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藏玄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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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行动,对了,还得找上胡黑子,这样保险一些。豁出去了。”他恶狠狠地想,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顶到头就是个鱼死网破呗。”他冷笑了一声,家族的基因在这时才显露出来。
“这个胡黑子真是在找死。”胡亮愤愤地对古洛说。不过,说他是自言自语更恰当一些。
就在这瞬间,太阳出来了,阳光炽热,办公室里立刻充满了光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这几天的阴沉和雨水并没有驱走自冬天以来的干旱,空气中浮动着尘埃,呛着人们的嗓子。古洛不得不不断地喝茶,特别是他最近咽炎严重,动辄就咳嗽个不停。
“抵赖或者替简万库遮盖罪行都没用——这案子很明显了——简万库的公司有问题。”胡亮斩钉截铁地说。
“说得对。”古洛咽下了一大口茶,才说。
“你也同意我的看法?”胡亮有些喜出望外。
“完全同意。不过……”
“不过什么?”胡亮满腹狐疑。
“不,没什么,先这么干吧。”古洛忙说。
“不要再卖关子啊。”胡亮不满地说。
“没有,绝对没有,我的意思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其他的事不着急。”
“我让经济处去查查他。”
“最好是联合审计、工商、税务,还有纪律检查委员会。”古洛说。
“他不是党的干部,也不是领导,没有纪委的事。我现在就跟经济处联系。对了,检察院也可以查,但需要举报。”胡亮知道古洛根本弄不清这些单位都是做什么的,就像他常说的那样:“政出多门,其实把所有的案子都交给我们警察就行了。”
“检察院?举报?”古洛看看胡亮,胡亮眼睛一亮:“解铃还需……”古洛追上了胡亮的话语:“系铃人。”两人互相看着,大笑起来。
“姬红雨,电话是从你们公司打出来的。”胡亮单刀直入。
“是吗?”姬红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不可能。”她自言自语地说。
“我还要告诉你这部电话的机主是你们的总经理简万库。”
“你说是他?”姬红雨似乎更吃惊了,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使她的容貌都改变了。
“我们没有这么说,也许是有人利用了这部电话。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简万库是主要嫌疑人之一。”胡亮表情严肃得足以和姬红雨的惊奇相比。
“嫌疑人?就是说还不一定是他,对吗?”姬红雨似乎是不想相信自己的老板会做这样的事。
“你理解得很对。”古洛插嘴说。姬红雨看看古洛,说:“我想不会是他的。”
“为什么?”古洛紧盯着问道。
“因为……”姬红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我是说,他没有理由和我过不去呀。”
“我们叫动机,犯罪动机。”胡亮站起身来,“我去倒杯水。”姬芳不在家,姬红雨这个小家碧玉,和现在许多年轻女孩儿一样,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当然除了钱财的事以外。胡亮只好自己动手了。
“我来,我来。”姬红雨慌忙站起来,抢在了胡亮的前面去倒茶。
“这还差不多。”胡亮笑着小声对古洛说。古洛赞赏地笑了,他也渴极了,也想自己动手泡茶。
姬红雨端来了茶,在这泡茶的短短时间里,姬红雨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的嘴唇抿着,脸上的肌肉显露了出来。
“我接着说。”胡亮一边慢慢啜饮着热茶,一边说,“我们认为你知道恐吓你的人的动机。先这么说,我们做了一个假设,就是假设这个案子是简万库干的,当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只能是假设。我们就接着想,为什么他要这么干呢?一个公司的总经理,为什么和下属过不去呢,完全没有必要嘛。但任何事情我们都喜欢从相反的方面来想,就是逆想。就是说,如果他认为有必要,那么就说明这件事对他有威胁。
“什么事呢?我们又想到你的工作,你是干财会的,这对一个公司来说是很重要的工作。我听说外国的公司就三个人最重要,一是总经理,一是总工程师或者总设计师,反正是业务首脑吧,再就是财务的头儿。财会是一个公司基础的基础,对一个有黑幕的公司来说,财会的负责人就更重要了。因为做假账、设小金库,甚至行贿,都要通过财会。财会的头儿是总头儿最信任的人。这么说并不过分。”胡亮放下茶杯,他的语气、动作和表达方式完全是第二个古洛。古洛不禁笑了。他想起齐白石的话“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哪有那么严重,大惊小怪,看胡亮多么像我,但这并不影响破案……谁也没死。”
“你是不是简万库信任的人呢?不像。因为你来这个公司的时间不长,而且你是考进来的,没有什么权力上的裙带关系或金钱的力量。但简万库很相信你,你看,甚至提拔你当了财会的领导,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想,有两个可能:一是你有能力,得到简万库的赏识,可简万库的智商或者能力是不可能从沙子里找出金子的;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收买你。为什么呢?可能你知道他的一些不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事。再想想,恐吓电话是在你晋升不久后打的。胡萝卜加大棒,威胁利诱,你知道的事肯定不小,告诉我们好吗?”胡亮得意洋洋地把杯子里的茶喝光,把茶杯递给了姬红雨表示要添水,但姬红雨却低着头,没有去接杯子。
“还是我自己来吧。”胡亮尴尬地站起来,自己去倒水了。
“不,我不知道你说的事。”姬红雨突然说。说完后,她才抬起头看着古洛和胡亮。胡亮没想到他的雄辩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垮了。
“你……你这是……”他倒是慌乱了。
“说出来不要紧,有我们在,简万库不敢怎么样你。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经济警察已经行动了,他们在调查你们公司。我们还准备和检察院取得联系,但他们的调查都需要你的配合。你这种态度可是不对的。”古洛看着姬红雨说。姬红雨又低下了头,古洛能看见她雪白、细嫩的脖颈,那上面散乱着柔软的发丝。不知怎么,一股怜悯之情涌上了古洛的心头。“好漂亮、柔弱的女孩子。”他想。
“可……我……”姬红雨再次抬起头,她的脸像在发烧一样红,原本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蒙上了一层雾。
“不要紧,有我们呢。只要简万库有罪,他就难逃法网,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古洛鼓励地说。姬红雨又看看胡亮,胡亮连忙点着头说:“你有顾虑,我们知道。虽然对方说不再威胁你,但他们的话能算数吗?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是知道公司的一些事。”姬红雨声音不大,而且语速很慢,但这在胡亮听来却宛如旱天里的一声霹雳,既震惊,又充满了喜悦。
“你们来啦!”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姬红雨,是姬芳回来了。她见没人应答她,就接着说:“又是为了案子来的?怎么样了?又是装这玩意儿,又是打电话的,抓着人没有?”
“妈,你少说两句。”姬红雨带着恼怒说。女儿就是姬芳最大的天敌。她立刻收住了话,就像一只从洞口看见猫而迅速缩回头的小老鼠。
“你女儿要告诉我们重大的事情,请你不要插嘴。”胡亮就是这么个急性子,他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什么?你真要……”姬芳的神色紧张起来。她担心地看着姬红雨,姬红雨没有理她,“你们要替我保密,特别是现在,他还没有被确定为罪犯呢。”
“你放心。”胡亮更焦躁了,他几乎是在喊着说。
“我们公司的账目有巨大问题……”
“孩子,你可不能瞎说呀。这份工作不容易,再说,不是没有电话了吗?”姬芳的声音压住了姬红雨。
“你要再捣乱,我就把你扣起来,罪名是妨碍公务。”胡亮大为光火,声色俱厉地说。
姬芳却毫无畏惧之色:“抓我?行呀,抓吧。红雨,你可要慎重呀。不要忘了……”
她还没说完,就听姬红雨大喝一声:“你给我出去。我的事不用你们……你管。”姬红雨的脸变得扭曲了,苍白中透出了青色。姬芳彻底被吓住了,她像逃跑一样,冲出了房间,但立刻又回到门口,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其实,你们也知道,哪家公司干净呀?”姬红雨喝了一口水,压住了激动的情绪,“可是,我们公司干得过了。我进公司的时候,公司刚从国营转为民营不久。原来财会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叫李静,她是辞职走的,上级部门居然没给她安排工作,等于让她失业。我在公司没见到她,但她却到我家来过一次,说公司有问题,从国营转为民营,纯粹是靠向有关部门和领导行贿搞成的。原公司的人员几乎都被逐出大门,美其名曰减员增效。公司账目混乱,贪污严重,她作为财会人员,会被政府有关部门追究责任的。于是,她向简万库提出清查账目的要求,结果非但没有得到批准,而且还被开除了。简万库还威胁她,对外只能说是自己辞职的,否则对她和她的家人不利。李静说,这些家伙号称黑白两道都行得通,过去有些员工就遭到他们的报复,有的被不明身份的人打得都住了院。我当时没有太在意,因为我找到个工作不容易,只要能拿到工资,干好我的那份工作就行了。我还认为,这个李静肯定自己也有问题。现在不常说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虽然挺可怜的,失去了生活来源,又和丈夫离了婚,自己带个孩子,可她太爱管闲事了。妈,你去烧些水,暖水瓶里没水了。”姬红雨停住了话头,母亲离开了门口后,她也没说话,似乎还在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次急性子的胡亮也不着急了,他玩弄着手上记录的圆珠笔,看着吸着烟的古洛,这个老侦探神情更是平和,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啪嗒”——是煤气打火的声音,接着就听到煤气在燃烧,煤气的气味也飘了过来。姬红雨咳嗽了几声说:“其实,我接到恐吓电话时,就有所猜测,这就是因为李静说的事情。但我不太相信,即使是现在。不过,我确实知道他们的一些事,这又使我怀疑他们。反正,我的脑子整个都乱了,比一团乱麻还乱。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是祈祷着,不要再有这种电话。你们不知道我的心情,完全是种精神错乱的状态,一听到电话铃,我浑身都抖。如果不是那电话,你们不知道我的心情是多么舒畅,就像人们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请原谅话说远了。”姬红雨看看胡亮,那位刚才还装出和古洛一样沉着的大将风度的人,脸上已经现出不耐烦的表情了。
“我上班后,发现账目挺清楚,根本不像李静说的那样,于是,就更坚定了对李静的看法——一个好事之徒。但不久我就发现,原来公司有两本账,这一本是假的,而那本真账本控制在简万库和刘铁树手里。你们一定要问我是怎么发现的吧,其实,是偶然。刘铁树在一次查看那本账本后,一时疏忽大意,不,是喝了酒,就忘了放回保险柜,那柜子只有他有钥匙。我第二天上班看到了,当时我是很震惊的。刘铁树酒醒后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就匆匆从家赶来,正好看见我在看账本。当时,他吓坏了,忙从我手里夺过账本,放进了保险柜。下午,简万库就找我谈话,我以为他要说账本的事,但他却只字未提,只是说我干得不错,想提拔我。后来,刘铁树似乎在账上也不瞒我了,经常告诉我如何做假账,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