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只眼闭只眼-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现在在的地方很神圣的……”
“别告诉我你在凌晨上教堂去祷告。”他可没听到手机另一头有什么悦耳的圣歌或是当当作响的钟声。
“我……我在警察局啦……”
够神圣,那里的确是个充满辉煌正气的地方。
不过简品惇不会傻到以为她到警察局去慰劳警察辛苦还是担任义工服务大众,毕竟没有人在凌晨时分干这些事。
结论只有一个,她,闯祸了。
虽然这种事在头一次见到她时,他就神准地预测了未来,只是没料到它来得这么快。
“哪家分局?”一叹,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认命。问话的同时,他已经捉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芝山。”
“我到之前,不要得罪警察、不要乱签文件、不要乱说话,保持沉默,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乾脆趴在桌上睡一觉,听清楚了没?”他交代著,转眼周人已坐上车,发动引擎。
“好……你快点过来……我好怕……”
会怕就别做坏事呀。简品惇非常想这么回她一句,但最後他只用了一声叹气取代所有想说的话。从她的语调他听出来她是真的害怕,如果在这种时候他还落井下石就显得太狼心狗肺了。
“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第二次的英雄救美。简品惇还是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不过看著黏抱在他胸前哭泣的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真的莫名其妙被冠上了一顶王冠,因为这种场景只有在王子历经重重考验,杀魔王、斩恶龙,救下了娇滴滴的美人时才会发生的情况。
她离娇滴滴的美人还有一段距离,相同的,他离正气感过度膨胀的热血英雄更加遥遥无期。
本来想海扁她小小尊臀一顿的大掌只得上移十几公分,落在她哭颤的背脊轻轻拍抚。
“你来了……你来了……”她用著她的声音在叩谢他的大驾光临,至少让简品惇觉得自己的出现是受到高度重视及欢迎,至少他心甘情愿了些。
“不要哭了。”现在哭嫌太早了,等他回去教训她时再哭比较适合。
他揉揉她的短发,放任她在他的西装上擦眼泪鼻涕。
简品惇大略向警员了解一下情况,警局里除了花漾外,还有上回互殴的那两群飙车族,个个垂著脑袋,在长椅上呼噜噜地睡著了,正等著家长出面来保人。
飙车滋事,幸好这个罪责还不算重,妨碍交通、危害社会秩序、无照驾驶而无伤人事实,比起前一次他们没被警察逮到那回的互殴来看,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太严重的後果,至少不用强行扣押,移送法办。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甚至认为这件事连“麻烦”两字都构不上,不过的确会吓坏一干没见过世面又爱要大人的毛小子。
深夜里,陆续来了几名气冲冲的家长,一进警局就对孩子大呼小叫,痛斥他们的不思上进,丢尽自家人的脸,写完保证书,再核对完身分资料後便揪著孩子的耳朵回家去好生教训一顿。
基本上,接下来才是简品惇觉得麻烦的地方。
未成年人的法律处理方式都须经法定代理人或监护人出面或授权,光凭他一个攀不上关系的律师而言是绑手绑脚了点。
但还好这警分局局长和他有数面之交,更和他之前帮忙过的一位当事人是旧识,若要利用特权保人倒也非难事,只要他们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就行。
交情这种东西,一定要到了这种时候才会明白它的可贵。
简品惇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只稍稍亮了一下“交情”,花漾就在警员送来一句“好好管教”及挥挥手问给打发掉了。
上了车,他抽了几张面纸让花漾擦眼泪,一边替她扣上安全带。
“警察有通知你父母到警局来吗?”他侧头问她,打断她正哭得淋漓的兴致。
她抿抿唇,“我不让他们通知,可是他们说一定要监护人出面。”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让她父母知道,但碍於法规又不得不。
“我爸叫我去找我妈,我妈叫我去找我爸,总而言之,就是不要麻烦他们。”她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这么说,从国中时她就认清了事实,也不会妄想用什么方法去博取父母的注意,因为无论她做的是好是坏,换来的结果都一样。
他们说,她都这么大了,应该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情,丢他们家的面子;又说,要她学习学习她的“弟弟”、“妹妹”,品学兼优乖巧听话,什么事都不用让他们操心,甚至还让他们引以为傲:为什么她年龄比“弟弟”、“妹妹”年长,却反倒比他们幼稚无知?!
在挂她电话之前,她还听到爸爸的新欢及妈妈的情夫在一旁讽刺她是坏胚子,而这个错误的基因永远都是归咎於另一个配偶。
“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所以才半夜打电话给你……对不起……”擤擤鼻,再换一张面纸继续哭。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望著车窗外,属於凌晨时分才有的萧条宁静,深夜的城市同样静的很可怕。而她的家,更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怀念那段与他共度晨昏的日子,至少睡著或醒来时,都不孤单。
“随便你要载我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家。”透过车窗看他,窗户没办法像镜子一样完整地映照出他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她在乎他会不悦蹙眉或是也同样视她为坏孩子,可是她无法勉强自己再一次被父母如此忽视的情况下,继续窝回那间屋子去自怨自哀,若真是如此,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厨房那罐克蟑当酒喝。
“你父母又对你说了什么难听话?”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发动车子的念头。
花漾擦乾眼泪,“还好……都是些老掉牙的话,听习惯了。”她还是一副枕在椅背上的懒懒样,只不过还是用著侧脑杓面对他。
“但你却是因为那些老掉牙的话而哭的。”
他本来以为她会那么激烈抱著他哭,是因为被逮到警局害怕所致,但她看到他踏入警局大门的那一瞬间,眼泪才像洪水般决堤而出,简直像极了一只担心被人抛弃的小狗,独独她缺了那根会摇动的尾巴,再加上别家的父母亲来领孩子回去时,即使那些父母又吼又骂,他都感觉到她的欣羡,然後她会更抱紧他,好像要证明著“我也是有人要的”。
“我没有!”倔强地否认。殊不知自己又快又急的口气已经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反正简品惇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也不再深究下去,动手将车子开出停车格,车子行驶的目的地正是他家。
既然她不想多谈她父母的话题,那他就来秋後算帐了,“你为什么又跟著那群家伙去飙车?”
花漾总算将脑袋偏回一小块角度,不像刚刚那样几乎要整个背对他,让他瞧见她因赌气而嘟得半天高的红唇。
“心情不好、无聊、睡不著,还有你不接我电话。”
最後那个原因说来相当咬牙,看来依百分比来划分的话,心情不好占了5%;无聊占了5%;睡不著也占了5%,其余的85%全在於他不接她电话这项指控,而且换个说法,如果他没有不接她的电话,她就不会心情不好,也不会感到无聊,更不会气到睡不著,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不接她电话才是让她去飙车的100%主因。
“我在将住院期间所累积的事情全努力处理完,有时人在开庭没办法开机。”简品惇看著花漾突然整张脸转过来,一副气急败坏的赌气样。
“你可以回电给我呀,不是都有来电显示吗?!”
“是,这点是我的错,我想等你的下课时间拨给你,但是每次猛然想起,不是下课十分钟已经结束,就是又忙到忘了,对不起。”
“……你有想打电话给我?”花漾原本含怨的眼像是点燃了一丝光明,她没有太留意他忙到拨不出时间打电话给她,只将全盘的心思放在“他想过”的这部分。
“想关心一下你有没有乖乖去上学。”再听听她的声音有没有精神。
“有啦,我都有去。”她终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一扫这些日子误以为简品惇恶意的疏离。虽然去了学校并不等於有心於课业上,但为了害怕他打电话来查勤时没听到校园的杂声而气她不乖,所以她都乖乖待在教室,每分每秒都在等她的手机响起。
她怎么会这么小人地误会他,小鼻子小眼睛地将他归类在薄情郎之流?他还在凌晨接到她的求救电话就立刻飞奔来拯救她耶。真是……小小的对他良心不安了一下。
他还会想关心她有没有去上学呢,嘻。
不过刚刚那两句对话不会就是他们两人可能的通话内容吧?未免少得太可怜了吧?一点也不能解她这些日子的思念饥渴。
但很快的,简品惇打坏了她的好心情。
“即使我没回电给你是我的错,但你不该仗著这点,放任自己胡作非为,更不该将这个错归咎於别人。”不该让他牵动著她的善恶,他不希望自己为了这个小女孩产生太大的改变,也不希望自己必须为了她好,而把自己搞得不像自己。他愿意分心思在她身上,给予关心、给予注意,但前提是他还握有大部分的掌控权。“你总不能哪天去抢了银行,理由是因为我跟你吵架,这听起来不是很可笑吗?”而且幼稚。
她咬咬唇,听出了他的责备,“我没有要胡作非为呀,我只是……觉得孤单,想找人陪……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路上骑著机车,看到路边的流浪狗我还会闪它,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无照驾驶,骑机车未戴安全帽。”一针见血。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没听出来她很委屈地在传达她的孤单寂寞吗?他以为她为什么要放著补眠的太好时间不睡,非得在乌烟瘴气的车阵中穿梭,吸了满肺的毒气来减短寿命吗?
她不过是不想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窝回那间房子呀……他真的没听出来,呜,只在乎她无照驾驶。
“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二度赌气地撇过头。算了算了,反正他们什么都不懂,认为只要是违背了他们道德观念的人事物就全挂上一个“叛逆坏东西”。再说,她根本不想浪费唇舌替自己再解释什么,她也不要谁懂!
不懂不懂,谁都不懂算了!
“是你自己要问我做了什么坏事,你的行为中本来就犯了这项错。”现在又翻脸不认帐了吗?他很尽律师的本分替她解答,为什么换来一句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控诉。
“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回答还是只有这句怨恚小小的啜泣,成为车内的音效,不同於先前警局里的放声大哭,这泣吟是强忍在咽喉里,只有几声呜咽很不小心逸出来,如果此时车内音响打开,是很容易被掩盖掉的。
既然她忍得这么努力,不想让人发现,是不是表示他也可以假装没听到,唬弄过去了?
把良心掩盖住,自然要做到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也是件太简单的事……这种事,他向来得心应手。
“你怎么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真的想再狼心狗肺一回,就不该有这种沉吟的叹息。
可是他止不住脱口的欲望,因为这句话几乎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在山区甫见到那个浓妆小刺猬,或是医院一睁眼重见光明的刹那所看到的清秀小佳人——就在心底生根的念头。
她完全像一个依靠成性的人,却偏偏得靠自己独立,然後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他看著她变得一团糟,心里也没跟著高兴。
因为有了担心,才会把她搁在心秤上去衡量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