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幽处瑾醉华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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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在教中绕了几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南宫影的视线,才探到一些消息,忘幽布施的地方是城中的一处二层阁楼,是忘幽特意为此而建的,但那里的水、食物、药物只是暂存的,大批的粮食储存在城外的一处山洞,一方面若是城中存的过多容易令百姓没了自力更生的意识,另一方面则是建立了新的根据地,忘幽教众众多,以那里作为中转战交换情报,制备粮草更为隐蔽严密。
洛瑾在忘幽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故而行动起来又不落到南宫影的耳中还是有些困难。才接近了阁楼附近,洛瑾就看到了南宫影的身影,想来也是,南宫影就是当世的名医,何种毒到他手里是解不了的,周边的帮手一并忙着施药,洛瑾这才稍稍放心。
既然爹爹能暂时抑制的毒性,寻了幕后之人、探听到他的目的才能解了忘幽的危机。
看看身后的阁楼最危险的时刻也最安全,南宫影也想不到洛瑾竟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查探东西。
阁楼里的守卫和教众都忙着个南宫影打下手,甚至一些中毒较重的还需要派人送去,此等轩然大波大家都忙做一团,虽是不比江湖纷争的血腥,但这平民百姓往往能牵动人内心最朴实的情愫,毕竟谁人不是爹娘生养的。
冥殿教的本领此时倒是用在了自家人的身上,洛瑾进了阁楼小心的寻着每个蛛丝马迹,无奈这里与粮仓无异,大家来来往往都是运送粮食实难察觉什么线索,更或许,下毒之人本就是伪装了进来的。
只听门外脚步声临近,“说是少主,教中忙做一团都不见他的影子,教主倒是跟着忙前忙后,真是不孝又无能!”
“谁说不是!听萧护法说,那所谓少主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大闺女似的只知练功念书,传出来也不怕丢人!”一旁的人应和道。
“忘幽这两任教主虽说是子承父业,但现教主的功夫和能力都没得挑,虽是沉溺了几年总是没让忘幽出了乱子,但这位少主在大典上说的冠冕堂皇,这才过了几日就终日不见人影,叫人如何心服!”来人说话倒极为尖酸,洛瑾听了难免心里不是滋味。
“谁让人家命好呢!生来就是少主的命,少说两句吧,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那少主是个什么脾气呢!”
“哎……”
二人颇是垂头丧气似是为忘幽不值一般,洛瑾盘在横梁上见没了人才顺了窗户出去。
瑾儿比不上爹爹聪颖决断,也比不上教中人的智谋勇敢,瑾儿无心教主之位的,自然是能者居之,可是瑾儿还想带着这个头衔帮帮爹爹,等不需要的那天,瑾儿不会纠缠的,能有今日瑾儿已经很知足了。
人一旦将自己放的足够低,就无所谓那些流言蜚语。那样的冷言冷语洛瑾早已听的习惯,毕竟更难听的他也受了。
☆、江南好
走访了几户中毒的农家,细细探查了他们中毒的前因后果依旧无所获,洛瑾还想再跑一趟城外的粮仓但眼看夜幕降临只好转身回了瑾轩阁。
才换了衣服便听到鸢儿的声音,洛瑾一时慌了神,在这样善良的女孩面前洛瑾总是没有杀手的凌冽和沉稳。
洛瑾一跃匆匆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似是才被唤醒一般。“进来吧!”
鸢儿推门,洛瑾还在榻上看着鸢儿手上的晚膳肚子也不争气的饿了起来。洛瑾不由得想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再回去从前那般生活,这幅身子能挺多久,曾经一顿像样的饭菜就足以让他欢喜良久,可如今呢?
“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还是很累,没睡好?”鸢儿放下餐盘关切道。
“没有啊!一起用吧,爹爹也不在!”洛瑾颇似随意的坐在玉凳上似是等着鸢儿入座。
鸢儿看看洛瑾又望望门口,淡淡道,“不了,有碍身份!”
身份?洛瑾心中苦笑,这二字在他心中从没被赋予真正的意义。“坐吧!”再开口竟似带了哀求,或许他缺少一个能说话的对象,少的太久,太久……
似是能读懂他的心意,鸢儿只好坐定,顾不得自己吃上两口只给洛瑾布菜,“今日新研发的菜式看还和你胃口吗?”
“鸢儿的手艺自是没的说!”洛瑾回道。
“就知道说好听的!”鸢儿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书案,“啊!教主不会来查你的功课吧?”
闻言洛瑾也是一愣。爹爹的好像是说过了!飞快的扒了几口饭,洛瑾便匆匆坐到的书案前。
“哦?今日用的好快?”南宫影进来时鸢儿收拾着饭菜,洛瑾则满脸慌张的坐在书案前,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南宫影不觉皱了皱眉。
“教主?”鸢儿手上一颤。
“爹……爹爹……”洛瑾慌张的放下的毛笔,忐忑不安的站了起来。
南宫影上前几步略有些不悦,“什么样子?”
洛瑾看看厚厚的一摞宣纸才落了个标题,心里漏跳了一拍。爹爹说这兵书很重要的,要瑾儿反复研读,今日不仅要讲给爹爹听,还要交心得的,可是……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南宫影一看就明了了大概。“鸢儿你收拾好了就下去休息吧!”转头对了洛瑾道,“你且坐下慢慢写!”
从第一日起南宫影便立下了死规矩——今日事今日毕。洛瑾忐忑的看看南宫影,今日怕是难过这关了。
战战兢兢的提了笔心里却没了底,看看一旁的兵书洛瑾犹豫再三还是伸了手!
“啪”清脆的一声,南宫影不知何时握了镇纸,狠狠的一记敲上了洛瑾的小臂。
洛瑾缩回手,眼睛忽闪忽闪的,分明是委屈的动作对上南宫影的眸子却只剩了歉意和自责,只闻南宫影道,“写!”
洛瑾举着笔,这兵书也看了几日,可总是还差些火候,洛瑾脑海里又过了几遍书的内容认真的落笔。
【文】不知是写了多久,洛瑾才吹吹墨迹将功课交了出去。
【人】南宫影接过却放在一边,看看洛瑾两个黑黑的眼圈只道,“下午做什么去了?”
【书】洛瑾心下一紧,莫非爹爹知道了?“我……我在睡觉!”
【屋】“睡觉?”南宫影听了只觉好笑,一手探上洛瑾的脉搏片刻又拧起了剑眉,“累了?”
“唔……”洛瑾有些不解其意,讪讪道,“没有!”
南宫影仔细探探洛瑾的脉,想想连日来确实严格了些,本是想给他养身子的,反倒让他累到了。
“再说一遍做什么了?”这浓浓的两个黑眼圈加上颇是疲惫的脉象哪里瞒得过南宫影。
被南宫影捏着手腕洛瑾颇不自在,看看一旁的镇纸似乎随时就能挨上几下。“睡觉了只是没睡好。”
“哦?”南宫影手一滑握住了洛瑾的指尖,阵阵凉意传来,细看额角还有了汗滴,他确信这不是写字的缘故。
站在南宫影面前洛瑾没有任何办法,不能做任何伪装,九年他用太大的代价学会对这所谓的爹爹——绝对服从。对他说谎简直难上加难,此刻那个放纸鸢的大男孩儿,那个刺探消息伸手敏捷的杀手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影似是不急,顺着洛瑾的视线拿了镇纸,淡淡道,“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停!”
“啪、啪、啪、啪……”的响声在瑾轩阁回响着,南宫影每落一下都停了足够的时间等洛瑾开口。
洛瑾本就消瘦此刻厚重的玉石镇纸像是一下下的敲在骨头上,每一下都留了足够的时间给他回味疼痛。
落了十余下,南宫影才停了下来,看着洛瑾颤抖的睫毛分明是疼的紧了,从传了逆冲洛瑾的身子就大不如前,这样的疼痛就如平日的千百倍样的剧烈,手最多肿到哪去,可洛瑾的手分明比馒头还高了几分看的令人心惊,深紫的皮肤似乎随时都能滴血一般。
南宫影将镇纸放在洛瑾的掌心,停的这片刻洛瑾只觉火辣辣的疼痛,一面思索着逆冲的霸道,冰凉的镇纸再次放上掌心的时候,洛瑾分明一颤,黑亮的眸子里一丝难得一见的恳求。
见他依旧不言语南宫影倒添了几分怒气,眼看又要挥下镇纸……
“教主?”鸢儿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缓解了屋内颇是紧张的气氛。只见她捧着两盅茶盏,似是来服侍的。
“何事?”南宫影并未让她进门,毕竟洛瑾这幅样子,总要护着孩子的面子,虽然这呆愣的还未见得懂。
“鸢儿今日生辰,特来谢谢教主的礼物!”鸢儿轻声道。
“鸢儿可喜欢?”南宫影闲话道。
“少爷下午特地去选的,惊喜的很!”鸢儿回道,语气里难掩的兴奋。
南宫影闻言一愣,抬头看看正在滴汗的洛瑾松了把持他的手,一面放下镇纸道,“那便好,鸢儿早些回去歇着吧!生辰快乐!”
“是!谢教主!”听屋内再没了动静才放心的离去。
“去买礼物了?”南宫影心中一动,想了许久也不知这呆愣的生辰是何时,若是在总教还好总有个查问的地方,可眼下……
“……是!”洛瑾颇有些骑虎难下,撒谎已非他本意,更何况又拉上了鸢儿。
已经错过了这么多,若是再不知不觉的错过了这次的生辰当真要遗憾了,南宫影只觉他从未如此尴尬过,却只硬了头皮冷声道,“你呢?生辰几何?”
洛瑾愣了许久,眼里似是积起了一丝水汽,默默的摇了摇头。
南宫影不知是喜是忧,这呆愣的竟会使小性?又不是女孩子,南宫影终是看不惯的扬了声调,“嗯?”
洛瑾慌乱的吞回眼里那丝晶莹,“我不知道……”
“不知道?”南宫影重复着,心中掂量着这是何意味。“娘亲没说过?没给瑾儿庆祝过生辰?”
听南宫影提起娘亲,洛瑾有些失控,或是鸢儿的这个生辰太过美好,让他也渐渐沦陷,有了原本不该也不想有的期待。
“我记事的那个生辰,娘亲已经不能做什么了……以后,以后也就忘了。”洛瑾陈述的太平静,只有在提到洛晴时才有了一丝深深的哀恸,南宫影终于领教,洛瑾的情绪从不是为自己而动的。
“忘了?”南宫影有些失神,就想他也曾经忘了,他是他儿子一样吗?
南宫影一言不发的给洛瑾上药,十指连心想是很痛的吧!南宫影轻轻的呼着气,药膏缓缓地揉开,即使洛瑾极力控制着还是抑制不住想要抽回的冲动。五根手指支楞者,想弯弯都是妄想,洛瑾心里有些烦乱,这身子何时如此娇气了,想着眼里竟露了一丝愤怒的神情。
“怪爹爹?”南宫影这话是打趣还是认真竟难以分辨。
意识到是和自己说话,洛瑾瞬时回了神,忙解释道,“没有!”
“那就是怪自己!”南宫影几乎是肯定的说了这句话。他有些想不通他生得的儿子怎么就如此一根筋。
洛瑾一时无言,这幅乖顺的模样分明是默认。殊不知这样的洛瑾也只是对着他的时候才如此。
南宫影给洛瑾缠了粽子手,又看了他躺在榻上才安心。他归置了书案,又整理了衣物,就像一位平凡的父亲在做那些琐事一样。只是做着做着,南宫影心里就不是滋味,当一个不能自理的孩子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再身边,现在做的些又有何意义呢?!
那呆愣的根本不求了,不想了,南宫影所做的一切只是让他的心稍稍平静,但这样的救赎于洛瑾又有何意义呢?不过减轻他自己的愧疚罢了,但凭什么他能有机会洛瑾却没有呢?
“爹爹,我可以自己来!您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知从何时起,南宫影总能听到这样的话,他怕看到自己吗?还是怕晚上会做恶梦?
南宫影不语只自顾自的忙着,他想他该告诉洛瑾,要学会依赖,但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