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花间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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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永远不可能回来。
“你真的肯把川泽的解药配方给我?”
自己忍辱负重了这麽久,每一次只能从药丸里提取一点点的碎末带回去供药师们研究,好不容易等到解药快要研制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告诉自己,愿意交出配方。这是何等讽刺……
“我有别的选择麽,兼人?我不赎罪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川泽身边的,是不是?”一步一步走近兼人的千叶用哀求的目光望著他,他先是抓住兼人的衣袖,然後把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很用力,也很粗暴。但那一瞬间,兼人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不顾一切的爱情逼得窒息了。
“世津子那件事上,我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即便没有我,她也会离开你。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兼人,唯独对你,我是愧疚的。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
“够了!”
时隔这麽久再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世津子的名字,兼人的心就像被撕开了一样火辣辣地痛起来。他当然知道当年的事世津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可是她毕竟是自己从儿时就爱慕的人,那麽深的感情,怎能一笔抹杀?
“你说我对世津子是执念太深,那麽你呢?千叶,明知是错,为什麽不肯放手?”
“我没有错。”
千叶勾起兼人的下巴,强迫他抓过脸来看著自己,“我没有错,我爱一个人有什麽错?我们还有机会的不是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千叶家的一切,就我们两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一起终老。这就是我的心愿,兼人,我就只有这麽一点心愿而已!”
那麽,我的心愿呢?
许久无言的兼人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千叶知道兼人不会撒谎骗人,不会弄虚作假。所以如果他不愿意,就不会假意答应然後反悔。所以,他没有伸手去要解药的配方,而是推开了千叶的手,一个人慢慢走开。
“你心里除了世津子,还有另一个人对不对?”
“你看到川泽的时候,就会想起世津子是不是?”
“所以,你爱上他了?”
你爱上别人了?
渐渐失去力气的千叶扶著栏杆一点一点坐倒下去。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原来有些东西是不管自己怎麽努力都得不到的。比如爱情。
“我跟你,已经是天理不容,何况,我跟他……”
船舱深处传来兼人幽幽地叹息声。他已经满身罪孽,为什麽还是不肯放过他?
(十三 下)
第二日的一早,港口上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似乎颇有来历,因为他们一到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大小小的船队主事都亲自下船迎接。而这队人马只是径直走向白水家商船停泊的方向。这让一直处於观望态势的千叶家很是不解。
此刻,千叶房外凝重的气氛与港口的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闻声而来的兼人才一赶到就看到千叶的房门大敞,而房里却空无一人。聚集在门外的随从们一见到兼人都舒了口气,一拥而上把他围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白水大人,探子回报说明家堡的堡主今日亲自登船拜访白水家的那个小子,属下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一定要尽早处理。可是,主人他……”
明家堡。
这个在中原举足轻重的武林大家兼人当然是早有耳闻。本来他们这次来中原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与明家堡就海上势力的划定进行谈判。这几年中千叶家的生意一直延伸到中原各海岸,当然在彼此正当生意往来的过程里必定会产生一些摩擦和冲突。而由於千叶迦木为人一向激进,经常诉诸於武力来解决问题,久而久之明家堡与千叶家乃至整个东瀛商旅之间就结下了很深的梁子。这一次他们来中原前买通了当地的官府,想借官府之力协调双方的矛盾,可没想到明家堡居然在这会儿选择站在与千叶家相对立的白水家,
明家堡这麽做,无疑是要借刀杀人,逼东瀛两大家兵刃相见……
“先派一队人跟我出去找你们主人,其余人留在船上,没有命令不可造次。”兼人现在真正体味到什麽叫内忧外患。如果这一次川泽真的选择和明家堡合作,那麽千叶无疑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自己该选择什麽立场?是当下就与千叶反目还是作壁上观,等待时机?
“可是白水大人,难道就眼睁睁看著那小子……”侍从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口中的‘那小子’不仅仅是敌方的首领,更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亲身骨肉。他曾不止一次听到千叶因为兼人维护白水川泽而大发雷霆,这足以见得那个小子在兼人心目中的地位。刚刚自己那麽说话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一时半会儿也掀不起什麽大风大浪来,随他去吧。”兼人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焦急万分。千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因为昨夜里自己的话太重了?
罢了,先找他回来再说吧。
想起昨天夜里那个狂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哀求著自己的样子,兼人觉得自己的心不可抑止地痛了一下。是自己把他逼到那个地步的……
那麽自负的一个人,竟会为了自己的一个允诺退让甚至自降身份到那种地步。
海港的另一边,白水家旗舰的船舱外守备森严,而船舱里虽没有剑拔弩张,但川泽与年轻的明家堡堡主明不戒各坐一边彼此沈默还是令气氛有些压抑。
桌上的两盏茶冒出嫋嫋茶香,但此时无人有那个心境品茶。川泽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锦衣青年,语调并不友好地开了口,“我想,堡主屈尊降贵到此,应该不只是想坐下来跟我品品茶说说家常这麽简单吧。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直接,请堡主开门见山直说就是。”
川泽的无礼并未让对方动气,相反,他笑了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朝川泽敬了一下,“我很欣赏少主人是个爽快人。不过急事缓办有时候也是一种策略。”
“我想堡主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早已正式继承白水家家业,所以并非是你口中的少主,而且我们立场敌对,我不需要你的欣赏。”川泽本来对称谓一事并不在乎,尤其是在家族中,许多跟随白水家多年的老臣子都还是习惯称他为‘少主’。但是今日,在这个中原人面前,他从这一声‘少主’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果然,明不戒听完他的话,哈哈笑道,“我若记得不错,令尊尚在人世,他才是白水家真正的主人吧。”
“放肆!”明不戒刚好踩中川泽的痛处,惹得他拍案而起,“我们白水家的家事还轮不得一个外人说三道四。堡主话中有话,根本没有拿出诚意来,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再谈?!”
川泽在听到他提起白水兼人的一瞬间就莫名地失去了冷静。对於那个男人的感情,他起初是痛恨,然後是彷徨,而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别人在自己面议论那个男人的是非。
他们有什麽资格?那是他的父亲!
“说诚意我自然是有的,不过倒是少主你,”明不戒笑笑,站起身来,绕过矮桌走到川泽的面前,“少主你的反应真像是让人踩著尾巴的猫。这样不懂得隐忍和克制怎麽做得了白水家的主人?”
“你!”
川泽的刀几乎出鞘,而明不戒亦眼神一冷,不动声色地用手按住剑柄,“其实我很佩服你父亲,只是,他的聪明你好像一点也没有继承到,真是可惜。”
“明不戒,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川泽手腕一转,气魄逼人的寒芒从他手中肆意溢出。这是白水兼人最得意的招式,明不戒心里清楚即便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接下这一招。但他闪避得很快,似乎并不打算与川泽硬碰硬杠上。
“少主人,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卖你一个秘密,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你的父亲,我劝你还是听我一言。”川泽的刀毫不留情地斩杀下去,刀锋何其刚猛,明不戒躲闪不及险些为他所伤。川泽再度听他提及兼人时,手里的动作蓦地顿了一下。明不戒趁著这个当儿躲过了凶险的一招,
“我不会听你妖言惑众的。我是他儿子尚且不知道他有什麽秘密,何况你一个外族人!”
他有什麽秘密?他的秘密,不就在千叶身边做了十几年的男宠麽?那个自愿张开双腿在千叶身下承欢的男人,是白水家永远的耻辱!
“确实,我们这里有句古话,当局者迷,少主人身在其中,当然看不破其中的迷障。但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可以毫不讳言地说我很清楚地调查过你们白水家近十几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我动用了明家堡几乎所有的力量查明了当年你父亲叛出白水家投靠千叶迦木的原因。这个,你不想听?”
这一次,明不戒突然放下了抵抗的手臂,直直地站在那里,似是等待川泽的又一招攻击。但这一句话一出,川泽哪里还真砍得下去。
真正的原因?难道背叛的背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真相……
苍井……
他猛然间想起不久前面对自己的逼问始终支吾以对的苍井,突然地发病,还有兼人从千叶手里接过的药丸……
“你究竟想说什麽?”刀就架在明不戒的脖子上,削铁如泥的利刃杀气人来自然也是易如反掌。面对川泽的气势,明不戒笑得成竹在胸。
“我想说,少主人的病,才是千叶迦木牵制令尊的关键。”
“笑话!我有什麽病?!”川泽心头一跳,握著剑柄的手狠狠颤了一下。他提到了病,难道指的是……
“或许我应该说是毒才更恰当一点。”明不戒用手推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寒刃。他感觉到川泽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否则不会让自己这麽轻易就脱身。确实,从他探查来的消息看,川泽对那个父亲似乎一直有著不寻常的执念。(W//RS//HU)但这执念究竟是纯粹的恨,还是掺入了别的什麽成分,这就不得而知了。
“少主人善用刀,所以不了解这世上千奇百怪的毒药一点也不奇怪。但少主人可否记得自己上一次发病是什麽情况?可是周身发寒,提不起力气,然後呼吸困难,像是下一刻就会溺毙一样?”
“你,你怎麽会知道!”
川泽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这种病症缘於一种中原罕有的毒物,我命人翻遍了古籍药书才找出此种毒药的配方及解法。中此毒者终生难解,但如果每月及时服用解药,对身体亦不会有所影响。令尊煞费苦心蛰伏在千叶身边十数年,恐怕为的就是每月能及时送上解药救你性命。我这麽说,少主可能听明白?”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胡说!”
川泽怒红的眼睛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明不戒感受到他身上肆虐的暴戾像瞬间能把人吞噬。说实话,此时全无畏惧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既然敢走上川泽的船,自然也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
白水兼人,莫要怪我多事。要想收复你儿子为我所用,只能用这个法子。
“那个男人怎麽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当初害死了我母亲!他跟千叶迦木那个贱人……他们……”
‘苟合’那两个字川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如果兼人与千叶是‘苟合’,那麽强暴了父亲的自己,又算什麽?
“看少主人这个反应,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令尊在你心里有著相当的分量?他在树林里拼死背你出来,为了你甘愿受辱留在千叶身边多年,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