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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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心里就想,完喽,掉坑里喽,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没个十万八万的根本就了断不了此事了。我也就下了决心,心想,横竖不能活,反正也是死,还不如硬气一点儿呢。就对他们说:“我身上一共就1800块钱;你们要是要,我就全给你们,你们要是不要,那我就没别的办法了;要杀要剐就随你们的便吧。”
听了我的话,那家的男人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说:“你想一死了之,想得美!”上来又是一顿拳脚相加,打得我鼻口窜血,动弹不得。还是那家的女人止住了她男人的暴力,说:“别打了,咱们出去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处理他才好吧。”那家的男人才住了手,边往外走边扔下话说:“你等着,我先出去找个地方把坑挖好,一会儿就回来就活埋你。”说完,就跟他女人出去了。
我本来就困饿交加,身体上又有伤,加上刚才这一顿暴打,又流了不少的血,就更是虚弱无力,简直就奄奄一息了。我的心里就想,我命休矣!没想到人刚19岁就到了临终末了,自己的人生真是太失败了。
大学还没考你就离家出走,伤害了母亲、家人和老师同学不说,看看出来后都干了些什么吧——帮人家倒卖盗版光碟,帮人家转移淫秽录像,最后还差点儿成了人家倒卖毒品的同伙。然后呢。然后自己就沦落了街头,不说是乞丐,也整天小偷小摸的,白天无所事事,晚上无家可归。自己还有什么活在这世上的价值呢。
我越想越灰心,越想越沮丧,简直到了痛不欲生的程度。可是想到就要告别人世,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想到在家里还有翘首盼归的母亲和妹妹,还是悲痛不已,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哭不止。
本色——41
过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关我的房门终于开了,这回只进来了那家的女人。这个女人进屋来就对我说:“我说服我爱人了,你的问题都交给我来处理;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帮你疗伤还给你好吃好喝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把你再交给我爱人,让他随意处置你;你听懂我说的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说的总比她男人说的要活埋自己好多了。我就点头答应了她。这个女人就过来把我儿子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先把我领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面包和果酱,让我吃。我也不客气,心想,就是毒药,也是吃饱了再被活埋好。我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没几口我就把一个大面包和半瓶果酱给吞下肚去了。
那个女人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来,烧热了,给我喝,我也不客气,也就一饮而进。之后这个女人又把我领进了她家的卫生间,让我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我也不敢违背她,就听了她的话,把衣服都脱光了。还当着她的面儿,按她说的洗了澡。她也时不时地上来用干净的毛巾给我擦伤口,我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可是我还是坚持没有喊疼。
等我洗完了澡,那个女人又找来她男人的内衣裤叫我穿上。我也就悉听尊便,完全照办。等都收拾好了,那个女人说:“你现在就跟我走,谁问你你就说你是我远房的表弟,听清了吗?”我也就点了点头。那个女人就把我蒙里懵懂地带到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我就想,他们这是要割我身上的什么器官,卖钱赔他们家的狗吧。管他呢,身上少个三五样零件也比少了性命强一万套啊。
我这么想着,也就从容不迫了,也就跟着那个女人进了医院的大门。可是进到医院的头一件事竟是给我打狂犬病疫苗针。我就想,可也是,谁能要一个身上可能有狂犬病的人的零件儿啊,也就统统配合。等打完了狂犬病疫苗,那个女人又去外科,让大夫给我处理了身上被狗咬过的伤口,和被她男人打伤的地方。
这还没完,这个女人又领我去抽血化验,说是要通过验血,来检测我身上有没有肝病、肾病甚至包括性病、爱滋病等共计12种血液疾病。我就想,得,这就开始了,他们要我身上的东西,一定得做彻底的检查,必须是合格的产品才有人要,才会卖个好价钱。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的健康程度竟然让那个女人的脸上有了笑容。
我就闭上了眼睛,一心等着被送入手术室,从自己的身上专挑那些值钱的、要害的、但不致命的零部件割这割那,直到割得没什么可割的才算拉倒。可是我却听到那个女人轻柔地说:“走吧,咱们回家吧。”
等回到她家,这个女人就忙了起来,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我想吃什么就给我做什么。我的心里就想,他们这是要给我调剂饮食,增加营养,等把我给养肥了,养壮了,然后再送到手术台上,那时候我的器官可能就更健康,更有活力,更有质量也就更值钱了吧。我甚至想,也许买人体器官也讲究重量吧,比如一个三两重的肾和一个五两重的肾比起来,一定是五两重的肾更值钱吧。
我这么想着,也就开了斋,给什么就吃什么,想吃什么就跟那个女人要什么。那个女人也不厌其烦,还总是微笑着对待我的。有时候竟看着我发起呆来。我就想,她这是在看我身上的器官究竟能值多少钱吧,就像一个养猪的人,把猪养肥了养壮了,在要卖它或杀它之前,肯定是要上下打量左右盘算它的身上究竟能出多少骨头多少肉吧。我又想,我身上的器官一定能值很多钱吧,大概还能让他们家发一笔小财吧。不然,她怎么会对我微笑呢;不然,他那个暴君一样的丈夫怎么会像对待佳宾贵客一样地对待我呢?管他呢,给吃就吃,给喝就喝,听天由命,到时候再说吧。
这期间这家的女人还跟我儿子聊天,她问我:“你怎么不读书了?”
我就回答说:“没意思,都是死记硬背。”
那家的女人就说:“你说你是孤儿,家里头就再也没有亲戚了吗?”
我心想,他们这是要打听明白我的底细,不然将来他们割了我的器官怕我的家人来找他们的后账吧,就说:“没有了,父母兄弟,七大姑八大姨都让地震给震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家的女人就说:“那谁供你吃喝,谁出钱让你上学呀。”
我就说:“都是政府呗。”
那家的女人就说:“那你为什么还出来流浪呢?”
我就说:“不是流浪,我是在等着找个工作……”
那家的女人就转了话题:“你的父母生前是干什么的,他们有什么病没有?”
我就说:“他们被地震给震死的时候我才四五岁,不过我们知道他们都很健康,都没病没灾的。”
那家的女人又问:“那你的爷爷奶奶呢,他们都健康吗?”
我听了就想,他们这是连我家的祖孙三代都要打听明白呀,看来他们要的器官是给他们亲戚的,不然犯不上这么刨根问底地打听我的家人如何健康。我就说:“我小时候见过我的爷爷奶奶,他们都是唐山市武术队的高手,身体棒的都能上少林寺了。”
那家女人还没问完,她说:“你父母和爷爷奶奶有没有不良嗜好?”
我就说:“别的我不知道,反正他们都是不抽烟不喝酒……”
我打定了注意,反正他们的全部目的就是要我身上的器官,越健康越好,所以自己也就怎么好怎么说,让他们踏实了,也就可以尽快行动,该割哪就割哪,早割完早拉倒!
就这样,这家人养了我有半个多月。见我气色恢复了,体力增强了,伤口也都愈合了,他们也就真的跟我摊牌了。
本色——42
那天是那家的男人用摩托车把我带到了一个酒馆儿,要了两个菜,就边吃边喝边跟我说了实话。那家的男人说:“你小子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了不?”
我就自作聪明地说:“知道,不就是要我身上的器官吗。”
那家的男人听了就乐了,说:“哎呀,你小子怎么知道我们想要你的器官呢?”
我就说:“谁还看不出来呀,你们不就是要把我给养健康了,完事儿好将我身上的某个零件和器官卖个好价钱吗。”
那家的男人听了,立刻变了脸色,对我儿子厉声说:“你说什么呢小子!”
我听了就说:“你们——你们不是要卖了我的器官来赔你们家的狐狸狗吗。”
那家的男人听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竟笑个不停,后来都笑出了眼泪才止住。这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裆下,无限感慨地说:“是啊,就是要你的器官,就是要你能生孩子的器官哪!”
我听了还不知所云,傻愣愣地看着那家男人。那家男人这才说出了他们家突然转变对我的态度的真正目的。
原来这家男的叫鲁迈,女的叫冯兰。冯兰的父亲没儿,却生了五个女儿;个个漂亮,家里外头,远亲近友都叫他们“五朵金花”。冯兰是老丫头,也是“五朵金花”中最漂亮的一朵。冯兰的父亲改革开放后,搞养殖很快就富了家,后来又搞运输,就更富了;可是他没儿,就一心想让他的五个女儿给他生个外孙子;可是前四朵都生了女儿,后来就指望五女儿冯兰给他生个外孙了。
冯兰的父亲因此还给冯兰在城乡结合部盖了个小楼,就招了鲁迈做了个上门女婿;还有言在先:生男孩就姓冯,生女孩就姓鲁。鲁迈也想得开,管他姓啥呢,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呀,也就倒插门到了冯家。可是结婚三年了冯兰的肚子还是寸草不生,撂荒着。这不但让冯兰的父亲着急,还让鲁迈也吃不好睡不香。到了第五年还是没动静,大家就沉不住气了,冯兰的父亲就说,到医院去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医院一查,冯兰没病,鲁迈有病,而且是终生不能生育的那种病;可是俩人恩爱夫妻五年了,就有了感情,冯兰就不忍心让老爸“休”了鲁迈;也就没把检查结果告诉老爸。可是要是真的不给老爸生个一男半女,(奇*书*网^。^整*理*提*供)老爸那承继香火的梦想也就彻底破灭了。于是冯兰也愁,鲁迈更愁,愁一愁竟白了少年头。
他俩结婚都六年了膝下还无子无女。闲极无聊,鲁迈就卖来一只狐狸狗给冯兰解闷。那只小狐狸狗还真是通人气儿,乖巧得还真让他们忘却了没孩子的烦恼;冯兰简直就把那只小狐狸狗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了;整天形影不离地牵着抱着,到晚上都不跟鲁迈同床了,只是搂着她的宝贝儿子狗睡觉。
可是谁曾想,我陈陆缘捡黄豆捡到了他们人家的院子里,还一把掐死了人家宝贝儿子一样的狐狸狗。在林业保卫部门工作的鲁迈,盛怒之下,端起猎枪就搂扳机——第一枪没打准,第二枪没打响,这才侥幸留住了我的性命。
后来谈到让我赔偿的时候,鲁迈和冯兰灵机一动,干脆就让这个从天而降的野小子给他们两口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个种吧;要是我到医院检查人没毛病,就开始行动。于是,我就有了后来的特殊待遇。过了半个月,他们见我体力和精力都恢复了;也经计算,这几天冯兰也该排卵了,鲁迈就把我拉到了酒馆,跟我和盘托出真相,摊开了底牌。
我听说是要帮他们家留后,而不是要卖他身上的器官,就又松了一口气。原先是不要命就行,现在是不要器官更好,反正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他们手里,也就得听他们的安排和摆布了。
不过鲁迈还是跟我提出了“六不”作为口头约法六章:一是不能贪恋他老婆的床,每次完事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