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诡女初长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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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面面相觑,未料到这就是面试题,那男的立刻回答说:“在他没发现之前赶紧走掉,是明智的选择。”
女的亦很聪明,说:“我会先丢个小石子或者大喊一声,待他回头看看是谁再做决定。”
我低着头,想起那个大雾的夜晚,那个恐怖雨衣人刘强的背影,抬起头对主任说:“推下去。”
结果很快知晓,通知我准备一下,后天上班。碧月说,这道智力题早就不新鲜了,悬崖边的黑衣怪物代表你所面对的困难,你选择的不是逃避不是迟疑,而是解决。她夸我:“看不出,你也有勇敢一面。”
我并不勇敢,任何人到了你死我亡的境地,勇气都会超常发挥。
没有人看好我的工作,母亲极力反对,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丢人。燕飞得知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说:“你怎么敢……怎么能……,哦,我的天。”
我不得不敢,不得不能,我得站起来,咬牙挺住。
碧月问:“你对死亡的认识有多少?”
我坦言相告:“我见过一次残杀,一次车祸,见过家父的灵魂,别人都觉得我神经有点问题。”
她问:“当下什么反应?怕吗?”
我实话实说:“身体僵硬,浑身发毛。很怕。我生来胆小。”
碧月扬起眉毛,神秘兮兮的说:“跟我来。”
她的工作地点在二楼,领我到了一个门前,说:“你先进去等我,我抽颗烟,但不能在里面,这是对先人的尊敬。”我才注意到,她不仅牙齿略黄,手指都被熏了。
我推门进去,一股刺鼻怪异的气味扑鼻而来,象是防腐剂的味道。屋子很宽敞,四周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面的阳光,中间摆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屏风,屏风是一幅花鸟鱼虫组合风景,太过美丽,不似人间境地。
“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吗?”碧月不知何时进了屋子,她眼睛看着那屏风。
“栩栩如生。”我由衷的赞叹。
她走到屏风旁边说:“里面这位,死的不大自在,你敢不敢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在做我实习导师吗?”
她呵呵的笑起来,勾起手指向我示意,说:“默之,过来。”
屏风后面里面还有一道玻璃门,她一拉开,我打了个哆嗦,一股极冷的空气跑了出来,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碧月说:“有点冷,你忍一忍,温度低是为了保鲜。”她向我招手说,“来,你进来些。”我慢慢挪进去,看见一双大脚,穿着黑邦白底新布鞋,崭新的青布裤子,顺次看到失却水分的干枯的手。
碧月是个急性子,她拉我一把,我一个踉跄,看见半张脸。
第三十四章 与灵共处(2)
碧月将玻璃门拉上,我才仔细看清楚:他左边脸颊是完好的,右边脸被揭掉了,血液早已凝固,肌肉组织就生生的映入我眼帘。
这让我想起生物课老师悬挂在黑板前的人体图。为了让同学们更能了解人体内部结构,就挂上半边人图,从中间分开,一半有表皮覆盖,一半是丑陋的肌肉、血管、骨骼和内脏组合。
但这位更为生动,左边眼睛还没有闭合,表情看上去极其痛苦,右边露出整半个牙床,最后面的一颗牙都看的清清楚楚,象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俊不禁又强烈抑制着的一种笑容。
碧月看我聚精会神,便真的拿起导师的架子,问我:“什么感觉?”
我说:“一张脸上两种表情,不知道他临终是痛苦还是快乐。”
碧月笑道:“你的感觉倒是新鲜,我以为你会说很难看。”
难不难看对当事人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好奇他临走时的心情,谁也没有去过“那边”又回来诉说:我当时死的时候怎样怎样,那边是什么样子,临咽气是什么心情,没有人知道,这是人类共同的秘密。
碧月在旁边水槽里净了手,穿上较厚的工作服,带上超薄橡胶手套,极其小心的扳起那人的头,头下铺一张塑料膜。她伏着身子,那张脸快碰到了她的胸,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母亲和婴儿,碧月动作那样温柔,我因此断定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碧月将半张脸的模型跟另外半张对接,我看不出模型材质,大概是专门定做,快速成型的那种。缝隙处刷了一层胶状液体,一边等待凝固一边打开化妆箱,摆出开展工作的架势。
她回过头,看着我说:“要继续看下去吗?”看我微微点点头,她就继续将一种湿粉扑扑的印在那张对接好的脸上。
我的点头并不是出于自愿,只是我冷的抖起来,看起来象点头罢了,我抱着双臂,汗毛都立着,摸上去毛毛细细,有点扎手。
湿粉之后是干粉,干粉完了是定妆粉,碧月一手托起调色板,另一只手捏着毛笔,在那张脸上描描画画,画几下,停手,站稍远的地方看看,又用专门的布子小心擦掉,重新修改。哪里是在化妆,分明是艺术家在着色。
一边勾画,一边对我解释:“嘴唇不可以用真的唇膏,太红了效果不好,用这个驼色最适合。脸上尽量多擦些胭脂,要的都是远效果,红一点象面有血色……动作要轻,有些神经还没完全坏死,碰到哪里忽然动起来,不是闹着玩的……有些客户极挑剔,人活着的时候不见得对他好,人死了就一切从奢从严操办,唯恐落得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骂名……”
我立在一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内热外冷。
碧月看我不对劲,便又调皮的一笑:“怎么,你怕了?跟你说,这里严禁外人进入的,你是第一个全程看我工作的人呢?是不是很荣幸?”
她低下头继续工作,滔滔不绝的解释说:“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你知道我们死后会什么样子吗?首先呢,会失色,连眼球也会变混浊,接着几个小时后就是尸僵,就是关节僵硬不能屈伸,再久点还会有尸斑……
听得碧月的话断断续续,越来越模糊,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好容易才说出那句:“我想先离开。”
碧月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急急忙忙的说:“糟了糟了糟了,你身体适应不了这样低温的,糟了糟了……”她话还没完,我就感觉自己象一个冰坨子一样僵硬僵硬的倒了下去,摔倒的那刻我还在想,会不会象科幻片里那速冻的人一样,一摔便碎了?
我咣的一下仰面倒地,眼前一切都象喷了水雾,还隐约有点意识,听到碧月的声音极慢极远的传来:“你不能倒在这里啊,被领导发现我要受罚的……快起来啊……”
我无能为力了,碧月,我在这个大冰箱里坚持太久了。
等我醒来时,碧月守在旁边,她张口便说:“你把我害惨了,领导要扣我半个月奖金呢。要你赔!”碧月22岁了,有时候满腹哲理象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现在看起来却象只有12岁,不知道是不是职业造就的这种性格。
她接着说:“你身体好虚弱,胃里都是空的,你究竟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我让医生帮你做了个全身检查。”
天,全身检查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我此时也只能把唯一一张银行卡连同密码一起交给碧月,让她代我先把医院费用交了。
10分钟后碧月回来,嘟着嘴说:“卡里只有十块钱。”
第三十五章 与灵共处(3)
十块?怎么可能?
我挣扎着坐起来,把卡拿回来反复的看了又看,里面明明应该有两万多一点。现在银行全部联网,取款处都设有摄像头,此卡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口袋,钱就不翼而飞了?
碧月气的把头扭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我:“我觉得你笨的可以。”
“嗯?”我不明白。
她问:“银行卡的密码是什么?”
“我女儿生日。”
“没有换过?”
“没有。”
“办卡时候有没有配套的存折。存折在谁手里?”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你是说……孩子爸爸取走了?”
“怎么,很意外吗?你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笨到家。”碧月的神情又气又恼,简直不想再跟我这头号大傻瓜说下去。
怎么可能?他什么都有了,何苦将我一逼再逼,不给活路。他也曾经是枕边人,不是没有对我好过,我致死无法相信他把事情做绝。
我直接拨了段言手机,他客气的接了电话:“许默之,近来好吗?”
我长话短说,单刀直入:“段言,你何苦做出这等不齿的事情,取走我仅有的两万块?”
他很惊讶,听起来不象装的:“怎么?你钱没有了?一定是我妈妈,前两天她收拾出你那张存折,问我密码,我并没有告诉她。”
我心里说:随便猜三次,傻子也能猜着。段言有礼有节的说:“别担心,回去我帮你问问她。近来还好吗?”
我抓住机会问段言:“贝贝还好吗?夜里有没有哭着找我?每天喝的奶粉够吗?”
听得段言那边有人喊:“段部长,开会了!”段言就高傲轻松的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尴尬看着碧月说:“是孩子奶奶取走了,他爸爸说帮我问问。”
“你别做梦那钱能回来。”碧月恨恨的瞥我一眼,说:“我帮你报警,让他们全家不得安宁。”
“不,不,不,”我按住碧月的手:“不要。父母反目成仇,对我女儿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能让她从小受到这些乌七八糟的影响,我只当是被抢劫了。”
不知道怎么,说到这里,我想起了父亲,彼时,他也曾经为了不让女儿看到大人间丑恶的争斗一忍再忍,息事宁人。我鼻子一酸,红了眼睛,碧月赶紧说:“医药费我帮你先垫上,不着急还,坚强点。”
碧月让我安心休息两天,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一口否决了,再错过这份工作我该怎么活下去?我一无所有又负债累累,怎敢谈休息?
第二天,我来到后面的一栋楼上,这是我的工作间--守存房。
也是二楼,碧月在对面拉开窗帘冲我招手。房间很大,门口的简介上说有三百多平米,一排排的木架被分成无数个小格,格格都放着一个骨灰盒。骨灰盒样式有较大区别,根据价钱分了三六九等,又按时间依次摆放,每个盒子上贴有一张一寸小照片,照片下面贴有人名和号码。
胖主任详细交待了工作内容,拍拍我的肩膀嘱咐两句:“好好干,积极表现,会有发展前途。”我相信他对每一个新来的人都会这么说,据我了解,这个位置的人几个月就换一次。他们一定也积极表现过,却没有谋到大好前途,最后都找尽各种理由辞职。天天守着一堆盒子,谁又能待久呢?
胖主任背着手踱着领导特有的慢三步走了,出了门又折回来,意味深长的说:“没什么好怕的。”
我本来做了一个晚上的思想准备,并没有多怕,被他这样一提醒,反倒又有点异样的感觉,只怪那存放架制作的过高,不能一眼望到里面,一排一排的竖在那里,象是迷宫式的图书馆。
门口放着唯一一张办公桌,我静静的坐下,翻看今年的存档记录。不来到这里,我永远不会想到一年可以有那么多人奔赴了另一个世界,张王李赵、高官百姓,死后都只剩一个人名。
老天要取你性命,不会讲理讲情面,男女老少机会均等。
我正聚精会神的一页一页看过去,就听到有个小女孩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吗?”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小姑娘,身穿蓝白校服裙,不足七八岁的模样,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对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话,难道我不是人?
第三十六章 与灵共处(4)
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