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裂变的姑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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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说的话有异寻常,为此威拉德被叫到学校去了一趟),西碧尔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有几次,当西碧尔和他在合唱队演唱或演奏吉他时,她居然把她原先非常熟悉的曲谱忘得精光。
威拉德还说,西碧尔从学院送回家后,她踩在家具上走来走去,说什么“你躲开,否则我会伤了你。”那时,她的行为如此古怪,竟使海蒂和他吓得把所有的房门统统锁上,还藏匿了钥匙。西碧尔还失踪过几次,使他感到莫各其妙。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他说,“但我想必做错了一些事。我是想做一个好爸爸的。”
威尔伯医生列举了他所干的一大堆错事。除了前面提到的以外,医生说他曾对什么都怀疑,引起西碧尔不必要的恐惧。他曾为她做主而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并且蒙骗她多次。幼儿时的一例是做扁桃体切除的时候,他不是直话直说,而是骗她到奎诺奈斯医生家里去,说是让她同医生的子女们玩一天。医生家的二层楼是作医院用的。这当面撒谎造成的后果是西碧尔在麻药面罩扣上脸时吓得没命地挣扎。她父亲使劲按住她的腿。整个手术过程中,她都在挣扎。以后每当想到与这次蒙骗有关的事时,她都要拼命挣扎一番。
从各方面来说,他不是一个狠心的父亲,而且他与女儿的关系还不错,但他常使西碧尔感到他狠心。比如他不让她参加她祖母的入殓仪式便是这样。
“我只是不想让西碧尔伤心,”威拉德解释道。
“但这使她更伤心,因为她觉得你对她狠心,因为你没有让她表露自己的哀痛。”
在西碧尔十三岁的时候,威拉德怕海蒂讨厌同他父亲住在一起,便说他想租座房子给海蒂和西碧尔住,而由他自己同父亲留在自己家。“女孩得与她们的母亲同住,”他解释道。这又一次使西碧尔伤心,觉得他实在狠心。
医生还责备威拉德·多塞特不许西碧尔跳班(她那时的智商是170),说是怕她骄傲。结果,使她同智商较差的孩子呆在同年级里。
威尔伯医生责备威拉德以宗教信仰不同为名,破坏了西碧尔和丹尼·马丁的友情。而丹尼·马丁会使西碧尔好起来,两人可能结成终身伴侣。“我是为她好,才不让她同那男孩交往的,”威拉德说,“我认为自己正确时才会去做。我不愿她同一个与我们信仰不同的人结婚。她在长大一些以后会同意我的看法的。”他又补充说:“事实上,她后来果然同意了我的哲学。如果她约会的男人与她的信仰不同,她就立刻抽身告吹。西碧尔是很虔诚的。”
医生还可以说出许多理由,说明威拉德·多塞特干了错事,但她忍住没有往下说,怕说了以后会使父女二人更加疏远。比如丹尼·马丁,医生就想责备威拉德在狭隘宗教观念的圣坛上牺牲了他女儿的幸福。医生还想问他:在你们房事时你女儿爬上你们的床,爬到你们之间,你以为她想对你说什么?医生还想问他是不是一个伪君子,嘴里不住地宣扬“正派、体面、礼仪”,而当着女儿的面公然进行性行为,竟达九年之久,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很有道德。还有,你在西碧尔两岁半时坐在你的膝头,就说她已经太大,不愿同她亲密,那么,后来你同弗里达来往时,你常对西碧尔说什么“你们年轻人在性的知识方面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多得多,我敢肯定你多少能对我讲讲,”这是什么意思?
威尔伯医生在这位严肃的、清教主义的男子面前忍耐着没有抽烟,没有骂人,所以也就忍耐着没有提出上述有碍他清教主义的问题来问他。
“我是想做一个好爸爸的,”威拉德·多塞特在两小时后与大夫握手告别时又把这话说了一遍。但他这话已经失去了自信的声调。他的铠甲已被打得粉碎。在关门时,这个男人简直在哆嗦。
他急于谋求情绪的平稳,急于消除往事的追忆,所以一回到巴勒特宿舍,便打电话给远在底特律的弗里达。同她联系,就等于抛弃往事,回到现实。在电话里,他当然没有讲到刚才那深受折磨的遭遇。不过,医生同他的对抗,还是产生了迅速的效果。终其一生,他按月寄钱给西碧尔。西碧尔每月月初都收到她父亲寄来的支票。
威拉德刚挂上电话不久,这室内电话的铃声便响了。说是“你女儿和她的朋友在等你。”
“是的,是的,我也在等着她们,”他答道,“请告诉她们我马上就下来。”
西碧尔穿着一件蓝色华达呢上衣和一条红裙子,同特迪·里夫斯二人在门厅等候着。西碧尔突然用口哨吹出一个调子,并神气活现地朝威拉德走去。“你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去看一场橄榄球赛?”西碧尔用一种坚定而清晰的嗓音问他。
这多么古怪。威拉德不由得回想起在威洛·科纳斯的一天夜里,他的木器行里有锤钉子的声音。他不知道在这时刻是谁在木器行里,便决定去看个究竟。一个瘦瘦的身影,穿着蓝色斜纹布工装裤,腰上系一条带子,上身穿一件红毛衣,正在木器行里。威拉德看不见那人的脸,因为那人的背朝着他。但当他出声一喊,那人便回过身来。巴勒特宿舍门厅里的西碧尔,正如那人的模样。“爸爸,”她在他们招呼一辆出租车去卡乃基音乐厅时又说了一遍,“你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去看橄榄球赛呢?”
特迪·里夫斯知道西碧尔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但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人。而那位烦恼的父亲并不知道,由于从不带女儿去看橄榄球赛,他使一个儿子大失所望。
19。男孩子们
正是在1957年5月4日那一天,威拉德·多塞特走进威尔伯医生诊所的那一刻,西碧尔·多塞特把钥匙插进晨边公寓的房门锁孔。门一打开,她就惊诧地瞅着这39英尺长、18英尺宽的狭长屋子。从上午八点到现在,间隔只有八小时,这块地方竟变成了城墙之类的东西。
油彩未干的味道呛得西碧尔的鼻子好难受,说明眼前所见是实,而且是发生不久的事。她伸手摸了摸,果然并非虚幻,但手上沾着的红色油彩,也说明它不是真的城墙。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它只是一块隔板,而且只有8英尺高。
这公寓原先是一个整套房间的餐厅,用人造材料装饰一新,并且隔了两个厨房。特迪·里夫斯住在面积较小的厨房。西碧尔睡在带壁炉的狭长屋子的一头。这间屋子称作起居室。特迪去睡觉时得经过西碧尔的床头。这种安排挺怪,当然不能令人满意。但她俩别无良策。
现在这块隔板把屋子分成两半,挡住了西碧尔的床。这样一来,特迪就可以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不会打扰西碧尔了。这种安排挺好,西碧尔对这个既成事实感到高兴。但这件事挺神秘,她很不安。
使她更为不安的是:这一切是在她今天丢失了一大段时间以后发生的。她从锁孔中抽出钥匙,关好房门,朝隔板走去时,心中强烈地感受到其他化身的干扰——内心中一阵无声的吵嚷。
不过,这个隔板还是很结实。尽管装配得很仓促,它还是精心制作而成的。她觉得,没有辜负了她祖父和父亲两代木匠的出身。她得在父亲回底特律以前让他来看看。
特迪的钥匙放进锁孔的声音送进她耳朵。“我闻到油彩气味啦,”特迪嚷道。她进屋走了几步便止住脚步,瞪着城墙。“这隔板好极啦。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她问道。
“不是我干的,”西碧尔说。但她这样说的时候,知道自己对这话并无把握。她的手神经质地东摸西摸时在她穿了一整天的蓝裤口袋里摸到了钉子。正是制作那隔板的钉子。
第二天早晨,在威尔伯医生的诊所,西碧尔的一个化身大摇大摆地朝长沙发椅走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承认道:“是我干的。”
“干什么?”医生问。
“做那隔板呗。我让迈克捶钉子,但所有的重活儿都归我干。维基和佩吉·卢负责大部分设计和测量,还画了几笔。该夸赞女孩子们的时候就得夸几句。”
目前,威尔伯医生并不太重视“迈克”这个名字,也不想夸赞女孩子们。使医生印象最深的,是这些化身把西碧尔无法实现的愿望化为建设性的行动。那“意识的心灵”还在犹豫时,“无意识的心灵”已经行动起来了。
医生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眼下的情况——一个从来未见过的化身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我是迈克,想问你一些事,”这嗓音跟刚才的嗓音又有不同。
“你想知道什么?”医生问。
“怎么会呢?”
“怎么会什么?”
“我们怎么会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
“是啊,她们都是女的,而我是男的,锡德也是男的,”迈克说。
“你的躯壳是女的呀,”医生提醒迈克。
“不见得,”迈克很有把握地说。
“只是看上去象女的罢了,”锡德也很有把握。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男孩喋喋不休地讲自己的情况。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锡德皮肤白皙,头发黝黑,眼睛湛蓝,而迈克皮肤橄榄色,头发黝黑,眼睛呈棕色。锡德的名字来自西碧尔全名(Sybil isabel Dorsett)的第一个字母。迈克的名字有两个来源,威拉德一见到他女儿穿工装裤时,就叫她“迈克”。多塞特祖母有一句习惯用语:“看在迈克的面上。”
迈克和锡德谈到他们昨晚同爸爸一起参加的音乐会,谈到他们帮助西碧尔木刻和雕塑。还谈到他们的集邮,以及在多塞特…里夫斯公寓住宅的生活。
锡德是那块隔板的木工,也是西碧尔的修理工。“哪个坏了我就修哪个,”锡德告诉威尔伯医生,“西碧尔一直都不知道是谁修理的。”他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我打算找来六个原先装苹果的板条箱,给西碧尔做一个书架。”
这两个男孩抱怨他们在纽约没有什么机会参加体育活动。在威洛·科纳斯,他们穿着蓝色粗布工作服和一件红毛衣,可以长时间地溜旱冰,或在多塞特房子的一面墙上击球。在威洛·科纳斯,他们瞅着他们父亲手下的人奇迹般地盖出各种建筑物。迈克和锡德最得意的是爬上粗绳,然后来回晃荡,往前可晃到用手碰上自己的房子,往后可晃到用手能碰到邻居的房了。“好家伙,这才来劲哩,”迈克说。
在威洛·科纳斯的生活,当然不是一帆风顺的。比如他们没有其他孩子在运动比赛时喊叫加油的喊话筒,就是件叫人丧气的事。“锡德和我从来不用喊话筒,”迈克十分怀念地对医生说,“因为我们从来不去看橄榄球赛。我们的爸爸不肯带我们去。”
在初次会面的一小时中,威尔伯医生已经发现了迈克第一个问题:“怎么会呢?”的线索。
“我外表象我爸爸,”锡德不问自答,“他是建筑家,我也是,跟他一样优秀。”
迈克也说:“爷爷十分健壮,我也一样。他能捶硬钉子,我也会。他个头很大,我将来也能成为大块头。我又不是残疾人。”
迈克一面说着,一面以一种男性的自豪感使劲挺着胸脯。威尔伯医生通过他这个表意动作,随即想到:尽管他俩首先开口的是锡德,但走进房门的却是迈克。医生还想到:他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