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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媚惑江山-第50部分

小说: 媚惑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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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绶带了,要是上朝廷议他必是戴上,眼下还不是家事,看父皇朝他板着脸?一定又是母后在父皇那里说了什么。他猝然将玉带从身上解下来,横扫了一眼,生气地扔在了地毯上。
    这个形影相随的东西,真不想用它了,一记沉闷的落地声,还是不能尽泄胸中怨气。内侍早就慌张的拣起来,小声劝说着,天濂这才不情愿似的挂上了。
    天濂在玄直门看到了一脸张望的李总管,灰白的头发灰白的脸,让他顿觉好笑,他有了心思开玩笑:“李总管,本宫来了你就慌成这样子。”
    李总管哭丧着脸,小跑着跟在后面:“殿下,皇上他…”
    天濂一眼瞧见太医院的黄医官低头朝翎德殿赶,心里腾的有了惶恐,便一面询问一面大步走:“父皇轻省一些了吗?太医院的医官们都白拿了俸禄,都在干些什么?”
    黄医官听见天濂的说话声,回转跑过来叩拜行礼。天濂脚步不停:“黄医官,不是说你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么?你就使出来吧。父皇若从病榻上站起来,我赐你一个正一品,天下第一良医的题额。”
    黄医官声音里带了哭腔:“殿下,臣无能为力啊…”
    天濂的双腿已经飞跑起来,翎德殿外面嘈杂的一堆人,若是往常决不允许那些宫人臣子在这里闹喳喳的。他看见了楚士雄,在外面来回踱着步,两个人双目相对,楚士雄似是迟疑了一下,差点忘了跪迎,天濂预感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空气僵凝一般。
    “濂儿…”皇后的身影从里面出现,眼露惊恐,惨白着脸。嘴片哆嗦着,泪流满面地望着儿子。
    “你父皇,你父皇驾崩了…”
    殿外一片哀号。
    天濂震骇地睁大着眼睛,大叫一声,疯也似的冲了进去。
    站在殿中央的皇后隔着垂落的重重幔帐,仍能清晰地听见天濂的呜咽声,夹杂着“是谁杀了父皇”的质问,她能想像到龙榻上明黄色的盖布,和天濂揭开盖布,眼前一张垂死前扭曲变形的脸,她打了个寒噤,浑身顿然起了鸡皮疙瘩。
    风起穿过整个宫殿,幔帐层层拂漾,伴着阴寒的气息。阵阵悲泣声涌进来一群群云娥彩嫔,让她刹那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算来,离先皇仙逝快有二十一年了,她那时怀着天濂,也在那群嫔妃当中,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当皇后了?这当儿,她又将会是什么了?
    款步往殿外移动,所有的人都在两旁俯首伏跪,她忽然醒悟过来:如今她是宫中最尊贵的人了。又是一重透明的轻纱拂过,隐隐约约能看到殿外的风景,此时夜色浓重,虽无月亮,空气是干的。有惊慌失措的重臣一个接着一个赶来,她还看到了天清。
    是的,不管皇上是如何死的,他终归是死了,死在那个丫头手里。哈哈,真是一箭双雕啊!她眼波一闪,偷偷的抬眼望去,正看见楚士雄一脸凝重的指挥着,稳如泰山,几名要臣垂首围立在他周围。她紊乱不堪的心踏踏实实的放下了。
    但是,她现在是皇后,躺在里面的是自己的夫君,她理应做出哀痛悲戚的样子不是吗?那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偷着乐去。于是她一脸悲戚地端坐着,双目含泪。眼看着天濂从里面挪移着脚步出来,苍白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眸,带着无穷无尽的悲愤。
    “太子殿下…”众人齐呼,纷纷伏地。
    “传下去,暂不发丧。本宫要查明一切。”
    皇后难以自抑地起了一身寒栗,天濂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寸寸是钉。他离着她近在咫尺,她慌乱得不敢抬眼正视,下意识的透过眼帘,楚士雄淡定自若的跪在地面上,她分明看到一丝冷笑从他的唇角掠过。
    在这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里,这座历代皇帝居住的宫阁越发的阴影重重,展翅凌空的夜鹰从飞檐斗拱上逃过,睁着狰狞欲脱的眼,廖廓的夜空传来悚心的叫声。
    此时,青琐就被关在宗人府的牢狱里。
    她静静地坐在墙角边,四周潮湿而阴暗,通道上的松明灯还在燃烧着。稀薄的清光透过屋顶的木窗洒入,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斜挂在上面,一只误冲误撞的飞虫在那里做着无助的挣扎。她悲哀的望着,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落网的虫,抖翅不得,等着死亡的来临。
    她凄凄哀哀的哭起来。
    漫漫,黑夜笼了天。泪眼蒙胧中,恍惚见到小姐和明雨少爷在乡野草径上行走,微笑淡定,心里那么安然,日子这般和顺。然而,他们在南方,远隔万水千山。南方的水一定浩荡澄明,两岸有万顷花海,脉脉青山。或许,下辈子,她也有这样的机会去赏阳春白雪。
    想着想着,她心酸地笑起来。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走了,她都留不住。或许,应了红颜命薄,她生来就是属于孤独的,此生若是做了冤死鬼,十六年孤独的来孤独的走,她仍然是清闲逍遥一个人。
    牢门咣当一声开了,昏昏晕晕的灯光里,她看到了他立在司前墙下的绰绰身影,他没有走过来,只是定定地站着,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的身份已然不同了,她是个罪人,杀了一国之君,他最爱的父皇,一个信任她的人。
    接着他冰冷的声音透过狭隘的通道传了过来:“你竟然…杀了父皇。”
    她的心哀痛得如杜鹃啼血,滴滴而坠,她知道,此时他一定恨死了她。她辩解不了,说她不知道任浮有杀君之意?谁会相信?在人们的眼里,他是她的兄长,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他们是亲人。他更不会相信,为了她,任浮在安庆桥头拔剑对峙…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移动了几步,她终于看见他了。依然风雅逸人,不改一丝风貌。只是,他的眼眸里没有了一丝的柔情,他视她为陌生,带着敌意。
    “你认为是怎样的就怎样吧。”她气馁地笑,这样,也好。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她颓废地半坐着,低垂着头。他们之间就是隔了一道木栅,隐约相望,可是,偏偏不能有一丝的接近。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突然说道。一字一句间似乎有深深的叹喟,沉得不可测。
    她的眼再一次凝望着他,捺住了想落泪的冲动,笑着说:“你会是新君吗?”
    他的身子似乎一滞,转身就大踏步的走。她爬起来,双手攀过木栏,朝着他的背影大叫:“新君就要新君的样!我等着!”
    你…。你走了吗?她的身子缓缓的滑下,哀号了一声:“殿下…”
    如果有一天你还能想起那个丫头,请你别恨她,别怨她。她真的很想守在漆黑的寒夜里等你,等你的温暖的怀抱,等你那深情的一吻。
    只是,今世已错,来生再续,再续阑池梦。
    “青琐。”
    溶溶烟夜中,那叫唤声遥遥而来。有人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缓过神,在凄泪迷离中抬起了头…
    天亮了,景阳钟声照例响彻在京城上空。春日里的京城没有丝毫的异样,或许因了密不发丧,老百姓还不知道大胃国即将改元了。那年号像年节一样新符换旧符,一如始复的岁月,习惯而自然。开皇也好,大业也罢,换汤不换药的皇帝都一个姓,他们都是大胃国乖乖的顺民。
    一切因了一个生命的结束尘埃落定,在灰暗的死亡中,诞生出一个新王朝。这一日,在楚士雄等诸臣的拥戴下,天濂在翎德殿匆匆加冕,改元咸业。
    (注:本章的童谣由绿柳庄主提供,在此深表感谢)
第二十三章 但凭魂梦访天涯
           傍晚时分,楚士雄回到了都尉府。
    跳下马阶,将马绳交给手下,抬头望了望府门高悬的匾额,面含笑意,然后大步跨进了府门。
    都尉府内一片肃静,皮靴踏在花砖道路上,清响声声。天庭中央,任浮绀色的人影伫立在树荫下。一见楚士雄,垂首拱手道:“都尉大人。”
    楚士雄哈哈大笑,上去一拍他的肩膀,朗声说道:“干得好,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小的随听都尉大人差遣。”
    “这里暂时不用你了,你目标大,千万不可暴露。”楚士雄背着手来回踱步,抬眼望了望天,继续说道:“趁着夜色,你即刻出城。新皇要追查此事,你去渤州裴远大人那里避避风头,等风声松了,本官自会召你重用。”
    说完进了书房,取笔蘸墨开始写推荐信。
    任浮稍作沉思,拱手道:“大人要将青琐如何处置?”
    楚士雄淡然一笑:“怎么,怜香惜玉了?”
    “她也是无辜受牵连,请大人善待。”
    楚士雄将折好的信笺交给他,拍着他的肩:“宗人府岂是本官管辖之地?听说她以前跟新皇有一层关系,新皇又想在她那里得到点口供,按理不会有事。”
    任浮低沉地称诺,恭身告退。
    随着任浮身影的消失,楚士雄的唇角又浮起一丝冷笑。想留那丫头的性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处心积虑,让任浮赢取她们的信任,为的是那丫头手中的那副腰牌。其实真正害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如今皇上归西,丫头犯了弑君大罪,这世上最悠闲得意的就是他楚士雄了。
    三日后的南方。
    天清走在崎岖山道上,举目遍地春色,没有荒寒野逸的苍凉。山顶上洇了一层青岚,渺渺若仙。细碎的野花缤纷绽放在山坡路边,云雀在树林竹林间啾鸣着,山风摇曳,袭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令他一时找不到了方向。
    山坡稻田里的水牛一步三摇地颠着,向头戴蓑笠的农夫打探,顺着农夫手指的方向,前面山径小道蜿蜒而上,一直延伸至云深处。沿道走,稠密的竹林无边无际,毛竹挺拔,在风声里婆娑,与林中山泉唱和。丈余宽的溪水,淌过光滑的鹅卵石河床,向山下奔去。转过简陋的栈桥,眼前幽雅的三五间庭舍,宁谧盈蕴了满庭花圃,含苞的花蕾,绽放的花朵,红的,紫的,争奇斗艳。望柱前,平坦的青石块上,晒着一石的植物根茎。那是一种可食用的东西吧?他对这种神仙般的生活好生羡慕,思想半天,想过去敲门,门扉慢腾腾的开了。天清看到一双惊疑的目光,素衣翩翩却无法掩去一身才情,惊疑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惊喜。
    “是二殿下?怎么会是您?”明雨赶紧跪拜。
    天清心里释然,忙按住了,脸上有了笑意:“还好路途顺利,总算找到你们了。”
    “表哥,是谁来了?”里面女子轻柔的问,接着姗姗莲步之声,天清瞧见一丽人闪现,虽是家常的素裙,肌肤凝雪,其容貌之妍丽,犹恐笼烟芍药不能争胜,于是大方的问:“这位便是贵夫人了?”
    芳菲听明雨的介绍后见了礼,脸呈愕色:“莫非是青琐有事?”
    天清低头默然,明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二殿下是为青琐姑娘而来?”
    芳菲秋眸里已含了晶亮的泪水:“昨日做梦见她哭着朝我叫小姐,想她终日笑嘻嘻的,几时见她如此无助过?今日心里惶惑着,正想对你说,看二殿下风尘仆仆的样子,分明是青琐有事。”
    明雨点头,柔声安慰娇妻:“先别急,听二殿下说来。”接着恭身做了请的手势:“寒舍陋贫,请二殿下进内说话。”
    西天一抹残血,复又变淡,渐渐融成一片灰色。山风阵阵,细碎的银杏树叶晃动,摇落了满地晚霞,远山近水都蒙上了灰暗的色调。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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