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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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他手中正持着自己那半边玉佩,蓝徽容禁不住心神微乱,手中佩剑擦上墙身,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呲’声。
见简璟辰猛然抬头起身,她提气推窗入室,手中长剑呛然而出,抵住简璟辰胸口。
简璟辰轻闭上双眼,又睁了开来,夜风从窗中吹入,几缕长发蒙上了他的双眼,一时间如坠梦中,片刻后终不可自抑地嘴角轻勾,眸中溢出惊喜的笑容。
“容儿………………”低沉的声音刚刚响起,蓝徽容向他逼近一步,冷冷道:“你把莫爷爷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简璟辰瞬间清醒过来:“莫爷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别装了,不是你叫郭太守四处寻找于我吗?莫爷爷只不过对你言辞不敬一些,你就对他下那等狠手?!”蓝徽容想起莫爷爷生死未卜,话中便带上了几分恨意。
简璟辰愣得片刻,忽然仰起头来轻笑几声,又猛然向前踏去,蓝徽容本能往后急退,手中长剑仍是抵住他的胸膛,只是握剑的手却不听控制地轻轻颤栗。
简璟辰凝望着她面上挣扎神情:“容儿,你就是这般看我的为人么?”
烛影摇曳,蓝徽容轻咬着下唇,眸中渐渐透出犹豫不决。
简璟辰本是一腔被屈的愤懑,此时见她竟露出小女儿神态,忽然心中一软,柔声道:“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坐下来慢慢说。”
蓝徽容垂下眼来,缓缓收起手中长剑,简璟辰望着她修长睫毛投在细密肌肤上的阴影,听着她将事情叙述完毕,也觉颇为怪异。
他思忖片刻,直视蓝徽容道:“容儿,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请郭太守帮助寻找于你,我受你之恩,怎可能对莫爷爷下此狠手?再说了,莫爷爷身手高强,我岂会因几句不敬的言辞而轻易断送手下之人性命?”
蓝徽容低头默然良久,也觉他言之有理,何况并未在驿站中发现莫爷爷踪影,银牙暗咬,抬起头来:“简兄,是我多疑了,向你赔个不是,我还要赶回去寻找莫爷爷,就此别过。”
简璟辰迅速拦在了她的面前,见她眉弯目灼地望着自己,一时说不出挽留的话,迟疑良久方道:“容儿,你一人势单力孤,不如我来帮你,寻找莫爷爷,可好?”
蓝徽容心中千回百转,驿站外骏马嘶鸣声传来,她忽然想起父亲和母亲相视而笑的情景,再想起面前这人的身份,终沉静下来,淡然笑道:“简兄,你我萍水相逢,不敢劳烦于你,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吧。”身形轻拧,青影在窗间闪过,磊落中带着一缕娇媚,消失在简璟辰的视线之中。
简璟辰急追出驿站,隐约听得驿站一侧林内传来马蹄之声,正欲解下坐骑缰绳,一名随从匆匆奔来:“王爷,府中有急信传到了!”
简璟辰暗叹一声,展开书函,就着火光细览,眉头不自禁的深锁起来,片刻后他抬头望向黑沉夜空,双手笼于袖中,手中玉佩断裂处硌得皮肤隐隐有些疼痛,这疼痛慢慢勾起他眼中凌厉之色,终跺跺脚返身进了驿站。
天空露出一抹鱼白时,蓝徽容赶回了容州城,她定下心神,重新回到柳家巷尾小院,在院内屋中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在院中怅立半晌,她无奈向院外行去,却在院门口停了下来。
她蹲下身来,自院门的勾缝处拾起一块麻布细细看了一阵,由于经常过来帮莫爷爷洗衣做饭,她认得这不是他衣衫上的碎布,而且这麻布入手粗糙,似也非容州人所惯用,想得片刻,她匆匆向大街上行去。
“公子,这麻布俗称‘水麻’,东朝并不产这种麻布,是西狄国人用来包住头发所用,也只有西狄国人才会使用这种粗麻的。”
从布铺出来,布铺掌柜的话回响于耳中,蓝徽容怔立于街上,难道,莫爷爷的失踪竟与西狄国人有关么?
正文 八、遗命
更新时间:2010…7…12 9:58:39 本章字数:4362
蓝徽容在街上怔立良久,怎么也想不明白莫爷爷的失踪竟会和遥远的西狄国人有关,直至看到几名差役疑惑着向自己走来,心呼不妙,知那郭太守仍在满城寻找自己,忙穿街过巷,摆脱那几人的跟踪,潜进了明月楼。
进得明月楼后阁二楼,明月迎了上来:“容儿,月姨正急着找你,你昨日去哪里了,一夜未归,这里有封信,只怕是莫爷爷留给你的。”
蓝徽容大喜:“莫爷爷回来了吗?”
“不是。”明月道:“昨夜一个小乞丐找上明月楼,说昨天早上有一个老头在北门旁边一个小巷内给了他一串铜钱,让他把这封信送到明月楼交给我,老头赶着出城走了,这小乞丐得了铜钱就忘了这事,玩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想起来。我想了想,会不会是莫爷爷让他送的信,容儿你快看看。”
蓝徽容抽出信笺,只见上面空无一字,不由一愣,转瞬醒悟过来,向明月道:“月姨,麻烦你帮我打一盆盐水来。”
“无恙,勿念,有紧急事要办,暂不回容州。容儿速离容州,去新州无月庵见无尘师太。”蓝徽容看着信笺上渐渐显露的这几句话,放下心头大石,但又有些疑惑:莫爷爷既然无恙,为何不带自己一起离开容州?这无尘师太又是何人?为何要自己前去见她?
“容儿,你的玉佩怎么了?!”明月一声惊呼,视线投向蓝徽容的腰间。
蓝徽容一愣,脑中浮现简璟辰抚佩沉思模样,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向他索回那半边玉佩,淡淡的惆怅掠过心间,以后,大概再也不会见到这人了吧?那半边玉佩,只怕也永远不能索回来了。
风老莺雏,新蝉乍鸣,雨垂纤草,风聚落花。蓝徽容牵着青云立于新州西郊,望着远处微茫青山,看着微风吹过田间初长小荷,竟无由的有些恐惧,不敢上那无月庵。
那日收到莫爷爷的留书,蓝徽容思忖再三,终决定还是到新州无月庵见那无尘师太。她和明月合演一出戏,当着蓝家众人的面将安心卖给了明月楼,暗地里又将卖身契毁掉,将安心送到苏家庄与安意会合,趁着夜色,几人又将蓝徽容父母遗物运到了苏家庄宅子。
诸事处理妥当,与月姨等人挥泪告别后,蓝徽容依然是男装打扮,骑着青云出了容州城,一路东行,不过数日便到了新州城外。
她向当地人打听,才知那无月庵是在新州西郊的烟溪山上,庵堂不大,庵内仅十来个姑子,香火也极清淡。蓝徽容问清路途,行到烟溪山脚,竟有些犹豫起来。
青云在枝繁叶茂的槐树下不耐烦地踢跶着蹄,似是有些不明了主人为何会在这处迟迟不动。蓝徽容思忖再三,终沿着山路而上,行得小半个时辰,已是极狭窄的碎石道,她只得将青云系在林中,孤身而上,到了无月庵前。
无月庵并不大,依山而建,掩映在绿树修竹之中,山谷泉水之侧,玲珑别致中透着安详宁静。
蓝徽容拍开庵门,出来一位老尼姑,瞅了一眼,冷冷道:“这处是尼庵,恕不接待男子。”又呯地一声将门关上。
蓝徽容这才省起自己是男装打扮,忙将束发之物取下,再次敲响庵门,那老尼姑盯着她看了一阵,语气稍稍缓和:“看来你是女子,是进香还是祈福?”
蓝徽容行了一礼:“师太,小女子蓝徽容,来自容州,求见贵堂无尘师太。”
“你要见无尘师太?!”那老尼姑一脸讶然。
“是,还望师太通传。”蓝徽容轻声道。
老尼姑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等着吧,无尘师太可从来不见外人的,我只帮你送个信,见不见可与我无关。”
不多时,老尼姑出来将蓝徽容引到庵后一处禅房前,脸上惊奇之色甚浓:“师太说让你进去。”
轻轻叩上禅房门,一个清雅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蓝徽容在门口踌躇一瞬,终推门入室,室内光线昏暗,陈设极其素净,一光头缁衣的中年尼姑正静静地注视着她。这尼姑约四十来岁,眉目清雅中略显华贵气息,神情平静中似带着一丝激动。
蓝徽容施佛礼道:“容州蓝徽容见过无尘师太。”
“你就是容儿?”无尘面上似有暗流汹涌:“可有信物?”
蓝徽容微愣,她只知莫爷爷要自己来无月庵见无尘师太,可这无尘究竟是什么人,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来见她一概不知,又何曾有什么信物?
见她怔愣,无尘微笑道:“我是问,你母亲有没有什么遗物留给你,可以证明你是容儿的?”
蓝徽容‘啊’了一声,想了想,从怀中取出那半边玉佩,递了过去:“母亲遗物存放于某处,容儿仅随身携带这玉佩。”
无尘接过玉佩,默然不语,良久方抬头道:“怎么只剩半边了?”
蓝徽容面上一红:“师太,出了小小变故,摔碎了,那半边,寻不到了。”
无尘手指轻摩着那半阙玉佩,望着墙上的观世音画像,表情淡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禅房内陷入一阵寂静。
前堂佛钟轻敲,无尘方重新注目于蓝徽容:“你长得不太象你母亲,倒是象你父亲多一些。”
“是,自幼旁人皆有此言,容儿相貌随父亲。”蓝徽容听她言语,似是与父母极为熟识,便越发恭敬肃穆。
“是不是莫师傅让你来找我的?他人呢?”
蓝徽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将诸事告知于她,见她犹豫,无尘淡淡一笑,从榻上站起身来,步至观音画像前,掀开画像,用手在墙上轻轻一按,竟是一处暗格,她取出一个云檀木盒,从中取出一封信函,递至蓝徽容面前:“容儿,你自己看吧。”
轻轻抽出信函,母亲那一手熟悉的楷书如惊雷般撞入蓝徽容眼帘,如战鼓般敲击着她的心灵。
“徽容吾女:如你得阅此函,吾定已随汝父而去,而汝,也势必不能再续昔日之平静生活,是吾拖累于汝。吾不愿汝得见此函,但汝若因形势所迫,得见无尘师太,得阅此函,当遵吾遗命:汝之一生,一切当听从无尘师太吩咐,不得违逆。一切前因后果,师太自会告知于汝。母丁卯年九月绝笔。”
蓝徽容双手不自禁的颤抖,举眸望向无尘师太,见她眼中满是慈怜之意,双膝一软,跪落于地:“求师太告之容儿前因后果。”
无尘从容平静的脸上也满是挣扎与不忍:“容儿,终要把你拖上这条路,你母亲不忍,我也不忍。”
“这封遗书是你母亲去年九月知寿不长久后,来新州见我时留下的。她与我约定,我未了的心愿由你来代她完成。但我之心愿,又因某人是否还存活于世来决定。所以,她说,如果她死后,莫师傅寻到那人下落或有了那人的消息,便会带你来见我,也由你来完成我的心愿;如果永远寻不到那人,那么你,也永远不会来见我,自会过完你平静的一生。”
“容儿,我知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忍将你拖进这个漩涡之中,但现在莫师傅既然要你来见我,定是已有了那人还存活于世的消息,而我势必也要有所行动,我来问你,你可愿遵从你母遗命,一切事宜听从我的吩咐?”无尘眼光中渐显清冷凌厉之色,望向跪于身前的蓝徽容。
蓝徽容心乱如麻,她未料到母亲竟会留下一封这样的遗书在无尘师太处,也未料到母亲竟对自己的一生作出了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母亲欠了这位师太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