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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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大被踢一脚,自怀中抽出一张银票:“五弟,大哥对不住你。”
穆然收过来:“无妨,一点小事而已。对了大伯,你看这修缮坟茔之事?”
“修、必须得修。可这寒冬腊月的,大过年也不兴动土,一切都得等到开春。”
“那是自然,你和大哥平日也忙,家里就四哥最闲,他这人干事最踏实,就交给他吧。”
穆族长本就行托字决,等拖过这一年,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推拒。比如请个阴阳先生,说穆家祖坟风水好动不得,他不信穆然真敢带上衙役来强行迁坟。
“为了祖宗怎么都行,老四,你还不快应下。”
穆四媳妇急得忙朝夫婿挤眼,在这个家他们最没地位。虽不知为啥老五要抬举,但他们却得欢欢喜喜的收下这份抬举。
“行,包在我身上,不吃饭不睡觉我也得把这事干好。”
宜悠自穆然大掌中抽出手:“用不得你如此,我与夫君认识县城中花圈寿衣铺的掌柜。它那店里一应器物应有尽有,到时直接寻就是。若是不满意,云州有更大的铺面,新知州大人定会卖咱们穆家这面子。”
穆然点头:“当然,我有快马,到时也不用叔伯兄弟赶着牛车绕远路。”
穆族长只觉眼前一片金星,阴阳先生是听他的还是听官府的?这是显而易见之事。没想到今个儿他载在这儿,那做白事营生的接这么大一笔活计,还不得对穆然孝敬一二。
这等于穆家一笔笔的银子,转个圈儿全都落入穆然口袋。这小子真是狠,当年不就贪了他一点地,怎么如今他竟要这般报复。
宜悠站起来:“云县的应该也够用,若是去云州买那贵重物件,怕真是得卖地。夫君,同为一族咱们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今个儿我话便放在这,只要缺那修坟钱的,自家水田可找我典当。一分不嫌少,三亩不嫌多。我听说当年穆家定下规矩,水田五两纹银一亩,我给你们涨一涨,图个吉利,就六两。”
“宜悠当真心善。”
宜悠做谦逊状:“我也是穆家人,为这个家出点力也是应该。再说都是亲戚,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吃亏。”
“恩,咱们自己亏点儿没事。”
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说着,穆家众人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不过到最终却没多少人反弹,原因无它:穆家前几代人丁并不兴旺,除了族长这一支,其余人家祖宗又不多。
当年的事谁都清楚,今个老五的怒气是冲着族长去的。天塌下来有这高个儿顶着,他们才不往枪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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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完事后,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也到了祭祖的时候。
穆家人已经见识到宜悠这新妇的分量,那还敢因为她那破衣服而有所轻视。破天荒的,祭祖时他们排在第三位。前面分别是族长和穆老大一家,官位再高,在宗祠中宗子的地位无可替代。
“拜……”
辈分大的耄耋老人操着宜悠听不懂的话语,似乎是在与神灵沟通。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拜祖先,好多东西着实不会。
好在穆然嘱咐过她,到时看着旁人,照葫芦画瓢就是。零零碎碎磕了一小时的头,宜悠直觉得眼冒金星。终于熬到仪式结束,她赶紧坐到一边。
“你这是怎么?”
“我也不知为何,总有些头晕,可能是还没拜习惯。”
“到外面喝口水歇会儿,我把你名姓录在族谱上。”
“我不用去?”
“不用,有我看着就成。穆宇,看好你嫂嫂。”
宜悠走到外面,刚好看到刚才吆喝最厉害的小胖子。见到她小胖子有些惊惧,也带着点懊悔:“你真不是妖怪?”
“你摸摸,我的手跟你一样。你是说鬼身上的是凉的,妖怪身上会格外冷?”
鼓起勇气,小胖子碰触到她的指尖,而后瞪大眼:“是凉的。”
宜悠一下抓住他的手:“只有指尖凉,冬天给冻的。你看,手心很热乎吧?”
“还真是,那为什么春生说你是妖怪?”
“春生这么说的?”
“那倒也不是,不过他说你好凶,你和长生随便打人,但我看起来你也没有那么坏。但是他脸上的伤,真的很吓人。”
“你是信我说的,还是信他说的?”
小胖子犹豫着,穆宇走过来:“当然得信我嫂嫂的,那天我也在。你不知道春生有多凶,看到屋檐下的冰凌了么?”
穆宇捡起一块:“就这个,春生仗着人大,当时拿着它直接往长生眼睛里戳。嫂嫂被吓坏了,慌乱中才给了他两下。那样他还不算,直接叫她娘来,她娘又要戳长生太阳穴,要你是嫂嫂,你怎么办?”
“我……我肯定吓得哭。”
宜悠笑出声,这小胖子憨憨的,其实本心也不坏么。
穆宇换一种方式:“那你会不会生气,你觉得这都是谁的错?”
“春生的。”
“小胖你真聪明,后来我哥来了,春生娘打不过我嫂嫂,嫂嫂气狠了就给了春生两下,没想到他真恨上了。”
“他怎么能这样,春生真是个大坏人。五婶儿,我错怪你了。”
“没事儿,现在知道了还不晚。五婶儿做了点年糕,那边站着好些人,应该是来找你玩儿的。你把他们叫过来,我给你们分一分。”
“好,我马上去。”小胖子在雪地上划一下,而后比比划划说着什么:“真的,婶婶有年糕分,你们忘了她蒸的花卷儿,好看又好吃。对,就是沈家那花卷儿,你们不都很喜欢吃。”
小孩子心中,始终是吃得重要。宜悠命端阳拿来食盒,里面正是昨晚做好的小刺猬、小鲤鱼还有花朵。
“哥儿是小刺猬、姐儿是花。小胖你把他们叫过来,多给一条小鲤鱼。”
孩子们咬一口,甜糯的味道沁入心脾,先前那点恶感迅速消失不见:“美人婶婶,我吃完了。”
“我也吃饭了。”
一双双小手伸出来,小眼睛肿全是渴望。这辈子宜悠喜欢孩子,望着空空的食盒,她往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只荷包:“恩,这里有些糖。穆宇你最大,给你侄子侄女们分一分。”
有糖又有年糕,笑起来还那么好看,在穆家小辈心中,宜悠立刻从白骨精便成了最喜欢的美人儿婶婶。
“没了,等年三十那天再给你们分。天不早婶婶先回去,你们有空,就来东头找穆宇玩儿。”
“好。”
收起食盒宜悠笑得欢快,春生的确聪明,懂得利用孩子们小容易偏听偏信的心思。可他却忘了,小孩子容易信他,同样也容易相信别人。她有着天然的亲戚关系,怎么也比春生两张嘴一碰胡乱造谣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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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一下午,待穆然入族谱回来,四人终于往回赶。
就这一回,宜悠与穆家小辈踢毽子讲故事,一帮小萝卜头已极为信服她。到走的时候,他们全都追在门口,要不是穆家各自娘管着,怕是真得跟着她回家。
到家后她直接歪到炕上,几个小萝卜头经历无穷无尽,绕她年纪还不大,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穆大哥,我看把小胖子提到官学去吧。”
“怎么这么想?”
“那孩子着实不错,虽然看着字不怎么样,但是人心思不坏。再说一张一弛,你把族长嫡孙弄过去,往后他想做什么,也得寻思寻思。”
“我问问穆宇。”穆然还是有些推拒,¨。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他对穆家的心结不是一天能解。
“我早就问过,穆宇却是比你想得开,他答应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照顾自己的侄子。”
宜悠家中侄子两字,穆然又想了想。当初爹娘死时,小胖还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他这样迁怒真有些不应该。
“况且他还帮了我个大忙,这孩子嘴皮子特利索,刚才那一会已经说服了穆家所有人,让他们相信春生在污蔑长生。有他进官学,与穆宇和长生兄弟仨相互帮忙,也省得受那些大孩子的欺负。”
“行,不过这事你暂且别说。族长那里要是放松下来,今天这番辛苦可就白费。”
“你说的也有理,反正时日还长,那就先抻抻。只是我还有一疑惑,为何今日你会临时让四哥管这些事,昨日咱们不是说的二哥?”
穆然嘴唇阖动,他该怎么说?想到大哥望着小媳妇色眯眯的眼神,他就恶心到不行。
“大哥最是厌恶四哥。”
“为何?”
“我也不知,可能是天生的八字不合。自小大哥便是穆家孩子中的头,有他带着,其余兄弟也都对四哥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多年习惯下来,他们早已习惯不舒服时踩四哥一脚。
今日牌位之事,他们仨都搀了一脚,反而是去控制机关的四哥更无辜。若是给个机会让他起来,大哥、二哥还有三个心里肯定不是滋味,这比让二哥跟大哥去争族长之位好多了。”
宜悠也明白,嫡长子继承制摆在那,除非穆家老大和小胖子突然统统死亡,不然穆家老二绝不会有当上族长的机会。
“这样也好,今天这身衣裳简直热死我,塞这么些东西进去可当真累赘。穆大哥你且出去,我先换身衣裳。”
穆然遗憾的看着那已经扯开的衣襟,里面正是最为臃肿的棉花。宜悠成亲陪嫁里有一件皮袄,穿在身上又暖和又轻薄。今日为了麻痹穆家众人,她方才一路忍着。如今目的达成,她总算不用再穿如此厚重的衣裳。
“行,我先出去收被子。”
穆然走出去,贴心的关好门。待到宜悠换好衣裳,他也扛进一些被子,两人铺好床,开始为今晚睡觉的事犯难。
这会别扭的不是爱洁的宜悠,而是一直大而化之的穆然。屋里就一张炕,小时候他与爹娘睡上面,半夜醒来常听到如今让他乐在其中的尖锐叫声。那时他们是一家人,他做儿子的当然没事。
可如今穆宇和端阳,那可不是他孩子,怎么能根小媳妇躺一张炕。即便中间隔着她,那也不是个事。
“没事,反正炕也不小,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事怎能将就,若是一两夜也就算了,离着年初三还有将近十天,一旬的功夫。”
宜悠摊手:“你想什么那。”
“反正就是不行。”
“可腊月这么冷的天,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舍得穆宇睡那么凉的地儿。左邻右舍的,叫别人瞧见了会说什么?”
“不行。”
不管她如何解释,穆然始终拒绝:“东屋里有张炕,是娘做月子时用的,就让他们睡那儿!”
“都没收拾。”
“我去收拾,你且安心呆在这,一小会儿就好。”
宜悠发现穆然在有些事上特别坚持,不论她如何说都不会答应。她坐在炕上,一会往那床||第之事上想;一会又摇头,穆宇躺上来还没啥,端阳那么大小伙子,要是跟他离那么近,她也别扭。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她也下来准备去生火。来之前他们有马车,上面带了不少东西,这会只要热一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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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走到饭屋,院门打开,穆大媳妇再次进来。比起晌午,这会她的笑容中带着丝谄媚。
“哟,五弟妹脱了棉袄,立刻变得跟年画上的神仙妃子一个模样。”
宜悠笑笑:“大嫂过誉。”
“这么谦虚干啥,刚才你不是给孩子们年糕,我刚包的包子,趁着热乎你们吃点。”
盘子托在她手上,透过笼布热气钻出来。宜悠收下:“闻着就很香,多谢大嫂。”
穆家大嫂随她进了屋,双腿盘在炕上,又是对新被褥一阵夸,直夸得宜悠起一身鸡皮疙瘩。而后她往怀中掏一掏,递给她一张发黄的纸。
“爹叫我拿来给你们,虽然你们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