垂首施礼。
来人正是心事重重的夏侯一落,他没发现侧立在林中小道旁的宫人端倪,倒是紧随于后的张圆无意地瞟了眼暮倾云。
待得他们脚步远去,暮倾云这才吁出一口长气,心里虽对夏侯一落的到来怀有好奇,可却不敢再故伎重施,所以,她依旧脚步不停地向通往宫门的小道走去。
出来后,一直高悬的心才落了下来,可心系着那块包催化剂的小锦布,便又冒险向东毅宫走去。
在雅洛宫时,虽隔得远,但她看得十分真切,那包催化剂的小锦布色泽比一般的布料颜色要鲜艳,图案更逼真,应是稀有之物。
(一时昏了头,死牢弄成了天牢,请支持文文的亲们多原谅!)
第一百五十八章想出妙招
还好,十分顺利,东毅宫寝殿门前太监可能正换值,所以,并没有人守着。
暮倾云很快溜了进去,也轻易地找到那块躺在几案上的稀有腾云冰缎。
光线强烈的镂空雕花窗前下,薄薄的阳光斜睨进来,那块小小的锦布触及皮肤冰凉沁骨,柔滑而具有浮雕的感觉,反射的淡淡莹光梦幻绚丽多彩,可与雨雾中朦胧悬忽在天际的五彩霞光媲美。
一番反复查看,抬眸时,她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锦布虽从没见过,但凭着与肌肤接触的感觉,图案的逼真与光泽度,她断定,就是那本拾来的书上所记载的腾云冰缎。
那上面还记载,这种冰缎极为珍贵,原材料已经断绝,因而举国上下只有两匹。
五年前,先皇曾赐了一匹给还是太子的夏侯一落与已封王的硕和王夏侯子曦。
硕和王远在南疆,他所拥有的腾云冰缎绝不会在宫里出现,而夏侯一落显然也是凭着这小小的腾云冰缎知道了事情真相,可一连陷害自己的徐可婉分明还没有伏法!
她心中一阵遗憾,把那锦布又小心翼翼地原样放回几案,生怕夏侯一落看出来,听着外面依旧寂静无声,这才拉开殿门,蓦然停下脚步,眼底划过一道狡黠的流光,又折转身向几案走去,只犹豫了一下,小手便迅速抄起那块腾云冰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