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之臣-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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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蒲秋苔的心神便暂时从纠结中脱离出来,挑了挑眉毛,他淡淡道:“太子殿下是在关心我的死活?”
“谁……谁关心你了?我只不过是……是觉得你太愚蠢,简直……简直蠢得无可救药,所以才会忍不住愤怒,我……我的母妃怎么可能是这么愚蠢的家伙?”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这番话出自真心,夏东明一边说,还忍不住挥了挥小拳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是不好意思,让殿下为我操心了。不过你说我蠢,这一点我可不承认,老实说,我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说不定这一次皇上生了气,会把我扔进冷宫,到时候我便解脱了。”
不管夏临轩想做什么,自己如今能够做的也只有配合,就如同夏东明所说的,自己为什么进宫?这个目的他从没有忘过,所以他只能配合那个狡猾的混蛋。
“冷宫?”
夏东明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也禁不住为之一缩,然后他便皱起了眉头,呐呐道:“不至于吧?你……你只要好好去哄哄父皇,他肯定就消气了,去冷宫可是生不如死……”
说到此处,小太子猛然反应过来蒲秋苔刚刚说的话,忍不住大吼一声道:“你还说自己不蠢,你以为冷宫是什么好地方吗?那是人间地狱,就在前一阵子,还不明不白死了一个太妃,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非……这就是夏临轩的目的?
去冷宫不过是蒲秋苔的一个猜测,然而此时听了夏东明的话,他的心却不禁一跳,脑海中似是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但是他抓不住。
如果真是去冷宫的话,不管那混蛋有什么目的,自己……都可以清净几天了吧?
这样想着的蒲秋苔,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看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夏东明不由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蠢货,等着吧,如果父皇真的把你打入冷宫,有你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时候,到时可不要来求我。”
他说完,便如同来时一般,再度一阵风般的冲了出去,险些把要进屋的绿柳和红莲带倒了。
绿柳若有所思的看了门口一眼,忽然微笑道:“太子殿下虽然还小,可是对善意恶念,当真分的十分清楚呢。”
“什么意思?”
红莲听她嘟囔了一句,忍不住询问,却见绿柳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感叹罢了。咱们快进屋,娘娘让太子这一闹,怕是火气更大,正好喝点银耳百合莲子汤败败火。”
这里夏东明冲了出去之后,夏东清便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直到出了云海殿的大门,看见哥哥在一棵梧桐树下的秋千架旁生闷气,他才上前笑道:“哥哥先前不是最不喜欢文妃娘娘的吗?说是势同水火也差不多,怎么如今倒这样关心他了?”
“谁说我是关心他?我只是因为他太蠢了,所以气不过。”夏东明冷哼一声,伸出小手在大树干上捶了一拳,那娇嫩的手背顿时蹭破了两块皮,他却恍若未觉。
“哥哥还骗我,咱们兄弟两个从小一块吃一块玩儿,我还不知道你?如果不是关心,你怎么会如此失态?”夏东清只有四岁,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但神态话语,却如同小大人一般。
“我……我也不是关心他。”夏东明烦躁的坐在秋千架上,拧着眉头道:“反正……我就觉着,比起那些笑里藏刀的嫔妃,他……他勉强还算是好的吧,虽然比不上母后,可马马虎虎的,还凑合。”
“但他终究不是我大名子民,他的心中,一直想着前朝,哥哥在他手中,一个不慎或许就会反受其害。若是他被打入冷宫,哥哥就和我一起回清凉殿,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朝夕在一起了。”
夏东清认真的说着,话音未落,就听夏东明嗤笑一声,瞅了他一眼道:“清弟,你是个人小鬼大的,你母亲惠常在是个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我实话和你说,少听她教你的那些阴谋诡计,你是皇子,将来要辅佐我继续大名盛世,开疆拓土。就算要用谋略,也得用堂堂正正的阳谋,跟着她去学那些小家子气的争宠夺爱把戏,你就毁了。父皇为什么会把你交给母妃?就是看不惯惠常在的那些手段,明白吗?”
夏东清到底是个小孩子,听见兄长这样说,他就沉默下来。夏东明横了他一眼,忽然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拍拍胸脯说,惠常在是真心喜欢我,愿意抚育我?然后让我做皇帝,让你做王爷?她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敢说她是个宽容大度聪明绝顶的女人?”
“可她是我娘。”
夏东清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瞪着哥哥,却见夏东明的面色一下子黯然下来,喃喃道:“是啊,她是你娘,可她不是我娘。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亲娘的面儿,是母后辛辛苦苦把我养到这么大,然后她就走了。还把我交到一个男妃手里,好在那个男人虽然也可恨,可他不是什么自私阴险的人,我跟着他,能学到东西,平时没事儿斗斗法,觉得日子还算自在,他不像那些老学究,一定要教我什么圣天子垂衣而治,屁!都垂衣而治的话,大名朝的江山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皇祖父和父皇带着三军将士打下来的。”
夏东清终于听到夏东明说出了心里话,他跟着惠常在,从小儿就耳濡目染后宫中这些把戏,所以小小年纪也有了些心机,可到底还是个四岁小孩儿,这会儿不由得就好奇起来,看着夏东明道:“哥哥,文妃真的就那么好?”
“谁说他好了?只不过是矬子里面拔高个儿,显得他还不错而已。”夏东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呼”一下又站起身来:“不说了,我去探探父皇的口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娘娘听说了吗?那文妃真个是不知好歹的。蒲家人都进京六天了,他硬是不肯到皇上面前谢恩,以至于皇上封爵的恩旨都颁不下去,皇上一个劲儿给他台阶下,他这会儿却拿捏上了,死活不肯低头,照这么闹下去,还不知要怎么了局呢。”
凝香殿中,一众妃嫔齐聚一堂,此时听见惠常在这样一说,众人不由得都露出几分喜色。
李清雨淡如远山的眉毛轻轻挑起,笑着道:“这消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听说养心殿今儿又为封爵的事大闹了一场,在外面都听得见。说起来皇上和文妃这也是针尖对了麦芒,不然这种事情,不答应就不答应,何必强求呢?”
徐若兰在一旁轻轻啜了一口香茶,呵呵笑道:“人都是贪心的,从前皇上也没在文妃那里讨过什么好儿,还不是尽让着他?只这件事,却成了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如今一个偏要把这根刺拔去,一个偏要把那刺再扎进肉里几分,结果就闹到了这么个地步。现如今我倒也好奇了,到底谁会退一步呢?”
话音未落,忽然就见一个宫女猛地冲进来,还不等跪下,就听李清雨厉声斥道:“什么事这样慌张?连规矩都忘了?入宫时是谁教的你?”她自觉着在这些女人面前丢了人,因此声音格外严厉。
却见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急促道:“启禀娘娘,皇上……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要把……要把文妃娘娘打入冷宫。”
“什么?”
大厅中所有妃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即便是刚刚才要拿这宫女做法的李清雨,也浑忘了自己之前的恼怒,若非一直以来定力还不错,她这会儿就要喜动颜色了。
“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把文妃打入冷宫了?旨意是怎么下的?”
徐若兰也强自按捺着惊喜,握紧拳头问了一句,却听那宫女道:“这个奴婢也不知,奴婢去浣衣局,回来时看见贝公公捧着圣旨往云海殿去,奴婢一时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云海殿那里乱了,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都又哭又叫的,说是文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只怕这会儿已经要往冷宫里去了呢。”
“好!好奇怪。”
惠常在兴奋地叫了一声好,接着才发现不太对劲儿,连忙又描补了一下,却见徐若兰笑吟吟看着她道:“这下好了,二皇子又可以回清凉殿了。那文妃当真是作死,到底把自己给作到了冷宫去。”
惠常在连忙答道:“可不是?臣妾总听人说,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文妃娘娘这是现身说法来了。”
李清雨却是摇摇头,假装叹息道:“文妃也是被逼入宫的,到这个地步,也许我们为之惋惜,他自己却是庆幸不已呢。”
一众妃嫔都在肚子里撇了撇嘴,暗道装什么装?谁惋惜了?我们都高兴地了不得好不好?明明就是你当日把那封信截了给皇上,打量谁不知道呢?这会儿倒装起好人来了。
不说嫔妃们拍手称庆。只说夏临轩,把那道旨意交给小贝子之后,他便把书房里服侍的太监宫女全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窗前,面色阴沉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小贝子回来复旨,他才慢慢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后便抬头问道:“秋苔怎么说?”
“文妃娘娘什么也没说,只说遵旨,然后就把旨意接过去了。”小贝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知道这即便是夏临轩故意造成的结果,他心里也定然不好受。亲手把最心爱的人给送进冷宫啊,对于一向放肆任性的皇上来说,这得多憋屈?
果然,就见夏临轩如困兽般又转了两个圈子后,便一拳砸在墙上,好好的一面白墙,竟被他砸出一个小坑,白屑纷飞。
“朕绝不会饶过那个蛇蝎毒妇,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夏临轩咬牙低吼了一句。小贝子吓得腿都要打哆嗦了,却不得不赔笑劝道:“皇上息怒,奴才必定吩咐那几个家伙,照顾好文妃娘娘,绝不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就算不受委屈,那毕竟是冷宫,能和云海殿相比?”
夏临轩气咻咻冷哼了一声,于是小贝子就不敢再言语了:开什么玩笑?那是冷宫啊,他能吩咐人暗中照应照应,不让文妃吃太多苦头就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和云海殿一样,那还打入冷宫干什么?还引什么蛇出什么洞啊?当那条妃子蛇是傻得吗?
夏临轩又负气踱了几步,忽然停下步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转向小贝子:“你说秋苔很平静的接旨,一点都没有错愕吗?”
“是的,奴才看着文妃娘娘很平静,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似得。奴才还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娘娘说皇上能开恩让他带着那姐弟俩去冷宫就已经很感激了,并无别的所求。”
听小贝子说完,夏临轩便点点头,沉吟道:“秋苔是最聪明的人,既然他一点都不惊奇,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或许,他能知道朕的心意也未可知。”
小贝子连忙道:“皇上这话不假,文妃娘娘虽然对皇上面上总是淡淡的,但最了解皇上的心意了,就如同那句诗怎么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皇上和娘娘,可不就是这样呢?”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情绪暴躁的皇帝,夏临轩斜睨了小贝子一眼,呵呵笑道:“你倒是会拍马屁,不错不错,秋苔虽然对朕不假辞色,但当真是和朕心有灵犀的。”一边说着,就从腰上解下那块上好的羊脂玉佩,轻轻扔给小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