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幽处瑾醉华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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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这厚厚的一本,他郑重的向冥主作了一揖。“谢谢……”
他知道若不是他护他,早没有洛瑾了,单说那杯狼虽是残忍,但若是按照南宫影订下的惩处,洛瑾早已成了亡灵。原来身边的人都代他在一定的范畴内护他周全,但权力、能力最大的他却在他的生命里缺失了十四年,对他来讲这痛苦的不过三分之一,可于他是生命的全部……
冥主放下茶盏起身道,“我等了许久,每每掀开这札记添上一笔就只盼他早日落得你的手上,我等了九年终是等到了,这声谢我受了,但却当之有愧,我依旧不敢抚了你的逆鳞,只能日夜备着这札记详尽记录下每一笔,你记着你欠的是这孩子的人生!”
南宫影默叹了一口气,除了洛晴,除了洛瑾,余下的兄弟他又欠了多少?“南宫受教……”
冥主一挥衣袖,这几日他似是看到了南宫影往日的神采,只认真的调侃道,“当初洛瑾不过五岁,你定下的东西他多数是不懂的,故此你也不必向他解释我的所作所为,那孩子自小当我是凶神恶煞,以后他地位一日千里能怕我自是好的,这份情,你替你儿子欠着吧!”
“是!”南宫影应下,早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教主,而是一位受尽千夫所指的父亲。
冥主点点南宫影的心房,鬼魅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疼吗?”
南宫影一愣,只是苦笑……
叫我如何不疼?!
冥主狡黠一笑,感慨道,“得您命令,洛瑾不死,冥殿五年未招黄字杀手了……”
须臾,见南宫影又添了几分隐忍之色,又用力的点了点,“其实还可以更疼……”
南宫影早被那句话震在了原地。五年未招黄字杀手……这意味着什么?南宫影的眼眸里难得闪过一丝惧色,“洗耳恭听……”
冥主笑着收了手,“来日方长,我要你不断重温这种痛……”
“……”南宫影只觉得头皮发紧,“这,我拿走了……”
冥主看看那厚厚的一本,轻松道,“好!这就是这几年冥殿大事年表,属下落得清闲,就不再向教主一一回禀了!”
☆、聒碎乡心梦不成
十岁赏金杀人任务,夜探侯爵府邸暗杀五名侯爵。
不解你当年纷扰,只这孩子赤子之心,兄弟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
十一岁忘幽分支被扰请求援助,洛瑾遭围攻,被人抬回时以奄奄一息。
我对外称他有任务下了江南,三月未见教主也未曾提起,听他梦中呢喃的爹爹,于心不忍……
十二岁刺杀南岭山庄庄主遭遇伏击,独战庄内十二护卫;心脉受损。
洛瑾越发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无所求、无所欲,安静的如一滩死水,执行任务却狠绝的骇人,十二护卫竟是被他狠狠撕裂而亡,尸骨无存,我怀疑他求胜心切走火入魔,那次我未曾禀报教主重罚了他,盛怒下几乎废了他半条性命,在冥殿我根本没机会教出正常的孩子。
开始不过是简单的记录了洛瑾的任务,而后却多了越来越多的冥主的独白,南宫影一路翻阅着看了些,心里翻腾的厉害。
“你在做什么?”
“参见教主。”夜鹰有一丝赌气的意味,那镇纸本就是玉石制的,沉重的很生生闷进皮肉该是多大的痛楚,如今洛瑾这身子如何当的起。
南宫影心里一动,他不是该在听雨轩?“找什么?”
“找上次教主开的方子!”夜鹰恭谨道。
南宫影听出夜鹰的不满,只道,“他怎么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不劳教主费心!”夜鹰心里不平,误会已解为何一切都与他所想的不同?
“你放肆,他偷盗我略施薄惩还委屈他了?”南宫影放下手中的札记。他一向事事分的明了,不曾想此刻竟还端着架子。
夜鹰直了身子,只淡淡道,“偷盗?他爹爹没教教过他什么是偷盗!”
“什么是偷还要别人教吗?三岁小孩都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南宫影抬高了声音不知是心虚还是气急。
“那是因为有的孩子三岁起就有爹爹,有人十四岁了都不知家教是何物!”
南宫影被夜鹰一句堵的死死的,气急的点着头。“好,好!你莫不是想说他十四年没见过银两!”
只话一出口,那两行文字便嵌入眼帘,不享任何优待,不享任何饷金……
接着就是夜鹰极其轻淡的声音似是魔咒似的不断重复着,“若没人告诉你当年是个误会,你会知道你错的离谱吗?”
南宫影伸手一吸一张薄纸便拿在手上了。“你要的方子!”
夜鹰刚要接只听南宫影略带忧虑的声音,“药不要经他人的手!”
“那教主亲自去吧!瑾儿离不了人,他道时日无多只想有个人陪,我出来时正抱着吱吱自言自语呢……”
“时日无多!时日无多!就是个自暴自弃的东西!”南宫影愤慨道。
“那教主可是想到了办法?”夜鹰睨了一眼暗含了多少的期待。
南宫影一愣,心里瑟瑟又是一痛,只道,“我去煎药……”
语罢便不见了人影,夜鹰摇摇头只好转向听雨轩。
“教主!教主!洛瑾不见了!”
“咔嚓!”南宫影手中的药壶碎了一地,多年未曾有的慌张,他本以为失去洛晴的那个冬季就是最冷,这次又是一年冬季让他觉得无力而刺骨。
“人呢?!”南宫影极尽咆哮道。若是从此没了他,刚刚脱离苦海的他,才要找回曾经的他,第一次想好好做个父亲的他便再没有机会了吗?
“听雨轩附近找遍了,没有!我想他不敢出忘幽,但一时半刻也找不遍整个忘幽啊!况且他身子虚的很,晚找到一分便多了一分危险……”
南宫影攥紧了拳头,声线微颤,“他可曾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夜鹰细细回想着,洛瑾每句话都奇怪的很却又平常的很。“他只是问我什么是偷?啊!好像听他嘟囔什么偷了王妈的饭吃,偷了衣服什么的?”
南宫影只恨极了自己的鲁莽,竟不曾问问就动手,这样的言词即使再不可置信。下一刻却不由得他了,因为此时洛瑾正跪在膳房的院子里劈柴。
“少主,这种事我们做就好了,求求您高抬贵手吧!”王妈一旁劝着,如今洛瑾身份今非昔比,这种事若让教主看见恐怕没有上次幸运能捡回一条命了。
“王妈不要这么叫,教主听到怪罪下来,非你我可以担待的!更何况我偷了您的饭菜那么久,恐怕我日日夜夜留在这里劈柴也还不上几分了……”洛瑾隐隐有些遗憾似的。
“少主,您在说什么啊!过去是老奴的错,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不要再劈了!”王妈恳求道。
“我没有几天了,王妈给我这个机会吧!娘亲若是知道瑾儿是贼定会失望的!”这最后一句说的极轻还是尖锐的刺痛南宫影的耳膜。
若是靠着蛮力劈柴,根本还不了几分,洛瑾索性狠了心,运了内力不断的挥着板斧,他极度虚弱的身子每挥动一下都要牵动一身的伤,额头早就挂满了汗珠。瑾儿欠的如此之多,这几日寿命只能尽可能的多还了。
南宫影颈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争相的显露他的愤怒,几步夺了斧子灌了内力,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片刻遍地的木桩都劈成了柴木。南宫影周身的气焰仿佛能吞噬掉一切,看的王妈几乎晕厥过去。
“柴够用了吗?”
洛瑾一脸惧色,惊呼道,“教,教主?”
南宫影周身一震解下外衣,洛瑾一拉一拽便被裹在了怀里。
抱着他就像捧着轻飘飘的落叶,看着他额上晶莹的汗珠,南宫影伸了大手狠狠的擦了几下,恶狠狠的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洛瑾隐隐听出了担忧和宠溺,瑟缩在南宫影怀里竟是贪恋,松懈下的身子很快就昏睡过去,抱了他一路飞回听雨轩,洛瑾早已是不省人事……
夜鹰伸手一拦,“他不能躺……”
瞬间南宫影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这个做父亲的总是想不周全。洛瑾气息微弱额头上还不断的渗出汗珠,若是任他趴着只怕气息不畅。南宫影本就抱着他,干脆一手揽了他,并不温柔的扯掉洛瑾的外衣自己寻了榻边靠着就这么让洛瑾半靠半卧在他怀里。
想着洛瑾运起内力奋力劈柴的样子南宫影就是一阵愠怒,探上洛瑾的脉搏,果然又弱了几分。
看着南宫影脸上的一团黑气,夜鹰的心忽的漏跳一拍,这样的脸色他已经多年未见了。“怎,怎么样?”
南宫影冷眼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孩子,几乎想伸手捏碎他的骨头,“照他这样下去,纵使解了毒,身子也彻底败了!”
夜鹰满脸的焦急却帮不上半分,只担忧道,“只剩三日了,教主可要想想法子才是!”
“只有今日了!”南宫影眼神略有些空洞,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解释给夜鹰听,“十日醉的毒到了后期变的极为霸道,他本就体弱又常年体寒提早催发了药性,纵使常人也会虚弱的无力行走,这畜生竟还去劈柴,催发了蛊虫还加速十日醉的毒发,现下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了。”
夜鹰面色一变,未等南宫影吩咐急忙取了金针,药布,各种丹药。“教主……”
怀里的孩子阵阵瑟缩发抖,南宫影看看银针,摇摇头坦言道,“当年我费尽心思才将药性推至第十颗发作,多次尝试也未制得解药。这畜生,若是不是他擅自催动内力,何至于此!”
“教主不是说若有高深内力可以将毒逼出?属下去取晶水魄。”夜鹰言语里一份期盼,似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寻一丝希望。
南宫影推过两只暖炉鼓的更旺,缓缓解开洛瑾的上衣,“你去吧,成与不成看他的造化了!”
爹爹还未来得及教你,挺过这一关,瑾儿,瑾儿……
多年来,他也早已不懂得表达,但那些本以为不会再有的情绪却都渐渐回笼。眼前青紫的后背多处绷着血檩,原本瘦弱的身躯肿的不成样子更添了几分虚弱,看着自己下的重手南宫影忽而想到那札记上的刑罚,这么多年这副瘦弱的身子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
南宫影取了金针为他过穴,希望能暂时封住替他体内的药性,但此法凶险一次未成便不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况且洛瑾体内还有游走的蛊虫,若是扰动了蛊虫更是棘手。
南宫影何尝不是在冒险,这玄妖蛊本就罕见,他又多年未曾行医对着几乎一无所知的蛊虫他每一步都极为小心,所以才用了药浴等多种痛苦却保守的方法为洛瑾疗伤,但此刻若再唯唯诺诺便当真没有机会了。
定定心神,转眼洛瑾身上的大穴已被锁住,看看手中最后一枚金针,南宫影稳稳的出手,见洛瑾并无异样,正待要送口气时,洛瑾接连喷出数口鲜血。
“咳咳……好疼……好疼!”洛瑾呻|吟着转醒,那份痛楚竟比那夜南宫影见到的还要厉害几分。
南宫影慌了手脚,吐血本不在意料之中,探上脉搏毒素是的散发的更凶猛了,而且此刻看来更糟的是催动了蛊虫。
洛瑾只觉得意识飘忽,身子正被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撕咬,碎片渐渐拼凑成成模糊的人影,洛瑾挣扎的更厉害却被束的更紧,隐约听见什么人正在焦急的说些什么。
瑾儿好累,瑾儿不想听了……
那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影像也渐渐变的清晰,“娘亲!娘亲来接瑾儿了……娘亲,瑾儿是贼,瑾儿不是故意的……瑾儿不是贼不是贼啊!”
南宫影慌了神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这刀锋一般的话语更是直戳进他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