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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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有人注意我,我长舒一口气。不能再走大路可是这样的后巷再走远了侍卫们就找不到我了,我一个人不可能出城。正在踌躇之际那宅院后门忽然开了,我正站在门边躲闪不及。
“你等等。”那轻柔娇美的女人声音响起。我只当没听见只想快点儿离开。
“你不留步,我只好叫人来了。”她微提了声线。
不得不停下来,没有回头背对她们站下,心中的郁愤已经翻了天,难道他们姓年的一家都同我有仇?这种地方竟然遇到了她。
听见年倾兰吩咐送她的人:“都回去吧。”
“福晋,那是什么人?”一个老嬷嬷不放心的问“我瞧着她眼熟,得跟她打听个人。”她似乎在笑。
她的车经过我身边,那张娇美的笑颜隐在帘后声音轻轻软软,可是每一个字都让我不舒服:“这个时候前面该有巡逻的官兵了,不想惹麻烦就上来吧。”身后是那么多双眼睛,她要是闹起来我就麻烦了,上了她的车也一样是前途未卜危险重重。杨喜他们还是没有来,犹豫再三我还是上了车。
马蹄嗒嗒的敲着路面,车走的极缓“弘昼可是被王爷宠的没边了。”连试探都没有,一句话把我逼至角落。
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否认,儿子是我的那个男人的心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否认?
她的眼里没有欢愉,再美的笑都是假的:“也是咱们有缘,竟然能偶遇。”
“停车吧。”已经有了要打人的冲动。我不该上车,这偶遇再继续下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正要吩咐车夫停车,忽的头巾掉落头发也披散下来,是她乘我转头之际,抽出了我挽发的簪子。
她看着手里那乌金的凤头簪眼里有掩不住的恨“你不过是个民妇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怕招人眼目。”
我笑得清淡坦然,拾起头巾将头发绑住:“这东西本是民妇的丈夫所赠,没承想却有招人妒嫉妙用。”我也妒嫉她,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爱胤禛,我却永远不能。
她攥紧了那支簪子紧压着胸口,呼吸渐渐粗重脸色更加的白。我不是个狠心的人,我躲开她的逼视,挑帘子准备下车。 “停车。”就是危险我也要走,何苦彼此折磨。
我是被推出去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尘土瞬间扑进口鼻。膝盖手肘在地上蹭的剧疼。
‘出事了。’‘出人命了。’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街上的人都纷纷得吆喝上了,一时间呼喊声震天。
我面前是无数双各式各样的草鞋官靴,艰难的撑起身来回头望去,年倾兰身子半吊在车里,美眸含泪梨花带玉惊恐万分的看着我,嘴里喃喃自语似乎在说:“她要杀我……她要杀我……”真正见识了什么是精湛的演技。
她真会选地方,巡城的官兵刚好经过,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亲口控诉我跳上她的马车劫持她。她推我下车时那句话徘徊不去:“我只为了他好,想必你也是的。”
女人的可怕我今日算是领教了,只是来得太突然,清醒的又太晚了。她的一面之词就是我的罪,不容辩驳不能开口。早已有人把我扭绑起来口中也被塞了布条。
“乱什么?出了什么事?”一声高喝,是十阿哥的声音。
如同一只连环套,我就是那套子的最里一层,继十阿哥之后赶来的竟是年羹尧。也许他早就知道我来了京城,也许我的行踪他也早已掌握,我终究是要落在他们手中的。有十阿哥在就更好了,不必他姓年的动手了。
十阿哥看见我活像白日见了鬼,脸色由青转灰。三魂七魄都被我这张脸惊飞去天外。我垂下头,暗自轻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一日年氏兄妹带着无比安心走了,把我留给十阿哥亲自处置,他们最后的回首分明是在对我说:走好。他们忘形的笑了,天意如此怎能不笑。
我被捆得结结实实扔上车,听见十阿哥吩咐属下:“去找具女尸送到化人厂去,再有人问起这个就说她逃跑意外摔死,已经烧了。”
我被关在一个偏僻的院落,像个粽子似的被扔在冰凉的炕上,没人给我松绑,甚至没人给我拿掉嘴里的布。连着两天我都滴水未进。
没有力气醒着,就只好昏睡,梦里永远是幸福的,有吃有喝有我爱的人,还有很多爱我的人。
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十阿哥来了,扯掉我嘴上的布,就疾言厉色的审问我:“你说出来,那个人是谁?你怎么会在京城。”
下巴都僵了,想笑却根本控制不了表情,此时我这模样一定是狰狞的。逼问,沉默,再逼问,仍然沉默。
气的他跳了脚,却无计可施。当年你英明神武的皇阿玛都没有吓住我,今天你发一通脾气我便招了,传出去你皇阿玛的颜面何存。实在想跟他如此说,可惜我口舌僵硬说不出话。
这次不成功的审问后,他开始派人给我喂饭喂水,仍然没有松绑。三天后他又来了,这一次是提着佩刀来的,看来他已经找到解决我的办法了。
“我不能让你活着。”他这样说,手搭在刀柄上却迟迟没有抽出来。最后狠狠地一跺脚:“既然死了何必回来。”
何必,我哪里知道这是何必。你既然抓了我又何必给我饮食,饿死我岂不不更好,省了今日今时这份麻烦。
他的太监跌跌撞撞的跑来:“爷,九爷一回来就往这边来了。”
“谁漏了风声?”这些日子在我这里攒下的火气,终于找了发泄的地方,一巴掌就把那太监扇出老远。
“九哥见了你非发了疯不可。”临出门狠狠地瞪我一眼,恨不得一眼将我瞪死一了百了。
*****************************************************************“九哥,您怎么来了?”听得出他在外面尽力拦阻胤禟“阿灵阿说你抓了个人,还费劲布了个局。我来看看是什么人?”是他的声音,依然是轻佻戏谑,却是冷的。
“那是个疯子早就死了。”十阿哥咬紧了牙关圆谎。
“那这里这个是谁?”他的笑是清清楚楚地冷笑,没有半分相信“这里不过是个犯了事的下人,我教训完了就行了,九哥这是要干什么?”十阿哥真正急了,不能不急他们与我越来越近只有薄薄一壁之隔。被绑住手脚半卧在炕上的我,甚至已经看得到胤禟映在窗上的影子“下人?好不得了的下人,让你一个郡王亲自带着刀来教训。”门已被踹开。
我们又相见了,十阿哥伸手拉愣在门口的胤禟:“九哥,您……”唰的一声胤禟已经抽出了十阿哥的佩刀。
那是利刃才特有的破空风声,我定定的看着那劈下来的刀,落到半空时忽然转了方向,并没有预想血肉四溅,可怜身旁那张半旧的炕桌分崩离析了。
眸中怒火似欲将我措骨化灰,握刀的手都在打颤,我明白他恨不得劈掉的是我的头颅。当啷一声狠狠地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砸的青砖地上都起了火星子。
十阿哥上前抓住他的手:“九哥,不能让她活着,不然你这一半辈子都要毁在她手里。”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颊,忽然笑了“我这一辈子早就毁在她手里了。”
楼头残梦
他撕扯我衣裳的神情,像是要将我这个人撕成碎片。那双手所到之处恨不得将我捻为齑粉。手足被缚数日我早已无力挣扎,狠毒到恶毒的吻,唇齿倾轧的钝痛刺激着我即将昏迷的神志。
胤禟几乎要捏碎我的下颌,只为了强迫我清醒过来,强迫我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吗?”冰凉的问询,手指滑过我的腰或轻或重的挑逗,唇边是残忍的笑。耳边是恶意的轻笑:“你第一次时咬了我还记得吗?”那时候他差一点就得到了从身到心,就差一点儿。
我想忘记,忘记从前,忘记现在。忘记记忆里那个找我上药的高傲少年,那样的我们怎么会有今日这般难堪的纠缠。
我不再躲闪睁开双眼对上他紧逼过来的凤眸,我们在可以爱的时候放弃了,现在才来执拗的强求对方。何止晚了三秋几乎晚了三世。“胤禟” 我轻轻唤他的名字时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是失望吗?我不能确定。
“不要让我恨你。”我平静的开了口。他变了音调的大笑声在这夜里如同鬼魅。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的愤怒瞬间爆发,不可遏制,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
胤禟即使你把我的心掏出来它也不会为你而跳,它在你面前早就不会跳了。你是我是人生必经的试练,我于你处学会听心行事,甚至更加勇敢。只是这一切都不再是为了你。
我只是个寂寞的孩子,伤过了才知道两个孩子更加寂寞。
他面目扭曲,怒不可遏的大声命令我:“说,说你永远都不离开我,说啊……”
窒息的昏迷袭来,却有一丝庆幸,他卡住我颈项的手,对我们来说都是解脱,把彼此亏欠的当面还清吧。不要再执著着要我交出心拿出情来,那对你我来说都太过奢侈。
渐渐沉入黑暗,晃眼的白袍影像分不出是人是鬼,仿佛是年少的胤禛、胤禩、胤禟、胤祥,甚至还有长大的天儿,他们都在我眼前,不自主的伸手求助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援手,避我如避麻风。
明明哭得肝肠寸断再醒来时却一滴眼泪也没有,红尘中的累世徘徊多少泪其实都已流尽。只是那辛酸痛楚如同风雪弥漫了身心。
脖子上那一圈青紫的指痕,昭示了他彼时的暴怒,几乎席卷的我的性命。但是他终究没有掐死我,是我命大还是他收手?不管是哪一种日后他都会后悔的。我们彼此面对就已经是世上最残忍的折磨。
见了我就咬牙切齿,铁青着脸威胁我:“我早晚会杀了你。”
我却知道我昏迷未醒时,他都坐在我床边,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面颊,一坐便是半夜。
有人伺候我,有吃有喝,有锦衣华服,除了脚上那条铁链子一切确实都还不错。
要留住我他从来都只有这一个方法,这也是他唯一想给我的。
纱窗里透进来的微薄暖阳像是胤禛的手,抚平我睡梦里紧皱的眉,每天我都虔诚的睁开眼睛迎接阳光,我想活下去,离开这里回到他的身边。
胤禟这是多可悲你知道吗?此生今世我死了是想离开你,活着也不想留在你的身边。
送来了午饭,仆役照老规矩要锁了屋门。胤禟却来了,抱臂在炕桌前坐下斜眼看我:“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吧!”不过是要羞辱我罢了。
不理会他的挑衅,默默的低头吃饭,他抬手便打落我手中的碗筷,硬将我的脸掰正强迫我与他对视:“爷问你话,你聋了!”浅褐色的眼眸里早已不复当年的流光溢彩。我毫不示弱的直视着他。
他在对峙中败下阵来,我在对峙中软下心来,我们真可怜,不能爱于是彼此折磨。
“说话。”仍狠狠地迫我开口,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放了我。”为了我们都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为了我们安安静静的死去。
他拉起我脚上的铁链子畅快的笑起来:“你休想。”
微笑着看他:“那就请九爷给打副好看点儿的链子吧。这条我不喜欢。”
怒火在眼里复苏,他摔了手里的链条:“好,你要什么花样。”
“花样倒不必,您给我换副黄金的就成了。”
“不用着急,后半辈子有的是时间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