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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皇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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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包子。”

这是祁晔对装娇卖萌的祁菁的回应。

祁菁瞪着祁晔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接过那白面馒头咬了一口,小声抱怨,“无聊。”

祁菁并不是想吃什么包子,只是大清早起来,想挑挑刺儿找个乐子罢了。至于那个少年——常年女扮男装的祁菁,又怎会看不出那哪里是个少年,分明是个妙龄少女。那少女被方才那几个伙计抬着的时候,许是觉察到了危险,昏迷中的她极不安稳,眼睫乱颤,又怎会是死人呢?也只有那几个心不在焉的伙计看不见。

祁菁不是善人,或可以说是心地冷硬之人,看见草菅人命这等事,事不关己,未必就会出手。只是,祁菁看那少女的穿着打扮,又联系起近来之形势,觉得那少女很有可能是由河东出来的难民,救下她,刚好可以由她口中探听关于河东的消息。

祁晔自然可以轻易看穿祁菁的意图,只是当他得知那少年也是个女人时,还是略微有些惊讶,不得不佩服祁菁的眼力。

45

祁菁和祁晔回房的时候,救下的那少女已经醒来,见着他二人进来,连忙扑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眼泪霎时奔涌。

少女伏在地上给二人磕了三个响头,直道谢恩公相救,这辈子做牛做马必当报还。祁晔冷眼望着那少女,凉冰冰说了句,“起来吧。”而祁菁早已撩起袍摆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她可没打算要这么个累赘。

那少女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祁晔瞟了她一眼,不再多话,也寻了把太师椅坐下了。

这下子这个场面像足了二堂会审,那少女颤巍巍跪在当中,脸上梨花带雨,泪痕未干。若被怜香惜玉者看去,还不心疼狠了?只可惜,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你若真想报恩,本少爷问你的话,你须如实回答。”

少女伏在地上,仰头望着祁菁,不住的点头,“是是,少爷尽管问,奴家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晔斜倚在太师椅上,抬眼看着这一出儿,全然没有插嘴的意思。

祁菁瞅着那少女,继续道,“你姓谁名谁,家住何方?从哪来,到哪去,又为何要女扮男装?”

听闻‘女扮男装’四个字,少女娇躯一颤,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少爷会识破自己的女儿身。少女贝齿咬着嘴唇,吱呜了半晌,又看眼前这二位少爷不像是坏人,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娓娓道来。

这少女名唤莲香。

莲香原是肃阳县人,近一月大雪不断,肃阳县积雪三尺,滴水成冰。因早前肃阳边界的芒砀山发生特大雪崩,导致出入肃阳的道路被堵。肃阳无法与周围各县互通有无,一时之间,肃阳县完全变成一座孤城。

但正是这种时候,肃阳县令张一堂并没有带领民兵疏通被泥沙积雪堵住的路段,而是趁机全面切断肃阳与外界的往来,官商勾结,抬高米粮价格,延迟修路。如今的肃阳,饿殍遍地,人间地狱。

莲香早年丧父,重病在床的母亲也在前两日生生被饿死。莲香为了安葬母亲,便跪在肃阳街头卖身葬母,却不想被张县令的管家看上,将她抢进了县衙。

张一堂那时正为了河东知府的寿礼而发愁,瞧这莲香还有几分姿色,便想将她当做寿礼送给知府大人。

谁知这莲香虽然柔弱,骨子里却有那一股子倔劲儿,她不愿侍奉如张一堂那样的官,于是在出了肃阳之后,就一个人逃了出来。她现在准备去投奔住在河西的亲戚。

听罢莲香的诉说,祁菁沉吟片刻,还未说话,身旁祁晔便问那女子,“据我所知,朝廷早已拨下米粮款项,就是为了救济灾民,抢修道路。如今依你所言,肃阳知府根本没有将钱粮用在该用的地方?”

莲香一面摇头,一面哭泣,香肩颤抖,“没有,没有。回少爷的话,奴家根本没有见过什么朝廷拨来的米粮款项!”



正文 神秘

审罢莲香,祁晔与祁菁均表情凝重。

虽说他们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在他们心中,大齐的安危举足轻重。

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古以来,哪次农民起义不是被官府逼迫的?肃阳乃至整个河东,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百姓必生暴动。

有人拿大齐的国运开玩笑,不论是祁晔或是祁菁,对此事都是不能容忍的!

至于这个莲香,表面上看身世确实可怜,但她所说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以祁晔和祁菁多疑的性格,并不会轻易相信,更别提将她带在身边。

于是,祁菁扔给了莲香一锭银子,让她去河西投奔亲戚。莲香起初不走,哭着喊着偏要留下来侍奉公子,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儿,还真是我见犹怜。

祁菁不耐烦了,半靠在太师椅上,笑眯眯的俯视着趴伏在地的女人,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一锭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不是小数目,做人,要懂得知足。”

祁菁一句话出口,跪在地上的莲香一时间竟忘记了哭泣,睁大双眼愕然的望着祁菁,满眼不可置信,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声溢出眼眶,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在向祁菁控诉:老天!你怎么这么残忍!

祁菁接收到莲香的眼神,侧头去看祁晔,装傻,“二哥,我残忍么?”

祁晔瞟了祁菁一眼,不置可否。

莲香跪在地上,见面前二位公子均没有收留她的意思,最终彻底幻灭,拾步而起,手捧银子,向二人施了一礼,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那莲香许是当真柔弱,但不知为何,祁菁却是看不惯。

莲香走到房门口时,祁晔忽地叫住了她。莲香面带希冀的转身怯生生望着祁晔,祁菁也是疑惑。祁晔在这两种目光之中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对莲香道,“莲香姑娘,如今的河东知府,可是戴安国戴大人?”

“回公子的话,是。”

“好了,你退下吧。”

“……”

眼看着房门开了又闭,房中只剩下祁晔与祁菁二人。二人并排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神色各异。祁晔低首整理自己衣袖,状似漫不经心道,“据我所知,戴安国几年前不过是河东某个县的县令,他之所以能当上知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风明举荐的吧。”

“哦?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祁菁眨巴了下眼睛,继续装傻。

莲香前脚走出悦来客栈,祁晔便命车夫跟上她,暗中监视。莲香若真如她自己所说,去河西投奔亲戚便罢,若有任何异动,就当即斩杀。

车夫乃军营的精兵,是以,要除掉这样一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祁晔吩咐那车夫在事成之后回去军营,告知参将他们无事,并令大队人马原地扎营,按兵不动,等候号令。

而祁晔自己与祁菁会进入河东暗访,探出事情始末虚实。

对于祁晔的安排,祁菁无甚异议,反正这正好也是她所想,漫漫长路,有祁晔作陪已是足够。

46

隆冬时节,大雪渐止,只是偶尔还飘些碎雪花子,洒在积雪厚实的大地上,如同水入江河,即被吞噬,惊不起丝毫波澜。整个澜舟城都披着一层厚重银装。

澜舟城极大,是河东的中心地界,河东知府戴安国的府邸便在这澜舟城之中。

戴府占地极广,府邸正门宽阔无比,朱红色的大门上一双狮头门环,狮眼大如铜铃,炯炯有神,使澜舟城一般百姓望而却步。

戴府内一幽静的庭院之中,绿漆红瓦的亭子内,长相平庸的中年人正提着鸟笼,坐在躺椅上逗鸟。这中年人眯眯眼,嘴上两撇倒八胡,身材滚圆,正是河东知府戴安国。

走廊拐角处,管家躬着身快步穿过花园,走到戴安国身边,凑到他耳旁细语了几句,并将托在手中的羊脂玉佩递到戴安国眼前。

戴安国眯缝着眼侧头瞧那玉佩,仅是一眼,便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手中鸟笼也仍在了一旁石桌上。戴安国抓过玉佩,在手中翻拣着查看一通,语气结巴,“快!快!快将门外的贵,贵人迎进来!”

戴安国小心将那玉佩放在石桌上,上上下下调整自己的穿着,戴安国此时心情格外紧张,因为方才小厮已来禀报过几次外面有人求见,他只顾逗鸟,根本没搭理。却不想,这次来的,竟是他惹不起还须时常供奉的人物。

不多时,管家再次出现,身后已跟了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通体被雪白的狐裘包裹着,连衣的宽大帽子扣在头上,神秘非常。戴安国望着来人,此时心中又惊又怕,若说方才他只是猜测来人身份,现今便是落实了。戴安国忙走出亭子,快步走到那人身边,本想一揖到底,哈下腰时又顿住,扭头冲侍立一旁的管家道,“你且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踏入后院半步!”

那管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听主子这样一说,当即明白白衣神秘人恐是什么大人物,应了声诺,恭敬退下。

院中再无旁人,戴安国冲白衣人哈腰行礼,后又觉这样不够诚意,干脆撩起袍摆,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之中,行了叩首大礼。

“下官拜见太子千岁。”

戴安国面前的白衣神秘人就是祁菁。

戴安国见过祁菁,他是风明的人,正元九年时进过京,在一次契机之下,与祁菁有过一面之缘。

冰凉的雪地可不是戴安国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能受得住的,刚一跪下就已有些支撑不住,奈何祁菁根本不叫他起来,而是抬起手慢悠悠的将头上的帽子推下。

祁菁面带微笑居高临下望着戴安国,笑却不答眼底,“戴大人,好大的架子。”



正文 棋子

一听这话,戴安国心中咯噔一声,也顾不得雪地冰冷,连忙以头点地。“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知是太子殿下亲临,有失远迎。您老就是再借下官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

天虽大冷,戴安国的脊梁骨上却已出了一层汗。从戴安国投在风明门下那刻起,相较于大齐皇帝,眼前这个太子才是拿捏他生死荣辱的关键所在。

若是一般官员,哪怕替风明做事,也不一定知晓风明与祁菁之间的这层关系。

原因只因这戴安国虽仅仅只是个地方知府,在风明集团中所处的地位却不容小觑。

河东自古便是富庶之地,除了每年给朝廷上缴的税银以外,还有部分进项须秘密转给风明,用于各种事宜。这等事极其凶险,一旦泄露,必有大祸。是以,风明才会派自己的心腹来出任河东的知府。

祁菁姣有兴趣的瞧了脚下的戴安国一阵,抬脚绕过他径直往凉亭走去,语气却已缓和下来,“戴大人请起,不知者无罪过,”祁菁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弯下腰去逗弄石桌上的小鸟,“更何况戴大人日理万机,倒是本太子叨扰大人了。”

“没有没有,殿下说笑了。”祁菁话语之中的冷嘲热讽戴安国又怎会听不出?只见他连忙从地上爬起,快步循着祁菁的脚步走回亭中,将手中的羊脂玉佩双手递到祁菁面前,语气愈发恭敬,“下官,哦不,属下惶恐。”

祁菁不置可否,将戴安国手上的玉佩接了过来,重新系回腰间,她很满意戴安国的反应,是个有眼色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昏庸。不过说来也是,戴安国若没点心眼儿手段,一个养尊处优,只会鱼肉百姓的地方官吏,又怎能入得了风明的眼?

祁菁向来认为,手下的人只要是有真才实学,能干事儿的,贪几个钱财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说到底人在官场,又有几个能做到彻底清正廉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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