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许多年-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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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雷再晖的私章,她看着看着,又羞又喜。到了傍晚,雷再晖下班回家,刚刚打开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嗒地跑过来:“你回来了!”她本来想跳到他身上去,但他两手都拿着东西,十分不便,只好硬生生刹住车,不好意思地扭来扭去。
她把他的衬衣当做抹胸小礼服来穿,袖子交叉束在腰侧,十分娇俏的模样。他把东西放下,张开双臂:“过来。”
她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去了,像无尾熊一样紧紧箍着他,一下一下地亲他的面颊,一边亲,一边喊他的名字:“再晖!再晖!再晖!”一连喊了好多声,又娇又媚,简直能把人心都融化。他知道她再不会走了:“你就只会喊我的名字?”
“什么?”她抵着他的额头,“那你想要我喊你什么?”
他亲了她一下:“没什么。饿不饿?中午吃的什么?”
她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开始撒娇:“你不在,什么都吃不下。”
“那先做饭。”
“我要吃鱼头锅。”
“我正好买了鱼。”
“我来淘米做饭。”
这样合拍!准备饭菜的时候,钟有初还在絮叨:“下次我去买菜!我叫鱼老板把鱼剖好——”
雷再晖突然停住动作,背对着她喊了一声:“有初。”
他的声音很严肃,钟有初也吓了一跳:“怎么?切到手了吗?让我看看。”
他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只再熟悉不过的戒指:“你看我在鱼肚里找到了什么。”
钟有初整个人愣在当场,然后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那枚梨形的钻戒,明明被她扔进了河里,为什么——是被这条鱼给吞了?不可能有这样巧的事情:“这……”
他很冷静地把干干净净一点腥味也无的戒指递过来:“既然找到了,就重新戴上吧。”
“哦。”她站在他面前,也很镇定地伸出左手——咦,手背上还有两颗米,她赶紧弹掉,让他为自己戴上戒指。其实他的手有些颤,她觉察出来了。当戒指被缓慢地推到指根,他才松了一口气,将她一把抱住,深深地吻她:“看你还往哪里跑。”
两人缠绵地吻了一阵,钟有初才低声道:“傻啊你,这世界上没有两颗一模一样的钻石——”
“也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钟有初。”
“也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雷再晖。”
异口同声地说了这么傻的话,两人又一起笑了起来。扔进湖里的戒指当然找不到了,当然是他新买来求婚的——这样一个严谨的人,做这么夸张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博爱人一笑。
她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老公,吃完饭,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好,快去把饭煮上。”
晚饭后,她就会对他讲一讲过去的事情,妈妈,还有闻柏桢。
能说出口,就不再是痛苦了。她终于完成了那件荨麻披甲,可以开口说话了——因为无脸人会一直和她在一起。
利永贞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尤其令人诧异的是,切下来的组织再次做检查,一点病变都没有了。封雅颂翻阅了资料,得知这是一种在胃部病变当中非常罕见的好现象。楚汉雄对利家父母道:“我从医三十年,这么严重的病情,术后病理学完全缓释了的奇迹,只遇到过两次,上一次在二十年前了。”
利存义赶紧问:“那位病人呢?还活着吗?”
楚汉雄翻着病历:“不是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吗?”
利家父母大为震动。楚汉雄又合上病历:“术后营养非常关键,医院为病人指定了一名营养师,资料我已经送过去了,过几天等稳定了就会过来。”
两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楚汉雄正要踢上办公室的门,却看见儿子来了,不由得叱道:“你又来干什么?无聊也给我滚远一点儿无聊去。”
楚求是嬉皮笑脸:“爸,您心情很好,我心情也很好,就别抬杠了行不?爸,您是神医……”
楚汉雄哼一声:“打住打住。”
那时候楚求是还很小,母亲告诉他,父亲出国进修去了。妻子要照顾幼儿,楚汉雄独自一人撑过了所有痛苦。他想也许应该找个机会对儿子说说这件事:“还放不下?她做手术前就结婚了,她老公签的手术同意书。”
利永贞做手术那天楚求是其实也来了,但连上楼的勇气都没有:“您说得对,他才适合她。”
“那你还不快滚!”楚汉雄喝道,“真碍眼!”
碍眼的楚求是立刻遵命滚了。利永贞这边一稳定下来,他又火急火燎地去找钟有初:“你知不知道何蓉在哪里?”
钟有初大为惊奇:“她是你的员工,我怎么会知道,她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
楚求是很尴尬:“……她辞职了。”
钟有初更惊讶了,好脾气的何蓉在百家信都挨到实在挨不下去才怒炒公司:“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求是不知从何说起:“就是利永贞做手术那天,但在那之前……”
自从利永贞生病,楚求是一直心情恶劣,甚至将这一股怨气带进了工作当中。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业绩这样好,老板还不开心。每日每夜都点人进去挨骂,犹如台风过境,摧枯拉朽。
这种情况下,只好叫小蓉子去请个安试试。可怜何蓉浑然不知,傻傻赴死:“楚总。”
楚求是本来就一肚子火,黑着脸不理她。
“楚总,马上有公共假期,不如找个地方,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吧。”她将资料摊在桌上,“我已经做了资料收集……”
依她的经验,楚求是一听到出去玩,再大的火也会熄,可是这次他一挥手就把资料都扔出去了。何蓉知道他脾气不好,但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阵势,吓得赶紧去捡。楚求是又从办公桌后面撵出来,踢着地上的资料:“捡什么捡!出去!出去!”
“楚总,请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哎哟!”何蓉疼得轻呼一声,原来他踩到了她的手。楚求是再横,看见何蓉受伤,急忙缩回脚,蹲下去:“没事吧?”
何蓉一言不发,捂着手,冲出办公室,楚求是赶紧跟在她身后,看见她冲回自己的位置,摁了摁鼠标,噼里啪啦开始敲打键盘。
脸上挂着眼泪,手上还有鞋印,一颗心碎得稀里哗啦。楚求是见她不说话,看了看电脑屏幕,就一伸手把电源给拔了:“谁允许你辞职了?”
她从黑屏前抬起头来看着这位顶头上司,脸上的妆都冲花了,哭得一抽一抽的:“楚总,我并不怕挨骂挨打受委屈,可是,可是——我总想着,哪一天你会不会为了我也去延长红灯,我现在知道了,你不会为我这么做!那我就不想再留下来了!”
钟有初想了想:“我想她一定是回老家了,别担心,何妈妈人很好,不会逼她上班受老板气,反而会给她介绍很多好男孩,每天都相亲,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时间伤心。”
楚求是急道:“你有没有她的电话地址?”
“我有。”钟有初点头,“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去的话,是以什么身份去呢?老板?还是——追求者?你准备好了没有?”
楚求是怔住了。钟有初又轻轻道:“其实我一开始想给你介绍的女孩子,就是治愈系的何蓉啊。”
何蓉一接到钟有初要结婚的消息,不远万里,倒贴飞机票杀回格陵当伴娘:“有初姐,你真是救了我的老命啊!我回去又天天相亲啊!桂林的适龄未婚男青年大概都知道我何蓉嫁不出去了啊!有初姐,你真的要嫁给雷先生啦?什么?已经领证了?我要看结婚证!天哪天哪,拍得真好看!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有初姐,你的婚纱好迷人!不过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有初姐,我看会场布置得好典雅大方啊!我的梦想也是在格陵国际俱乐部的草坪上结婚啊!这是我的伴娘裙吗?哇,淡紫色最好看了!快,帮我把拉链拉上,我吸气,一二三!好了!有初姐,我在桂林都看到你的广告了,拍得真好!你会不会拍电视?会不会拍电影?你会不会拿奖?你要是有粉丝团,我可不可以做团长?人人都要叫我何团长,哈哈,想起来就好兴奋!”
她的滔滔不绝在看到英俊的伴郎走进休息室时戛然而止:“你?!”
只有她才傻到问都不问就赶回来做伴娘。楚求是夸道:“何蓉,你穿这条裙子挺好看的。”
何蓉傻了眼,穿着婚纱的有初姐居然还对楚求是笑:“证明你眼光不错,好了,妆化得太浓了,我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真是诡异,新娘不仅支开了所有助理,自己也走了,把伴郎和伴娘留在休息室里大眼瞪小眼。不过很快,何蓉就抓起自己的红色帆布包,拉开门——
“小蓉子。”楚求是平静道,“你要是现在跑出去,我担保你会遇到这一生最漫长的红灯。”
若不是叶嫦娥坚持,钟有初并不想举办这样铺张的婚礼。因为决定得太仓促,艾玉棠、雷暖容、钟汝意等人都是放下了手头一切事务,拼命地赶了回来,即使如此,男女两方的亲朋好友也着实太少了。在包谨伦的布置下,今天的宾客大部分都是包氏的高层,看来是铁了心要把雷再晖留在包氏了。
坐在走廊下的新娘,远远望着正在布置中的会场,真心觉得好累,领证的时候不就已经读过誓词了吗?何必又要在一大群人面前重复呢?正在腹诽,钟有初突然看见小姨朝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不会是来说她不懂规矩到处乱跑吧?她赶紧提着裙摆躲了起来。
叶嫦娥从来没有见过闻柏桢,可是她一看到他就已经认定是他了。经过藏着钟有初的墙角,她向他走来,主动攀谈:“闻先生吗?你好!我是叶嫦娥,叶月宾的妹妹。”
这也是闻柏桢第一次见到叶嫦娥。她和姐姐相比要黯淡许多,但毕竟活着:“你好!”
他收到喜帖的时候十分震惊,心想,钟有初,你何必还要这样伤我?但沉下心来一想——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不过是邀请自己的老师来观礼,如果不来,反而显得奇怪。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闻柏桢默然,随着叶嫦娥走到稍远一点的凉亭里。
“其实有初并不想这么高调,可是我逼着她一定要办。结婚嘛,一生只有一次,越盛大越好。雷先生人很和气亲切,我说什么,他都说好。我说要在俱乐部举行婚礼,有初很不理解,但这是姐姐的安排,她想在这里看到有初幸福……”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突然问他,“闻先生,你觉得现在的有初幸福吗?”
其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闻柏桢能够看到躲在走廊下透气的新娘,倒不是她有多醒目,而是他实在容易将她的身影一眼捕捉到:“当然。”
“闻先生,你爱有初吗?不是爱过,是爱。”叶嫦娥自问自答,“她那么美,那么媚,我不相信你舍得不爱她。”
闻柏桢被击中心事,不由得后退一步:“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叶嫦娥不放过他:“你看,你爱的女孩子,现在要结婚了,真心的两情相悦。雷先生能够撑起她的天空,让她永世做梦,不必醒来。雷先生还说,所谓过去,她一世不说,他一世不问。”
“多谢你告诉我。”闻柏桢冷冷道,“可我不明白,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如果你此时仍爱她,那姐姐有封信留给你;如果你不爱她,这封信就没有了。姐姐说,你没有好奇心,而且非常自制——所以,你选择吧。”
闻柏桢咬着牙,望向婚礼会场。洁白的礼台与桌椅,穿梭来去的工作人员——很快,那里将会坐满观礼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