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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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对我们而言没有半点用处,近来反倒成了祸患。一个月前不知何故乌钢剑突然自鸣,唱起歌来,就是刚刚你们听到的那首歌,每到日暮时分它就会唱那首歌,只唱这一首歌。”老人的目光投向门外萧索的庭院,声音沉重起来,“如你所见,郑氏不再是名门旺族,如今门庭冷落车马稀,破败得不成样子,我们就像这些老房子一样,经不起一点儿风雨。”
“那个…把剑卖了兴许能缓解窘境。”左传雄支吾着说。
老人正色,“好歹是先祖遗物,我郑氏子孙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
片刻,众人无语。
左传雄坐卧不宁,不知如何脱身。
“把东西带走吧。”沉默中的老人突然开言。
“不行。我不能。”左传雄惶恐不安地站起身。
老人笑了,“不瞒你说,我懂得一点儿卜卦之术,这些东西在你身边,比在我家里好,所以你拿去吧。”
正传 第十四章 文物(完)
连对方姓名都不问就将传家宝外送,这事太过离奇,左传雄无论如何不敢接受。
那祖孙二人十分固执,把鹿皮囊塞进他怀里就往屋外推。红绢原想不到这样顺利,心中暗喜,因此并不十分推辞。
四人推推搡搡到大门口,打开朱红大门,红绢不等郑氏祖孙推,拉着左传雄跳将出来,门就势关闭。
郑老爷子在门内朗声道:“贵客珍重!从今以后,先祖之物任你处置。”
左传雄心情复杂至极,不知怎办才好。
这边三妖三人等得着慌,见他们平安出来,还拿了梦寐以求的宝物,都很高兴。
张笑一举起相机把乌钢剑正正反反照了个够。
“太好了。报道有了。”
红刺沉着脸劈手夺走相机。
“你干什么?不准搞破坏!”
红刺哪管他抗议,把摄有左传雄及众人的图片全删了。
张笑一心知不是红刺对手,哭丧着脸说:“你恶意破坏我的报道,真不够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有一张乌钢剑的照片就够了,我们不想抛头露面。”
他环视众人,“东西到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他们似有难言之隐。”左传雄对着朱红大门喃喃自语。
郑氏老宅内。郑老爷子展开一个发黄的卷轴,画上一个青年弯弓搭箭,座下红马,容貌赫然就是左传雄。此画缘自画中人的结发妻子,丈夫死后,她便禁止子孙习武,但丈夫所用之处却供在郑氏宗祠上千年。
“也许,它们找到自己的主人了。”
“没时间多愁善感,等文物局的人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红刺催道。
“文物局?”红绢不解。
冰晶说:“我们刚才听当地人说,自从乌钢剑唱歌当地文物局就多次造访郑家,劝说他们将古剑等物捐献给国家,并威胁私藏文物有罪,出卖更要定罪。”
“这是什么道理?”左传雄怒道:“明明是人家先祖的遗物。”
“谁让它会唱歌,影响太大了。”
想起郑老爷子的话——“我们就像这些老房子一样,经不起一点儿风雨。”原来老人指的是这件事,左传雄心里一阵绞痛,“我把剑拿走了,他们必不肯善罢甘休,郑家怎么办?”
“你还不明白吗?剑被文物局拿走了,郑家子孙更加愧对先祖。”红绢叹道:“所以他们把剑送给你,连姓名都不问,这样先祖的遗物就真正安全了。”
“不行。我不要这样。开门,快开门。”左传雄连连扣击门环。
门里立刻传出小女孩儿的哭声,“别敲了。痛死了。爷爷不让开门。求求你,快走吧。别让东西落到坏人手里。”
左传雄心乱如麻。
“嚯”的一声,突然剑光暴涨,耀人二目,三妖急避,光芒直取左传雄,没入他后背,他应光而倒。
众人被突出其来的变故吓出一身冷汗,急看左传雄,除了昏迷不醒,没有大碍,料想乌钢剑虽凶,还不至于伤害故主。
众人抬了左传雄匆匆离去,至杭州某宾馆落脚。
过了两天,左传雄仍未醒,但各项生命体征正常。
三妖出去打听消息。此时郑家早已被查封,郑老爷子被公安局带走审讯,罪名倒卖文物。
郑氏虽然没落,毕竟当地大姓,郑老爷子更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百姓不服,最后经多方力量斡旋,公安机关以证据不足撤消此案。不幸的是郑老爷子气恼不过,出狱不久便去世了。郑氏终未逃过一劫。
2004年6月10日星期四
一两年前,电视台播出一个新闻,某家祖坟(应该是宋代以前的古墓)被当地文物局以保护文物为名私自挖开,有价值的随葬物品拿走,尸骨棺木抛弃,现场狼藉。此案最后如何结果我不知道,好像也没有后续。如此令人悲愤的事情并不少见。我只想说无论一件东西有多么珍贵,它都是前辈传下来的,是人家的私有败产,说不好听的,要毁要卖都是人家的事。就因为这件东西到了一定的年头就被定为文物,后人便失去了处理自家物品的权力,是否太不近人情了。常记清代法律,“偷坟掘墓斩立决。”
正传 第十五章 大梦初醒
郑家的事情完了,左传雄才醒过来。他显然无法接受现实,不过几天时间,便已阴阳两隔,郑老爷子哀伤的神情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难道我只能给他人带来厄运?”他的意志越发消沉。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用凤凰动手先已输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事。乌钢剑自出了郑家大门就没动静了,表面上看只是一把利剑而已。啸天等还记得当年主人和剑魂交谈时的情景,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重新对话?大家束手无策,恐怕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
众人逗留杭州,不知下一步怎么走?
过了几天,左传雄的伤差不多全好了。他找了一块细麻布擦拭乌钢剑,这是红绢给他的任务,增进人与剑的交流。
白色的细麻方巾抚过剑身,两样都是凉凉的东西,色彩反差却很强烈,多么简陋寒碜的黑钢,太不注意细节了,这就是我的剑?他不喜欢这把剑,第一印象就不好。每个男人都想要一把剑,左传雄梦想中的长剑应该是白白亮亮的,打磨得很光滑,剑柄饰有欧式花纹,剑鞘上镶嵌几颗名贵的宝石……总而言之是一把华贵的宝剑。
“这可是应你要求铸的剑。”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重重撞击心口后,在心底位置爆炸。
乌钢剑震动,左传雄拿不住,“当啷”掉在地上。
“谁?谁在说话?”这间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说过只要是好剑,图案不重要。现在变卦了?”那声音如影随形,却只在心间回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不出来,我要喊人了。”
“喊谁?齐红绢、红刺,还是雷啸天?外面那些人和妖怪你最相信哪个?”
左传雄脸上变了色。
“你要是信得过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记起了一些东西?为什么伪装中毒?”
像被抽了线的木偶,左传雄全身无力,瘫坐沙发里。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想法?”
“我可以直接跟你的心灵交流。至于我是谁,你早晚会想起来的。”
“我是不是很笨?”左传雄有气无力地问。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说:“我不知道。以前人们都说郑彦聪明绝顶。”
“如果郑彦遇到我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
“不知道。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你真没想象力。”
“呵呵。我生前就不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变成这样。”
“外面那些人哪个值得信任?”
“郑彦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他总是自己判断。”
“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儿建议?”
声音沉默一会儿,“我觉得你做得很好了。”
唉——被他打败了。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
“我在想怎么杀死一把剑。”他的笑容有点儿邪。
“开…开玩笑。”
“哈哈哈。”什么鬼魂神灵,也不可怕嘛。
乌钢剑发出“呜呜”的声音抗议。他笑得更响了。
“传雄,你怎么了?是不是闷出病来了?”红绢推门进来。刚才他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后来又开始狂笑,怪吓人的。
“没有啊。”他把乌钢剑捡起来,“我对着这把剑照镜子,结果映出来的影都变了形,像哈哈镜一样。你看,是不是很可笑?”
“嗯。这把剑打磨得是不怎么样。”要知道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剑如果不是帝王所用,或是史册上有记载的名剑,造工精细的也不过万把元一柄。这把剑制作粗糙,年代又浅,若不是它会唱歌,谁会把它放在眼里。
“红绢,这把剑是真品吗?我们会不会被骗了?”
“肯定是真品,不会错的,我见……”怎么有种被试探的感觉,她把目光移到左传雄脸上,“你为什么觉得它不是真品?”
左传雄一脸真诚的茫然,“因为它到了这里就没再唱过歌。其实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它唱过歌对不对?”
正传 第十五章 大梦初醒(2)
“嗯,可是……”
大门一声巨响,房门倒塌。
左传雄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站起来,就觉领口一紧,登时坐在地上,向后看,红绢一手拿着鹿皮囊,一手提着他的后脖领,神色严肃地说:“别管他们,拿着你的剑跟我走。”
左传雄从言把乌钢剑抱在怀里。
红绢提着他穿墙而过,来到走廊上。
说是走,左传雄完全是被她拖着的。
打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中间夹着几声闷哼。
“有人受伤了。”
“别出声。”
红绢大步流星向前赶。
“砰”刚才他们穿过的那面墙破了个洞,夹杂金粉的赤红火焰露头。左传雄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是什么,忽然眼前一黑。
疾驰,在黑暗中——这种感觉与被凤凰捉去的那个晚上一样。是土遁吧,在神话书里看到过。
“红绢,你是学道之人吗?”
“嗯。”
学道的人应该是好人吧。他沉思着。
时间一分分流逝,不知飞奔了多久,左传雄的身子有些麻木僵硬,感觉红绢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提他的领子的手冰冷苍白。他极力扭动脖项,还是看不到她的脸,沉寂的空间里只听见浓重的喘息声。
“你累了,歇歇吧。”
她摇头。这个动作把几滴汗水带到他脸上。一瞬间,他有种向她倾诉的冲动,她这样为他,他没有道理再向她隐瞒什么。
“红绢,我……”
“他们来了!”
“什么?”
耳中隐隐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紧接着,一点红光出现在后面,渐渐明亮起来。
红绢提一口气,跃上地面。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化不开的浓墨,已经是深夜了。
左传雄坐在潮湿的土地上,嗅着草木湿润的空气,原来这里是一片密林呀。
“你快走。我截住他。”红绢说,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脸,焦急的情绪直接从语气里反映出来。
“我不走。我怎能抛下你们一个人逃?”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留下来只能白白送死。”
“可他们是为我来的,你们出了事,我如何自处?”
片刻沉寂,空间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你不在,我至少可以逃走,你在只能拖后腿。”
“什么?!”这句话有够伤他的自尊心,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脱身后就去找你。”
“我知道了。”
地面突然发红发热。
“快走!”
他背起鹿皮囊,提着乌钢剑走向密林深处。
红绢站起身,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