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宫:滟歌行-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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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顺从她,将茶盏高举过头,“臣妾……不该魅惑君心,不该再三改嫁让母后为难,臣妾知道母后心里是怜惜臣妾的,臣妾不孝,让母后失望了。”
长久以来,我们之间的结,除却家国天下,深宫谋权,其他的,就跟别的婆媳没什么两样,她恨我霸占了易子昭的心,让他迷失自我,频频与她做对。
我又怎么会不知呢,只是装做不知罢了。
而今,我们相视一笑,冰释前嫌,她终于伸手接了茶杯,“好孩子,知错能改就好。”
我吟吟笑着,羞怯的低下头,表面上,我与太后已经和好如初,她视我如亲出,赐座让茶,我恭敬言笑,承欢膝下,两下里敷衍得风雨不透。
再坐一会,我便起身造退。
太后娘娘淡淡笑着,命人将通行令牌取来,只说以后常来玩。^橘园。清清^
我接了令牌,躬身退下。
出了长生殿,碧珠就再也忍不住问道:“夫人,原来您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可是……您为什么不去求皇上呢,还有,怎么太后娘娘会这么轻易的就准了呢?”
她一连串问了许多,我在前走着,长笑不语。
我与太后娘娘的结总该有人来解开,大家以后还要彼此“关照”,总僵着也不是好事,至于易子昭,他们是相同的,同样都在等着我来开口,不能直问,只有静观,我只是选了后者而己,这样做,能让太后娘娘觉得我知理服贴,又能让易子昭明白我不会去求他任何事。
包括,君颜的事。
我快步走着,上了轿便吩咐速速往地牢去。
一直认为自己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在那里看到什么状况都会平静面对,然而,当我看到他们时,还是忍不住哭了。
阴暗的地牢散发湿霉而刺鼻的味道,火光映着青灰色的墙壁,泛出死亡般阴霾华美的气息,我将一颗心揪得紧紧的,跟着狱卒往里走着。
碧珠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也是紧张万分。
“到了,夫人。”碎卒在一间牢房前站定,躬身说道。
我抬眸看去,头顶一束阳光照见牢里大致情形,在那一隅之地,宫装散发的女子蜷缩在阳光下,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她身下铺着厚厚的稻草,微一蠕动便发出细微声响。
来之前,我己经在心里想了千万种情形,身残与刑罚,无所不用其极的恶劣,可是此时,亲眼所见,仍是让我的,已凌厉一痛,如钝器击上,沉重不能呼吸。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将牢门打开。”碧珠吩咐道。
“是。”狱卒躬身一福,上前将牢门打开,然后退离一旁。
“夫人,可以进去了。”碧珠过来掺扶着我。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回过神来,步伐沉重而艰难,缓缓走进去。
她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累了太久,己经动弹不了,发不出声音来了,只是静静的蜷缩在那里,直到我走到她身边,宫履映入视线,她才微微抬了头,于凌乱的发丝间看向我。
往事繁乱从心头掠过,灵光一现,恍然如梦。
“娘娘……”她哀哀看我,挣开干裂粘连的双唇,惶惶唤了一声。
可能太久没说话,她声线嘶哑而苍凉,闻言,我心头一痛,扑过去紧紧抱住她,“香墨,对不起,我来晚了。”
“娘娘……”她声音哽咽,久久的,只能吐出娘娘二字,再说不出别的。我的眼泪簌簌落下,喃喃的道:“对不起香墨,对不起……我来晚了。”
碧珠也忍不住在一旁落泪,她塞了些银子给狱卒,“劳烦您了。”
狱卒接了银子,犹豫了一些,最后还是恭身退下。
她身上散发的昧道,如凝固的鲜血,厚重而殷红,无法磨灭,一如她的意志,我不管不顾,用力抱着她大声哭泣,将深埋心底的悲伤和委屈统统哭出来。
她哽咽而泣,激动的看着我,心中,欲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脱口而出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哭声,泪水肆虐如潮,我们相拥而泣。
从来没有过如此伤心,隐忍压仰心头的痛,都在此刻爆发。
还有,对那人的怀念。
他走时,我曾发誓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而今,我再也忍不住这份过于沉痛的悲伤,借着重逢决堤而泄,一发不可收拾。
从牢里出来我便直接去了天胤宫,迟迟不愿来这个地方,只因回忆太多,每走一步,就像踏着心尖过。
我脸上泪痕未干,亟步入内,门口宫人来不及阻拦,连忙转身跑进去禀报,我一脚已经踏进大殿。
“皇上。”我俯在殿下道。
易子昭看着我,一点都不惊讶,放下手中奏折道:“你来干什么?”
他言语森冷,看我的目光中带一丝戏谑,明显的,太后娘娘早就把我去地牢看望香墨的事告诉了他。
我上前两步,在离他三尺之遥的地方站定,“不知香墨与陈仲犯了什么罪?”
我冷声道,目光森森迫向他。
他仰身一笑,好整以暇看着我,“你是来为他们求情的吗?”
“不是,是来质问。”
他闻言,不禁冷笑,“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敢这样对朕说话。”
“回答我。”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看到香墨与陈仲在牢里惨状之后,我再也冷静不下来。
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连累,伤害了那么多人。
“其实,放他们出来也不难,只要他们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好,可是……”他止而不言,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我。
我猝然冷笑,无比讽刺的道:“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强人所难,把他们关在牢里严刑拷打,易子昭,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才终于笑出声来,“不管是什么做的,都略逊你一筹,如果殇国夫人真的不忍心看他们受刑的话,不如代他们说出来……”
他略带挑衅的看着我,一如从前放荡,另人发指。
直到此时此刻,他仍有心跟我开玩笑。
“你接我进宫,难道就是为了要那件传国宝玺吗?”我冷声质问,眸子里隐有寒茫闪过,他轻轻别过脸去,无视我问话。
我冷笑,接着道:“香墨跟陈仲要是永远都说不出来宝玺的下落的话,那皇上是不是打算要关他们一辈子,还是……下一步也会把我关进地牢里去?”
这是他的野心,我只是替他说出来而己。
他黯然一笑,也不辩解,只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用朕再多说什么了,宝玺的下落……你还是说出来罢。”
我突然很想笑,冷笑,大笑……笑自己是多么无知,多么高傲自负,什么爱与心酸,其实,不过是又做了一回棋子而己。
“我不知道。”我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道,眸光凛冽而冰冷。
他转头看着我,审视了良久才道:“那就退下罢,朕还有公事要忙。”^橘园。清清^
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我绝地挣扎般,倏得扑过去,如一只矫捷的兽,双手撑着御岸,目光紧迫他,“放了他们,他们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吗?”他挑眉看我,唇角划出优美的弧度。
“我不知道。”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他轻笑,抽回目光,“你们都不知道,那宝玺还能上天入地去不成?如果没有人告诉朕的话,那么香墨跟陈仲就得永远关在地牢里,直到死。”
我冷笑出声,有些凄凉。“那我呢?”
他不语,倾身过来,一阵妖冶诡魅的笑声后,才贴着我的耳朵道:“那你就永远见不到孩子,你跟夏侯君曜生的孽种。
崩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痛了。
我紧紧握住双拳,逼自己微笑,“我是一定要让他们出来的,如果皇上真的不同意的话,那你就杀了我。”
他脸上笑容丝丝湮去,抬头看着我,直到发现我脸上没有一丝玩笑意味后,便徒然生出一种愤怒,空前绝后的,他抬手,迅速给了我一掌。
第一次,他打了我,也是第一个打我的人。
我连声尖叫都来不及,身子向后飞出去,仓促间,宽大袖摆扫落桌上官砚,笔驾,浓黑墨迹泼洒一身,碧珠尖叫着冲过来,“夫人……”
殿里气氛猝然升温,高到极至,仿佛随时都能燃起来,两旁宫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呆呆地看着……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失手打了殇国夫人,那个宠耀一时的殇国夫人,不是说皇上宠若至宝吗?不是说欲罢不能吗?
碧珠将我从地上扶起,一脸担扰之色。
我伸手,轻轻摸上脸颊,脸上指印已高高肿起,嘴里,一阵浓浓血腥泅散开来,我一声不哼,徐徐转过头,用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着他。
这一刻,我居然不恨,甚至很高兴他打了我。
“打得好。”我冷笑着道,声息孱弱,眸光不再咄咄,如将要凋零的花,失去生气。
他气势凛然的坐在那里,浑身颤抖着,仿佛忍着巨大的怒火,久久不语。我也不语。
“夫人……”碧珠小心翼翼搀扶我起身。
我垂下目光,用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们走……”
走,一直以未,我似乎就是在等他这一掌,然后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跟他恩断义绝,彻底的离他远去,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我对他恨不起来。
他无疑是爱我的,十分爱,残酷而激烈,让受的人无法负荷的爱。
可是我却不得不拒绝他这份爱,这个人。
此生,我可能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
“这……”碧珠无措的看看一旁盛怒中的皇上,再看我已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只好上来搀扶。
“夫人,让奴婢扶着您……”
我没有哼声,默然将手搭在她手腕上。
身后,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我们就在这迫人欲窒的气氛中慢慢走出大殿。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清尘,出了这个殿门,你与他就再不相欠,从前救命之恩,弑子之仇将一笔勾销,他,易子昭,只是一个夺去你丈夫江山的敌人。
不得不除的敌人。
我听见眼泪滴落的声音,细微而巧妙,恰巧落在心尖,猝然一痛。
宫履踏过门槛,绝然,毅然。
从此,我将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再没半点情感。
宫里的消息向来是传得很快的,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我挨打的事已经传遍凰宫上下,大家各执己见,只是谁都不明言,用旁观者的态度静静看着广濪宫的动态。
傍晚,我脸上指痕已不再肿,碧珠用一条冷毛巾为我敷着。
“夫人,您这是何苦呢!”她怜惜地看着我。^橘园。清清^
我漠然倚在榻上,轻笑出声,“刚才吓着你了吗?”
这是我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咬着唇点头, “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生气,夫人,香墨姐姐的事,奴婢看您还是算了罢,相信他们应该也能理解您的苦衷的。”
“不……”我冷声打断她,抽身坐起来,脸上毛巾滑落下来,她慌忙上来拿开。
“他们可以不怨本宫,但本宫却不能原谅自己。”直到看到香墨的眼泪,那一刻,我的心仍是颤抖的,我无法想像他们暗无天日的待在地牢里的受刑的时侯,是多么的绝望与无助一一比死更黑暗,比活着更无望。
所以,我不能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可是皇上……会答应吗?”她底气不足的问出声,然后黯然低下头。我在心里苦笑,并没说话,重新躺回去。
半个时辰后,香墨与陈仲被人用轿子抬回广濪宫,皇上命太医过来精心为其诊治……
折腾了太久,他们已经很累了,躺在床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