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爱细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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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淑仪嗤笑一声,“同一种菜式吃得久了,也会想换换口味,圣心难测,将来之事谁又说得准呢?本宫提点苏沁琬,不过是想着赌一回罢了……”
良久,绿双又听得她幽幽地道,“我只怕自己等不到那日……”
她只觉胸口似是被重拳击中一般,钝钝的痛。她痛恨,痛恨当年那人,比之那真正的幕后之手更甚!若不是她,主子这几年何至于过得如此苦!
小小一个从五品良媛的死,不过如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便消退了,每年宫里因种种缘由死去的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魏娴的死,除了她身边亲近的人,以及某些有心人外,根本不会有人记得曾有一位如花女子,还未来得及绽放便枯萎了。
“失足落水而死?她们果真如此判定的?”龙乾宫正殿内,坐在上首的启元帝冷冷地问。
大太监郭富贵将身子躬得更低,“回皇上,两位娘娘均派人查探过,魏良媛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出事的岸边一处有几个鹅卵石,并女子打滑的脚印,故才确定了魏良媛失足落水而亡。”
启元帝嘲讽地勾勾嘴角,片刻中眼神一片阴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放任了这么多年,某些人还真以为自己能在后。宫翻云覆雨了!
从浣衣局抱着换洗的衣物回来的绣裳,远远便见淳芊从苏沁琬屋里出来,她不屑地撇撇嘴,对自己不受苏沁琬待见一事,她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无宠的正六品贵人,还不值得她耗神。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寻个门路换个有前程的主子,那才不枉她进宫一场!
过得几日,宫里一下振奋起来了,原是近段日子一直忙于朝政的当今皇上终于重又进后。宫里来了,一时间,六宫妃嫔均有些坐不住了。
贤敏皇后殡天后,启元帝仅有的子嗣——未满周岁的大皇子及大公主先后夭折,一晃几年过去了,期间宫里虽也陆续有妃嫔有孕,但均因各种缘由未能平安将皇子皇女产下,而最为得宠的清妃,进宫至今却是从未传过喜讯。
若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纵是日后圣宠渐少,在宫里亦仍是有一分保障。更何况,长子长女,就算不是嫡出,地位比其他皇子公主总是占优势的。
自得知皇上不日将重翻绿头牌后,通往各宫的道上处处可见衣袂飘飘、柔美出尘的婉约女子,便是每日在濑勤殿理事的燕贵妃及徐淑妃,妆容都较往日多了几分精致。
苏沁琬清楚自己要从六宫妃嫔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件容易事。论容貌,她不是启元帝喜爱的类型;论家世,纵是她生父曾官至总督,可毕竟人走茶凉,与出身名门世家的其他妃嫔相比,那简直不值一提。莫说内务府那些人不看好她,便是她自己,也并无多少把握,君不见历朝历代多少后宫女子终其一生亦无缘得见天颜。
红颜白骨,便是宫中无宠女子的写照。
“墨香,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含有几丝惆怅的女声在静谧的蕴梅宫正殿显得尤其清晰。
“娘娘何出此言?您如今正是风华正茂,怎说这般话?”墨香一边替她卸下头上的珠钗发簪,一边笑着道。
“都说新进宫的方嫔与常嫔是难得佳人,皇上想来……”大齐后宫宠爱最盛的清妃幽幽地道。
“那两位给娘娘提鞋都不配,不过是景和宫和储禧宫妒忌娘娘得宠,捧起来的跳梁小丑罢了!”墨香不屑地撇撇嘴。
清妃微微一笑,不施粉黛的娇嫩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一双明眸竟似含着盈盈水光一般,如花娇美,让人忍不住细细珍藏,贴心呵护,好一位绝代佳人!
***
“这宫里,又有热闹可看了……”盈盈跳动的烛光,映得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添几分诡异。
☆、第四章
“娘娘,皇上今日不曾到蕴梅宫中去,只也不曾召新进宫来的这批女子。”景和宫中,大宫女映春一边替燕贵妃按捏着肩膀,一边将刚得来的消息轻声回禀她。
一身冰蓝色宫装,头挽着流云髻,耳带碧玉翡翠明月珰的燕贵妃懒懒地道,“蕴梅宫那位看了这么多年,再美再出尘也是昨日黄花了,如今又有更鲜嫩的进来,本宫倒要瞧瞧,夏馨雅这位清雅绝伦的清妃娘娘,可否再留得住皇上。”
清妃夏馨雅,作为后。宫唯一一位有封号的妃嫔,启元帝对她的喜爱可见一斑。
“新进宫的这一批当中,可有些不安份的?”燕贵妃轻抚着染着浅浅桃粉色蔻丹的指甲,随口问道。
“新进的这一批,除了储禧宫那位常嫔及不长眼的几位外,其余的倒也安份,只不过,奴婢倒是觉得,等皇上开始翻牌子,再沉得住气的恐怕也要坐不住了。”映春低声道。
不长眼的,自然是指投向了储禧宫徐淑妃处的。
燕贵妃冷笑一声,对中宫后位虎视眈眈的并不只她一人,徐淑妃徐韵兰,便是她最大的对手。只是,当初她争不过夏馨惠,被她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夏馨惠死了,皇后之位,她是势在必得的。
她眼中一片坚定,眸光流转间,一丝狠辣一闪而逝。
“让方嫔准备着,敬事房那边你也要仔细打点,本宫不愿看到储禧宫那位压在景和宫头上!”
映春应了一声,行过礼便退出去安排了。
“贵人,你瞧……”好不容易硬磨着自上回从简淑仪处回来,便愈发爱关在屋里出神的主子出来散心的淳芊,惊喜万分地扯了扯苏沁琬的衣袖,示意她往池中望去。
苏沁琬顺着她的动作望去,见前些时候还是小小花苞的荷花居然全开了,满池的荷花争相怒放,争芳斗艳,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望着这一片勃勃生机,苏沁琬这段日子的迷茫仿似一下便散去了,她笑着对满脸欢喜的淳芊道,“这满池的荷花,让我想起曾经在池里泛舟的乐趣。”
淳芊意外极了,“贵人也曾做过如此有意思之事?”
“你可别小瞧了我,我做过的事可多着呢!”许是身旁的小丫头这几日一直千方百计地引她开怀触动了她,又或是夏日里这满池娇艳让她忆起曾经的无忧无虑,苏沁琬语调中也多了几分欢快。
“在江闽时,府里也有一个荷花池,每逢荷花绽放时,爹爹便会带着我泛舟池上……”想到那些快乐时光,她整张脸洋溢着幸福欢欣的浓浓笑意,眼波流转的光芒,灿若艳阳。
“贵人,要不咱们也采几朵回去?”听苏沁琬说得兴起,淳芊也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苏沁琬先是四周打量了一番,确信除了她们主仆俩再无他人,又见荷花池周围都竖着半人高的护栏,加之心中也怀念那些美好,是以痛快地点点头,“好!”
两人靠近护栏半蹲身子,一手抓着护栏,一手探到池中,对准看中的荷花枝杆稍用力一掰……
“贵人,奴婢这朵比你的这朵要大!”淳芊望望主子手上那朵,再对比自己的,不由得意地道。
苏沁琬不服气,“可我这朵开得比你的好!”
“才不是,奴婢手上这朵开得更好,又大又好!”淳芊毫不相让。
“怎么会是你的好?你瞧瞧我这朵的花瓣,还有莲蓬,明显比你的更好看!”苏沁琬反驳。
“再怎么看也是奴婢这朵好!”难得见主子这副活泼模样,淳芊故意气她。
“你、你这坏丫头,明明是我的好!”苏沁琬气结。
“奴婢的好!”
“我的好!”
……
两人争锋相对,各不相让,苏沁琬突然狡黠一笑,素手一弹,一滴水珠飞向正得意洋洋的淳芊。
淳芊措手不及被水珠溅到脸上,她愣了小片刻,然后回过神来,一边将手往花瓣里蘸取水滴,一边迈开脚步向前方一招得逞后撒腿就跑的苏沁琬追去。
苏沁琬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兵,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快,自父母过世后,她几乎没有真正舒心的一日。
“哎呀!”她只顾着回头看淳芊,却顾不得前面,直到身子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继而反弹摔倒在地,那朵泛着水珠的荷花亦掉到了一旁。
她双手撑地,回头望向背着手高高站立的男子,一缕阳光从他身后照来,让她看不清对方容貌,可那身绣着金龙的衣袍,已经彰显出对方身份。
“嫔妾恭请皇上圣安!”心思转动间,她顾不上身上狼狈,连忙挣扎着起身行礼。
追上来的淳芊见出了意外,亦慌忙行礼问安。
赵弘佑望望跑得满脸红扑扑,额上还渗着浅浅汗意的主仆,剑眉挑了挑,视线落到苏沁琬身上。
前江闽总督苏铭韬之女,苏沁琬……
“爱嫔免礼!”他含笑亲自扶起苏沁琬,见她飞快抬眸望了望自己,白皙娇嫩的脸蛋上那由于奔跑而染上的红霞更艳,表情讷讷地低语,“嫔妾失仪,请、请皇上恕罪……”
赵弘佑见她一副懊悔认罪模样,而方才迎上来的那一眼,虽含羞藏恼带怯,可仍掩饰不住眉眼处的妩媚风情。
他脸上笑意更浓,右手轻柔地将她额角垂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眉角瞄瞄躺在地上的那朵荷花,柔声道,“爱嫔不过性情自然流露,又何罪之有?”
苏沁琬猛地抬眸望了望他,又飞快垂下头去,可是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眼愈发的明亮,似是按纳不住好奇地再次偷偷打量他一眼,又似是蕴着千言万语,缕缕情意。
饶是阅人无数的赵弘佑,也被她这集纯真与娇媚于一体的别样风情晃得有片刻的失神。众人皆以为他喜爱如仙子般的淡雅出尘,宫中女子更是恨不得将自己打扮得如孝女一般,可帝王真正的喜好又岂会轻易显露于人前!
宫里埋藏着多少阴暗血腥,纵是外表不染纤尘,那也不过徒增讽刺罢了。
“爱嫔天姿国色,又何需与花比娇?”赵弘佑含笑执起她柔弱无骨的纤手,轻轻拭去上面沾上的沙尘,继而牵着她往前方走去。
龙乾宫大太监郭富贵诧异地望了望两人的背影,可到底不敢多语,掌握着距离跟在赵弘佑身后,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跟得太近。
淳芊惊喜万分地轻掩唇,手上的荷花也不要了,提提裙角跟在郭富贵身后。
苏沁琬心中呯呯直跳,根本无法留意对方带着她往何处去,一双明眸总控制不住偷偷往身边人瞄去,可又怕对方察觉,只一眼便收了回去。
她这番小儿女般动作又如何瞒得过赵弘佑,他不动声色地牵着她,脸上笑意浅浅。
倒真是个可人的!
苏沁琬再次偷偷望过来时,却迎上赵弘佑含笑的双眸,她轻叫一声“呀”便扭过头去,红霞慢慢从她脖颈处爬到耳后,再漫上脸颊。
赵弘佑轻笑着问,“朕脸上可有不妥?否则爱嫔怎总偷偷望朕?”
苏沁琬扭捏了片刻,偷偷望了望他依旧是笑盈盈的神情,便壮起胆子憨憨地道,“嫔、嫔妾就、就是觉得皇上真好、真好看……”
赵弘佑一怔,他活至如今这般岁数,听过的夸赞之话无数,可从不曾有人居然夸他好看的。
好看?他有些哭笑不得,堂堂一国之君被人夸好看?古往今来倒也是头一回听闻。
“胡说八道!”他板起脸,故作不悦地喝道。
苏沁琬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倒把赵弘佑及身后的郭富贵及淳芊吓了一跳。
“爱嫔这是作什么?”赵弘佑无奈摇头,“还不起来?”
“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