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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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想了一想,道:“自然想到过,但是我却一点也不怕。”井上次雄道:“你不怕死?”
我耸了耸肩,道:“不怕死的人是没有的,我是说,你绝不会向我动手的。”
井上次雄道:“你竟敢这样轻信?”
我道:“我深信你已经知我来见你,绝没有恶意,只不个是想弄清楚一些疑问而已,你可知道,我如果不用这个法子,可能一年半载,也难以见得到你?而你如果将我杀了,在法律上固然一点责任也没有,但是在良心上,你能安宁么?”
井上次雄半晌不语,道:“看来你不是普通的歹徒。”我立即道:“我根本不是歹徒!”
井上次雄道:“好,你转过身来。”
我不明白他叫我转过身来,是甚么意思,但也只得依命而为,我一转过身来时,他便摆了摆手,在那一瞬间,我不禁啼笑皆非。
原来,井上次雄手中所握的,并不是手枪,而是一只烟斗!刚才,我竟是被一只烟斗制服了,这实在令我啼笑皆非的事。
井上次雄看到我定住了不动,他又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我放下了手,道:“井上先生,虽然是戏剧性的失败,但这可以说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失败。”
当然,我一生中失败的事极多,绝对不止这一件。但是我这种说法,却送了一顶“高帽子”给井上次雄,使得他觉得骄傲。
果然,井上次雄又得意地笑了起来,道:“你是甚么人?”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实是没有再隐瞒身份的必要,我一伸手,拉下了蒙在面上的面具,道:“我叫卫斯理,是中国人。”(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我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名头响亮”的人物,我那句话才一出口,井上次雄的手一震,手中的烟斗,竟落到了地上,他“啊”地一声,道:“卫斯理!如果早知是你的话,我一定不敢对你玩这个把戏了!”
我笑了一笑,道:“为甚么?”
他摊了一摊手,道:“不为甚么,但是我很知道你的一些事迹,怎敢班门弄斧?”
这时,我已看出井上次雄成功的原因了,他的成功,不但是由家族的余荫,更由于他本身为人的成功。我伸出手去,他和我握了一握,我立即又道:“对于刚才的事,我愿意道歉。”
井上次雄道:“不必了,你是为‘天外来物’而来,这对我们井上家的兴旺之谜,或则大有帮助,可是你怎会对这件事有兴趣的?”
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那可以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但是请你首先命人,去释放你的司机,我也愿向他道歉。”
井上次雄呵呵笑著,按铃命人进来,去放开那司机,又令人煮上两杯咖啡,在他的书房中,我便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地向他讲了出来。
这时,我自然也取出了方天的日记簿,和照片上“天外来物”上的文字对照了一下,果然,那两种奇形扭曲的文字,显然是同一范畴的。
井上次雄听我讲完,站了起来,不住地踱步,道:“佐佐木博士被暗杀的新闻,已轰动全国了,本来,佐佐木博士和井上家族是可以联姻的,但是我们却获知他的女儿,行为十分不检。”
我为季子辩护,道:“她不是行为不检,而是她爱方天!”
井上次雄“哼”地一声,忽然及紧锁双眉,想了片刻,道:“你可曾想到这一点么?”
我不禁摸著头脑,道:“哪一点?”
井上次雄又想了片刻,才道:“我们家中祖传的东西,是‘天外来物’,我觉得方天似乎就是遗嘱上的‘天外来人’!”
我不禁笑了起来,道:“那么,你说方天已经有一百八十多岁了?”
井上次雄也不禁笑了起来,可是,在井上次雄笑的时候,我又觉得井上次雄的话,不是全无道理的!井上次雄在听了我的叙述之后,认为方天就是他祖先遗嘱上的“天外来人”,当然不是全无根据的。
他所根据的,就是方天的那本日记簿中,有著和确在“天外来物”上相同的文字。
然而,就是这一点,却也不能证明方天就是“天外来人”。
而且,井上四郎的遗嘱,到如今已有将近两百年了,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些么?
所以,我和井上次雄大家,对于这个揣测,都一笑置之,没有再深究下去。井上次雄道:“你下一步准备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下,道:“月神会误会我是会飞的人,某国大使馆又认为我是欺骗了他们,看来,我是走投无路的了。”井上次雄向我打气,道:“你会走投无路?绝对不会的!”
我道:“如今,我想去见一见那家精密仪器工厂的总工程师。”
井上次雄笑了起来,道:“怎么,你也以为那天外来物,可能是一具精密仪器么?”
我耸了耸肩道:“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在照片上见过那物事,难以下断论,我想听一听他的意见。”
井上次雄道:“那也好,我先和他联络一下,说有人要去见他,他对这件东西,也有著异常的兴趣,我相信他一定会向你详细谈一谈的。”
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号码,和那位工程师交谈著。我则在软绵绵的地毡上踱来踱去。半小时之前,这间华美的书房中,剑拔弩张,气氛何等紧张!但如今,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我自己也不禁好笑,想不到会由这种方式,而认识了日本第一富翁,井上次雄。
没有多久,井上次雄便放下了电话,道:“我已经替你约好了,今天晚上十点钟,在他的家中,我派车送你到东京去可好?”
我笑道:“不必了,你的司机,不将我弃在荒郊上泄恨才怪,刚才我在你的车房中,看到一辆摩托车,能借我一用就十分感谢了。”
井上次雄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我向他伸出手来,道:“那么,我告辞了!”
井上次雄和我紧紧地握了握手,忽然之间,他道:“还有一件事,我经过考虑,还是和你说的好,但是却要请你严守秘密。”
井上次雄在说那两句话的时候,神色十分严肃。我不禁愕然,道:“你只管说好了。”
井上次雄压低了声音,在这里,显然是不怕有人偷听的,但井上次雄却压低了声音,那自然说明了他要说的话,对他来讲,十分重要之故。
只听得他道:“刚才,你说起你和月神会的接触,我实有必要告诉你一个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那便是月神会和井上家族,有著十分奇怪的关系。”
我一听了井上次雄的话,也不禁耸然动容。
井上家族中的人物,不是显贵,便是豪富,实是难以想像,何以会和月神会这样恶行多端的邪教,有著联系!
我并不出言,井上次雄又道:“在月神会的三个长老之中,有一个是姓井上的,这个井上,和我们是十分近的近支。”
我迟疑道:“我仍不明自你的话。”
井上次雄道:“事情要上溯到远亲,我的直系祖先,是井上四郎,但井上四郎有一个弟弟五郎,却是月神会的最早创立人之一,他的后裔,一直在月神会中,居于领导地位。”
事情乍一听像是十分复杂,但仔细一想,却十分简单。
井上四郎和井上五郎两兄弟,哥哥发了财,他的后代,便是至今人人皆知的井上家族,但弟弟走的是另一条路,创立了月神会,他的子孙便世代为月神会的长老,这并没有甚么值得奇怪之处。
井上次雄的态度之所以那么秘密,当然是因为月神会的名声太坏,这个秘密,如果公开了的话,那么,对于井上家族的声誉,自然有所损害。
我一面想著,一面点著头,表示已经明白了井上次雄的意思。
可是,我的心中,又立即生出了一个疑问来:井上次雄对我讲这番话,是甚么意思呢?他为甚么要将两支井上家族之间的关系对我说呢?
我抬起头来,正想向井上次雄发问。
但我才一抬起头来,我便明白了。
月神会的信徒,传诵著月神会创立人的话,说是因为他们看到有人从月亮上下来,所以才深信人在月亮上生活的话,将更其幸福,更其美满,是以才创立月神会的。我们假定“看到有人从月亮来”一事是真的,那么,“看到有人从月亮来”的人中,便有井上五郎在内。
然而,无独有偶,井上四郎的遗嘱中,也有“天外来人”之语!
我和井上次雄两人互望著,谁也不说话,显然我们两人的心中,都为一个同样荒谬和不可思议的念头盘踞著。因为看来,似乎在井上四郎和井上五郎活著的时代中,真的有人从天外来过!
当然,我和井上次雄,都无法相信那是事实。那是因为事情太离奇了,离奇到了超越了我们的想像力之外的地步!
我向井上次雄苦笑了一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我只要一有了眉目,就会向你报告结果的。”井上次雄也不再多说甚么,只是道:“认识了你,我很高兴,我还有点事待办,不送你了。”
他陪我出了书房门,令那个对我怒目而视的司机,陪我到车房去。我骑上了那辆性能极佳的摩托车,开足了马力,风驰电掣而去。
等我回到东京,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我看了看时间,离我和那位总工程师约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先打电话到医院去,设法和纳尔逊先生联络。
可是医院方面的回答却说,纳尔逊先生已经出院了,去处不明。我又和东京警方联络,但警方却推说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
当然,纳尔逊的身份是异常秘密的,警方不可能随便在电话中向别人透露他的行踪。我决定等和那工程师会面之后,再设法和他联络。
我骑著车,到了那家工厂附近,在一家小饭店中,先吃了一个饱。
在我到了东京之后,我便恢复了警惕,但到目前为止,还未曾发现有人跟踪我。
我感到这这几天来,固然我每一刻都在十分紧张之中渡过,那种滋味并不十分好受,但是当我想到,在跟踪我的人中,有国际上第一流的特务,和势力范围如此之广的月神会,而我竟然能够摆脱他们,我便感到十分自豪了,那种心情,绝不是过惯了平淡生活的人,所能领略得到的。
我在那家小饭店中吃饱了肚子,走了出来,步行到了那家工厂之前,那家工厂是日夜开工的,灯火通明,我在厂门口的传达室中,一道明了来意,就有人很客气地来陪我进厂去了。那自然是总工程师早已吩咐过了的缘故。
那工厂是铸造精密仪器的,是以绝听不到机器的轰隆之声。
第十三部:科学权威的见解
而且,整个地看来,那也不像是一家工厂,路是平坦而洁净的柏油路,路旁植满了鲜花,倒像是一家医院一样。我跟著那引路的人,走到了工厂办工大楼的门前,在踏上石级,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那人突然问我:“你就是卫斯理先生么?”我正想随口答应他,我是卫斯理,但是我的惊觉性,却立即提醒了我,不可以随便出声。
同时,我的心中,也感到了十分奇怪。
因为,我记得十分清楚,当井上次雄和工程师联络之际,并没有讲出要来看他的是甚么人,更不曾道及过我的名字。
而刚才,在传达室中,我也只不过说要来见总工程师而已,也未曾道出自己的姓名。这人的口中,何以说出“卫斯理”三个字来?
那人推开了玻璃门,我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去,那人并不转过身来,只是道:“我是驻这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