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凡间的包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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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正是如此,傅尚一看便是老手,连老道如朱管家都忍不住称赞,硬是让傅尚得意了好几天。
然而,并不是不在意的,私下里,柳轻尘曾偷偷找了菱兮,一张清秀的面容隐隐浮出几次不快。
“你说,爹是不是不信任我?”他问道。
“嗯……”菱兮摇了摇头,幅度却很小,“不会吧,我觉得,柳老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她也不知道那道理是什么。
然后柳轻尘怔怔地望了她一会:“菱兮,为何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啊?”
“……菱兮,”他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从那日客栈事件过后,他与她接触渐少,反倒是柳宜,常常陪在她身边,与她形影不离。
他很想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渐行渐远
天气渐热,盛夏时节特有的潮热气息席卷了整座城。
好些时候,菱兮去找卉卉聊天,都是看见卉卉与小苗两人衣衫半敞地歪坐在井旁,一边用冰凉的井水互泼,一边喊着“怎么这么热”。
横竖柳宜的身体有所好转,寻觅解决之法也变得不那么紧急,每日与柳宜他们在府中闲聊取乐,日子过得也舒心自在。在面容恢复之后,柳槿嫣并不急着帮助处理事务,而是将繁杂的工作统统丢给傅尚,只不过最终的功劳还是会记录在她的名下。
回想起来,自从菱兮来到人间,已经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三个月。
那一日她与柳宜去了兰桥,他帮她撑伞,将灼烈的阳光阻隔在外,那一把白底蓝花的纸伞在他头顶凝成一片阴凉。伞柄握在男子修长白皙的手中,不觉突兀,倒很是搭配。
时候还早,街上并没有很多人,两人缓缓地走着,不时说笑。
经过一家茶摊的时候忽然望见了柳轻尘。
“大哥。”少年依旧一袭白衣,面上隐约透着几丝疲惫,望见菱兮与柳宜共同出现后并没有过多地惊讶,只是微微点头以示招呼,“菱兮也在啊。”
“嗯,陪他出来走走。”菱兮笑嘻嘻道。记得卉卉说过,身体不好的人应该多出来走走。
柳轻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菱兮你真是体贴。”他淡淡地称赞了句,随即颔首道别,“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步履走得略急。
“这几日孟姨的身体不大好。”柳宜望着他的背影道。
“孟姨?”菱兮蹙眉望着柳轻尘逐渐消失在街景中的白衣,忽然想起来,她已经好些时日未去孟姨那里了。
——盛夏,膳房每日都会有新制的冻糕送往云端阁来,柳宜不能多吃,他的一份儿便都给了她。她再不用特意跑到南园子去寻孟姨,更不用在孟姨的指导下才能吃到冻糕,若是份量多,还能端去给干娘分享。
虽然在心里还是把柳轻尘当作好朋友,可是她也不知为什么,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记得那时候,两人是因为她需要找个人发发对柳宜的牢骚,这才与柳轻尘亲近,而如今,她已不讨厌柳宜,也自然而然地失了与柳轻尘的话题。
——他们的话题开始与柳宜,却也因柳宜而终止。
卉卉、小苗、柳槿嫣、傅尚、柳宜……如今她身边的可以说话的人很多,性格迥异,却都善良友好。她的生活逐渐有趣,有趣到她微微应接不暇,而有些人便被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小菱兮,你在想什么?”柳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你方才问我什么?”
“这个。”柳宜手里摊着一只小小的纸包,“我买了白玉牛乳糕,你要吃么?”
她摇摇头以示不用了。“柳宜,那个……孟姨身体不好么?”
“我并不十分清楚。”他皱眉,“从药房那边隐约传来的消息,这几日轻尘连连过去,抓的都是重药,我本遣了下人去问,无奈好像被轻尘拦着,不想让旁人知晓一般……好在没几日爹便要回来,那时让爹亲自命令大夫去诊,轻尘便不会抗拒了。”
“抗拒?”菱兮听得耳中一刺,恍惚想起那一日柳轻尘在酒馆中说过的话,“他究竟是在抗拒什么?还有,为何柳府众人对他都不如对你那样好?”
这个问题她很早便想问了。那时,柳轻尘对她说槿嫣不好,可是槿嫣这边一样对柳轻尘很有异议。纵观柳府,两位少爷的待遇天差地别,纵使柳宜总是淡淡的,可柳轻尘望向柳宜时那种怨恨而羡慕的眼神,即使迟钝如菱兮也能看得出来。
“这个么……”柳宜似是在斟酌语句“第一个问题,孟姨的身体不好,当年生下轻尘的时候也是吃尽了苦头,平日里汤药不离身。而第二个问题……我也不甚明了,或许是因为庶出的关系吧。”
“我想去看看。”她忽然道。
他掀了掀眉:“去看孟姨?”
“嗯。”菱兮点点头。柳轻尘性子倔,就算孟姨那边需要帮忙,怕是也不会说出来,只会自己到处乱撞。像上次一样,若通过她,说不定还能解决一些。
柳宜自然知晓她的意思,点头应允道:“我明白。”随即一伸手挑过她的下巴,“其实你没必要问我,除非你已将自己当成云端阁的人……小菱兮,我可不可以当成你默认了?”
“做梦去!”她气鼓鼓地挥开他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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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药味,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混合着药味与薰香气息的房间极为沉闷,黄褐色的帐中不时传来咳嗽声。屋中侍奉的丫鬟昏昏欲睡,象征性地往铜盆中拭了把毛巾,擦去帐中人额上细汗,然后又原样坐好。
“娘如何了?”白衣少年从门口进来。
“二少爷。”小丫鬟连忙起身,“姨娘一直在昏睡,我没有唤她起来……”
柳轻尘的眉头一皱,随后挥手道:“算了,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候着。”小丫鬟忙不迭地出去了,他掀开帐子,伸手探了探孟姨的额头,依然有些发烫。
手指触及被子的时候又一皱眉:这被子虽暖,却也太过厚实,根本不适宜盛夏时节盖着,那小丫鬟竟连这细节都忽视,而自己这些时日也忙着四处奔走,竟没有察觉!
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抱去换了,再拿了一床替来。坐在塌边,柳轻尘重重地叹了口气。
——上次看诊的大夫说,不容乐观。
爹还未归,他根本不想去请求柳槿嫣他们的帮助,娘仅有他一个儿子,也仅有他才能依靠。若连最后的一丝自尊都要失去,他还有什么立场在旁人轻视他们母子之时兀自昂头走过?他还有什么立场信誓旦旦地说终有一日他会与这些人完全脱离?
都说血浓于水,可是在他心中,却再无什么比这一份血缘关系更淡。
忽然传来“咚咚”地敲门声。
柳轻尘打开门,门口站着菱兮。
“轻尘,孟姨还好么?”她手中捧着一只小小的瓷盆,盆中盛了几朵绽放的睡莲。
“你……”他目光掠过那几朵莲花。
不知道为什么,她笑得有些勉强:“我……我看见府中睡莲开得正好,又想起孟姨是喜欢莲花的,所以摘来想让你们看看。”说着便想把瓷盆放在桌上。
柳轻尘侧身让她进门,“谢谢你,菱兮。”他的声音很淡,“只是……你莫不是忘了,娘最喜欢的睡莲并不是鹅黄色……”
她的手霍地一震。
“菱兮,是白色啊。”他叹了口气。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转折
一瞬间,她只知道怔怔地僵在原地。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就在做冻糕的那一日,她与孟姨和轻尘在膳房中闲聊,笑语阵阵,手中不停,做出的冻糕为何那般好吃,或许也与当时的心情有关。孟姨对她说轻尘小时候的趣事,说轻尘自小乖巧伶俐,每每盛夏,总会专程唤她一起去莲池边赏花。
“我最爱纯白的睡莲了。”那时孟姨笑得很慈爱,“干净,片尘不染,若人世间也能如这睡莲一般多好,寂静而宁和地绽放,即使有些孤单,却纯洁如初。”
——那样难忘的回忆,她,竟忘了。
“菱兮,不碍的。”柳轻尘笑笑,“或许是鹅黄色的更好看吧……本来么,生活还是多一些色彩为好,单一而贫瘠的白,毕竟太过平淡。”
“……孟姨还好么?”她适时地转了话题。再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为清楚,那池子中明明绽放着好些漂亮的白莲,清香阵阵,然而她却只看中了那几朵鹅黄色的,想缓解一下两手空空的尴尬,并没有想到别的层面。
菱兮忽然觉得不安——曾几何时,她也学会了这些?
当初坠下兰桥的时候沾染了人间的河水,而如今,连人心都要沾染了么?
“嗯……”柳轻尘沉吟片刻,还是觉得面前的女子值得信任,面上浮出几丝无奈,“不算好。”他引着她到榻前,却不掀帘子,“娘好不容易睡了,我们莫吵她。”
“好。”她点头,“还是药材不够么?”
“这次并非药材。”他苦笑,“或者说,即使拿了最好的药材来也无用。”
“什么意思?”
“菱兮,我不想满你。”柳轻尘紧握双手,指尖捏得隐隐发白,“娘亲的病,本就是拖一日少一日的。早在几年前就有大夫说她身子不好,需要慢慢调养方能延寿……可是你也看见了,娘性情淡薄,对这些从不在意,而我又忙不了她什么……如今变成这样,也只是干着急。”
“可是我记得一个月前还……”
“那是一个月前,菱兮。”他直视她的眸子,“一个月,是能改变很多的。”
她一怔。
“那……我还能帮忙么?”低下头,恍若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柳轻尘释怀地笑笑:“多谢你,菱兮,只是用不着了。”他走到窗边,天空高远广阔,“娘的愿望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希望我能够过得平安,而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就是带着娘亲远离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这也是该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你要走?”菱兮惊道,“时机成熟了么?”
“时机尚可。”他的眼神忽然深邃,隐隐约约地藏匿着什么,看得她一阵模糊。“菱兮,这个可能还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不过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看他的模样似是很为难,菱兮不禁道:“什么忙?”
“……你知道,我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柳轻尘叹了口气,“我想预订一座宅子,先住下,然后慢慢地将银子付清,可是如今我的身分尚不足以取信屋主,因此……”他目光忽地亮了,“我想借用大哥的名义。”
“柳宜?”
“是。”他点点头,“用大哥的名义去担保,定能取信。”
“你要我替你去求柳宜?”
“不,不用求。”他笑道,“你只需帮我将大哥的印章取来即可。”随后眉间隐约掠过一丝悲哀,“你或许会笑话我……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想当面欠他人情。”
“那你是要我……”偷?
食指按住她的唇,蜻蜓点水般,很快松开。“不,不要想得那么不堪,我不过是暂时借用罢了,事后定归还。而那宅子的钱我也会慢慢赚了付清,不会让大哥负担。”
“可是……”
“菱兮,你不相信我么?”柳轻尘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无奈,“若你信不过我,我也……”
她急得连连分辩:“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只是……”为了帮助一个人,便要瞒着另一人么?
看出她疑问为何,柳轻尘道:“菱兮,这件事我只与你说过,所以不管是对谁,都请你为我保密。若你愿意帮我取来大哥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