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叶草的等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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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要难为他,不想他想也不想,脱了鞋只穿一双纯白的棉袜便踩上了还冰凉的地板。孟苏从鞋柜里找了一双大号的脱鞋扔到他面前。看他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她常坐的那个位置。
坐下了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对面的画上挪不开视线,孟苏看看他又看看画,怎么了?有什么奇怪?
忽然想到那日在画展结束之后轿车后窗的那副墨镜,记得工作人员也叫那人席先生,难道那画是他买了去?
席兖看画看了半晌,直到孟苏拿了水放在茶几上。
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下孟苏决定话说开:“席先生,如果你是来道歉的,喝了这杯水之后就算我接受了道歉。”
“为什么不肯接受那个职位?”席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为什么要呢?”孟苏反问。不接受施舍也不对吗?
“你认识这个画家?”席兖问道。
“认识。”孟苏说道,席兖看着那幅画的眼神有一种誓在必得。
“这幅画你肯割爱?”席兖问道。
“不肯。”孟苏说道,心里忽然便产生了厌烦:“席先生,不管是鉴于肇事者和被伤害人还是普通的陌生人,我想我们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幅画。”席兖说道,看孟苏:“什么条件你可以割爱?”
孟苏摇摇头:“任何条件都不可以。席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席兖大约是笑了:“我并没有喝这杯水,所以还不算道歉。我想,我应该更正式的道歉才是。”
孟苏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还带着未消退的笑意,竟让她——很是厌烦。
“不管你喝不喝,我既然拿了你五十万就代表一切OK了,代表以后不会有任何关系,明白吗?如果你只是因为这幅画的原因而要大费周折,或者说是煞费苦心,我看也不必了,因为无论如何,这幅画我是不会转让的。这样,我说的明白了吗席先生?”
“你很固执。”席兖说道,避过她的问题。
“算是性格缺陷。如果你听懂了我的意思,我想,席先生你应该回去休息了。”孟苏说道。
席兖不但不起身,反倒还很是舒服的样子靠在了沙发上,欣赏着对面那幅画:“你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吗?”
孟苏不语,这个人的自说自话很让她无语。
“我只知道一件事,这里不欢迎你。”孟苏说道,声音冷了,脸上也维持不住刚才的礼貌。
席兖总算起身了,孟苏不言语,已走到了门边去开门,席兖出了门孟苏便要关门,他的一条胳膊却又横了进来:“记得,我还没有道歉。”
“我不在乎。”砰地一声孟苏使劲关上了门以示她的不满。
靠在门板上却听得门上“叩叩”两声。
“我在乎。”席兖的声音仍在门外。
未几,没动静了,只听得电梯叮当一声,席兖终于离开了这里。孟苏觉得有些无力,这个席兖真有让人累心的本事。
做好了饭菜开车送去医院,夏尚禹正查房,不知和新新在说什么,很高兴的样子。陪着新新吃过了饭孟苏又待了一会儿才开车回家了。小区里依然很安静,这样的夜晚本不该受到任何打扰的。
停好了车,在小区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路灯将晕黄的光投注在了那艳色的茶花上,添了一种朦胧。夜风还是有些凉的,抬头看看,很多人家已熄了灯火进入了梦乡,不知道他们的梦是如何的,孟苏肯定自己今晚没法睡得香甜。
本不该再有瓜葛的人何必又节外生枝?
路过了就是路过了,真的不必回头。
电话忽然响了,在这样的夜晚有些刺耳,孟苏不留神也给吓了一跳。那个号码她并不熟悉。
接起了电话说了句你好,只听那边传来清清淡淡的一声:“苏苏,树石。”
这个电话绝对是出乎意料的。
“还好吗?”下意识的,孟苏问出了这句话。
“你睡了吗?”树石问道。
“还没有,你在做什么?”孟苏问道。
很惦记的一个人忽然站在面前的时候,人往往会忘了如何反应。许多想说的话一下子便会全部杂乱无序。
“今天的阳光很好,我在画画。”树石说道。
手机中传来了欢声笑语,虽然是不同的语言,但是开心是一样的。树石已能画画了,应该是好了许多吧?
“那就好。什么时候回来?新新最近画画也进步了许多,下次拍下来给你看看。”孟苏说道,想着他们三人一起在医院草坪画画的日子。
“嗯,好!苏苏,你和新新最近还好吗?”树石问道。
答了还好,孟苏总觉得树石应该是有话要说的,只是为何这般吞吞吐吐?
忽然想到那幅画,孟苏说道:“今天有一个讨厌的人要买那幅画。”
“多少钱?如果他能出价两百万苏苏你就卖掉它吧。”树石说道。
孟苏笑了:“我们的友情就值两百万吗?别忘了,东西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说不卖就是不卖。”
“那幅画你喜欢么?”树石问道,似乎有丝犹豫。
“喜欢。虽然我没有欣赏的眼光,可是那幅画很让人着迷,真的,我常常对着它一坐半宿。”孟苏说道。
这是实话,那画看着总觉得那人走了下来,又或者她会走到画里去,这种经历她从没有过,不知道画也可以这样神奇。
树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你说了算。”
又闲聊了两句,只听得那边有人质问树石,树石飞快和她说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若她没听错,那美国医生说的是“你现在的状况最好回病房去。”
看着已没了反应的电话孟苏心更是沉,到了美国也没有让树石好转起来,他为什么还在画画?在画的又是什么?
美国的艳阳天会给树石带来和新新一样的好运气吗?
裹裹衣服,孟苏仰头看天,星光闪耀,却显得那么凄凉。看着很近其实很远,在宇宙中,每两颗星的距离都好远,就算要借光取暖怕也是鞭长莫及,也许等到了,另一颗星早已陨落。
那天晚上,孟苏重温了那个自杀自焚的梦境,醒来一头冷汗。
许久都没做过这个梦了。
第 13 章
还好,自那晚后席兖并没有再来骚扰她,严正虽然还去花店买花外加几句游说都被孟苏无视了。
新新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好了,在夏尚禹的许可下孟苏偶尔带他回家住两天,小然有空的时候便会陪着新新一起去挤,三个人倒也开心。
夏天来了,虽还是初夏,这个城市已热得像个蒸笼,孟苏每日里便要花更多的精力去打理花花草草,生意依旧不温不火,不过每日里还有些盈余也算没有白费力气,孟苏买了关于插花的书,闲暇了便翻看,看出些心得便动手摆弄,效果竟然也不错。
风铃叮当响了,孟苏正看书入神没听见,所以也没瞧见进来的精灵般的女孩儿,直到那女孩在她面前站定。
孟苏惊觉到忙抬起头歉意地笑了笑:“你好,买花吗?”
女孩子也笑了,孟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有看到了天使的感觉。
“啊。我可不可以买一朵?”大概是因为她忽然抬头,所以女孩有些结巴。
“当然可以,要什么花?”孟苏笑着问道。
“康乃馨,粉色的。”女孩儿不结巴了,流利地说道。
女孩付了钱走了,看着她的背影孟苏很是感慨,那样精灵一般的女孩儿会很幸福的吧?
接连好几天,女孩每天都那个时候来,有时候买花有时候只是看花,和孟苏说的话也越来越多,还互通了姓名,女孩有个很美的名字:雪蝶,原来她也开着一家花店,'奇+书+网'名叫“叶半花店”,可见两个人是多么有缘。
说到花店的名字,孟苏说是原来花店主人取的,雪蝶说大概店主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半片叶子是不完满的,只有等到了另外一半才会成为一个整体,才能弥补生命中的那种缺失感。
雪蝶说要走了,临走之前对孟苏说了些有些奇怪的话:“那段感情已经过去了,你在那里爱过、伤过、痛过也快乐过。接下来,你要过的是你新的开始。好好把握,新的幸福会随时来找你。试着走一走,可以的。”
她的话孟苏并不很懂,似乎有所指。
只是,不等她问,雪蝶已捧着花儿离开了,留下了风铃清脆的声音和呆住了的孟苏。
那段感情已经过去了?
她还没有开始一段感情。
她没有爱过,没有伤过。
这个女孩儿难道是神仙?
那个女孩儿没有再出现,只有浓郁的花香证明她确实来过,不是在做梦。
风铃响了,想得入神的孟苏没有听见。
“想什么呢?苏苏。”有只白白的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孟苏这才回了神。
是小然。
“今天不值班?”孟苏问道。小然最近好像很忙。
“中午休息,我想你了就来看看。”手一抬:“午饭,一起吃吧,这家店的很好吃,刚发掘的。”
吃过了饭,喝着水,小然一拍脑门翻遍了她那个大大的包找出一张邀请函,孟苏还觉得奇怪,打开看过孟苏愣了下:“这个,你是不是拿错了?”
南城旅游推介活动晚会的邀请函,只不过上面的名字是“钟成民先生”,应该是小然的父亲。
“他没时间去,我哥现在不在国内没法代他去,所以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正好去南京玩,新新应该没去过南城吧?”小然问道。
孟苏的担心是夏尚禹会不会同意她带新新出去,小然说这一点她去找夏尚禹说。
小然回去上班了,孟苏还没来得及收那邀请函,只听到电话响了,接起来原来是她进货那家的老板打来的,大概说那边可能要转手,问她要不要帮忙介绍新的货源。
孟苏听他说着,这边听到风铃响了,抬头看去却是她极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席兖,本来是要微笑的脸顷刻间便没了什么表情。
那边说什么她没也听不进去了,眼睛只看着席兖,猜他来干什么,或者说——意欲何为。
她看见他大略扫了一眼花店,然后便直直走过来,低了头见她桌子上那张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邀请函,孟苏便拿了本书盖住了,他看看书又看看她说了一句话,不过没有声音,所以孟苏什么也没听清。
忽然他伸了手出来将电话切断,孟苏立刻不悦。
今日她又坐了轮椅,所以现在是他在俯视她,这种感觉并不好,让孟苏觉得自己气势很弱。
“席先生,你没学过基本的礼貌吗?”孟苏问道,声音冷冷的。
席兖一笑:“电话都忙音了你还不挂?”
孟苏皱眉,他怎么知道?
席兖一指电话:“电话的质量实在不好。”
孟苏有些气结,这个人实在是强盗。
“有何贵干?”孟苏问道,想早早打发了他走人,图个眼睛和耳根清净。
“买花啊,你这不是花店吗?我没看错吧?”席兖问道。
等孟苏问他要什么花他便说:“你家里茶几上摆的那种就行。”
问他要几枝,他说随便,反正他付得起钱,正拿蓝色矢车菊的孟苏悄悄握了下拳头,这个人是来找碴的吗?
问他送什么人,他说女人。
孟苏决定不问下去了,真怕问他是什么女人他会说中国女人外国女人之类的答非所问的话,默默地包好了九枝放到桌上。
以为他会痛快地付钱走人,可惜还没等她说出价格他便问道:“为什么是九枝?”
“长长久久的幸福。”孟苏说道。
“那给我拿99枝吧,更长长久久。”席兖说道。
孟苏深吸口气:“席先生,小店没有那么多矢车菊。”就算不会数数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