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永生-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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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没有意思;就从宇宙服的衣袋中掏出一个小东西;让它旋转着悬浮在两人之间。
“看这是什么?”
那东西初看像某种动物的一块骨头;实际是一个金属零件;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寒冷的星光。
瓦西里指着旋转的零件说:“一百多个小时前;我们在航线附近探测到一小片金属飘浮物;派出一艘无人太空艇取回来几件;这就是其中一件。我查询过;这是危机纪元末恒星级战舰聚变发动机上的一个零件;冷却控制部分的。”
“这是末日战役的遗物?”白Ice敬畏地问。“应该是;这次找到的还有一只座椅上的金属扶手和一块舱壁碎块。”这一带是近两个世纪前末日战役古战场的轨道范围;掩体工程开始以后;经常发现古战舰的遗物;它们有的出现在掩体世界的博物馆中;有的则在黑市里流通。白Ice握住那个零件;感到一股寒气透过宇宙服的手套直入骨髓。他松手后;零件继续在空中旋转着;仿佛被附于其上的灵魂所驱动。白Ice把目光移开;遥望远方;只看到深不见底的空旷;那两千艘战舰和上百万人的遗骸已经在这片黑暗冷寂的太空中运行了近两个世纪;那些牺牲者流的血早就由冰屑升华成气体消散了。
“我们这次探测的东西;可能比水滴更险恶。”白Ice说。
“是啊;当时对三体已经算是熟悉;可对发出这东西的世界;我们一无所知。。。。。。白博士;你猜过我们将遇到什么样的东西吗?”
“只有大质量的物体才能发射引力波;那东西质量和体积应该都很大吧;说不定本身就是一艘飞船。。。。。。不过;这种事;意外就是正常。”
探测编队继续航行了一个星期;将自己和引力波发射源的距离缩短至一百万千米。在此之前;编队已经减速;现在速度已经降至零并开始向太阳系方向加速;这样;当发射体追上编队时;两者将平行飞行。探测工作主要由“启示”号完成;“阿拉斯加”号退至十万千米之外观察。
距离继续缩短;发射体距“启示”号仅一万千米左右;这时;它发出的引力波信号已经十分清晰;可以进行精确定位;但在那个位置上;雷达探测没有任何回波;可见光观测也空空如也。接着;距离缩短至一千千米;引力波发射源的位置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启示”号上的人们陷人惶恐之中;起航前曾设想过各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与目标近在咫尺;视野中却一无所有。瓦西里请示预警中心;在四十多分钟的延时后收到中心指令;继续缩短与目标的距离;直到近至一百五十千米!这时;可见光观测系统有所发现;在引力波发射位置有一个小白点;从飞船上用普通望远镜也能看到那个白点。于是;“启示”号派出一艘无人太空艇前往探测。太空艇向目标飞去;距离迅速缩短;五百千米;五十千米;五百米。。。。。。最后;太空艇在距目标五米处悬停;它发回的高清晰全息图像;让两艘飞船上的人们看到了这个从外太空射向太阳系的东西——一张小纸条。
只能这么形容它;它的正式名称是长方形膜状物;长八点五厘米;宽五点二厘米;比一张信用卡略大一些;极薄;看不出任何厚度;表面呈纯白色;看上去就是一张纸条。
探测小组的成员都是最优秀的专业人员和指挥官;都有着冷静的思维;但直觉的力量还是压倒了一切。他们曾准备着遭遇巨大的入侵物;甚至有人猜测是一艘如同木卫二般大小的飞船;从它所发射的引力波强度看这是完全可能的。看着这张来自外太空的纸条(后来他们就这么称呼它);他们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悬了许久的心放了下来。在理智上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东西也可能是武器;可能具有毁灭两艘飞船的力量;但要说它能够摧毁整个星系;那确实太难以置信了。在外观上;它是那么纤细无害;像夜空中飘着的一根白羽毛。纸写的信早已消失;但人们从描写古代世界的电影中看到过那东西;所以纸条在他们眼中又多了一分浪漫。
检测表明;纸条对任何频段的电磁波都不反射;它呈现的白色不是反射外界的光线;而是自身发出的淡淡的白光;没有检测到任何其他辐射。由于包括可见光在内的任何电磁波都能穿透纸条;纸条实际是透明的;在近距离拍摄的图像上;能够透过它看到背后的星星。但由于它自身发出的白光的干扰;太空背景又很暗;因此;它从远处看呈现不透明的白色。至少从外表上看纸条是无害的。
也许这真的是一封信?
由于无人太空艇上没有合适的抓取工具;只好又派出一艘太空艇;艇上带有一只机械臂;试图用一个密封的小抓斗抓取纸条。当机械臂把张开的抓斗伸向纸条时;两艘飞船上人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一幕也似曾相识。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当抓斗合拢把纸条扣在其中、机械臂回缩时;纸条从密封的抓斗中漏了出来;仍在原位不动。反复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启示”号上的控制者控制机械臂去接触纸条;臂杆从纸条中穿过;两者都完好无损;机械臂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纸条的位置也没有丝毫移动。最后;控制者操纵太空艇缓缓移向纸条;试图推动它。当艇身与纸条接触后;后者没入艇身内;随着太空艇的前移;又从艇尾出现;保持原状。在纸条穿过艇身的过程中;太空艇内部系统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
这时;人们知道纸条不是寻常之物;它像一个幻影;与现实世界中的任何物体都不发生作用。它也像一个小小的宇宙基准面;精确地保持原位不动。任何接触都不可能改变它的位置或者运行轨道丝毫。自Ice决定亲自去近距离观察;瓦西里坚持要同他一起去。第一探测分队的两个领导人同时前往引起了争议;向预警中心请示需四十多分钟才能得到回答。由于瓦西里的坚持;也考虑到后备队的存在;大家勉强同意了。
两人乘坐太空艇向纸条驶去;看着“启示”号和庞大的引力波天线渐渐退远;白Ice感觉自己正在离开唯一的依靠;心中变得空虚起来。
“当年你的导师也像我们这样吧?”瓦西里说;他看上去倒是显得很平静。
白Ice默认了这话。此时他感觉自己在心灵上确实与两个世纪前的丁仪相通了;他们都在驶向一个巨大的未知;驶向同样未知的命运。
“不要担心;这次我们应该相信直觉了。”瓦西里拍拍白Ice的肩膀说;但他的安慰对后者没起什么作用。
太空艇很快驶到了纸条旁边。两人检查了宇宙服后;打开太空艇的舱盖;暴露在太空中;并微调太空艇的位置;使纸条悬浮在他们头顶上方不到半米的地方。他们仔细地打量着那块方寸大小的洁白平面;透过这洁白他们也看到了后面的星星;证实纸条是一块发光的透明体;只是自身的光线淹没了后面透出的星光;使透过它看到的星星有些模糊。他们又起身从艇中升起一些;使纸条的平面与自己的视线平齐;正如传回的图像显示的那样——纸条没有厚度;从这个方向看;它完全消失了。瓦西里向纸条伸出手去;立刻被白Ice抓住了。
“你干什么?!”白Ice厉声问道。他透出面罩的目光说出了剩下的话;“想想我的导师吧!”
“如果它真是一封信;也许需要我们这些智慧生命的本体直接接触才能释放出信息。”瓦西里说着;用另一只手把白Ice的手拿开。
瓦西里用戴着宇宙服手套的手接触纸条;手从纸条中穿过;手套表面完好无损;瓦西里也没有收到任何心灵传输的信息。他再次把手穿过纸条;并且停在那里;让那个小小的白色平面把手掌分成两个部分;仍然没有任何感觉;纸条与手掌接触的部分呈现出手掌断面的轮廓线;它显然没有被切断或弄破;而是完好无损地穿过了手掌。瓦西里把手抽回来;纸片又以原状悬浮在原位;或者说以每秒两百千米的速度与太空艇一起飞向太阳系。
白Ice。也试着用手接触了一下纸条;又很快抽回来;“它好像是另一个宇宙的投影;与我们的世界全无关系。”
瓦西里则关心更为现实的问题;“如果什么东西都不能对它产生作用;我们就没办法把它带到飞船中进一步研究了。”
白Ice笑了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你忘记《古兰经》中的故事了?如果大山不会走向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可以走向大山。”
于是;“启示”号缓缓驶向纸条;与它接触后使它进人飞船内部;然后慢慢调整位置;使纸条悬浮在飞船的实验舱中;如果在研究中【奇】需要移动纸条;则只能通过移动【书】飞船本身来做到。这种奇特的操纵【网】开始有些困难;好在“启示”号原是一艘勘探柯伊伯带小天体的飞船;具有优良的位置控制能力;引力波天线也加装了多达十二台微调发动机;在飞船的A。I。熟悉后;操纵就变得快捷而精确了。如果这个世界对纸条无法施加任何作用;那就只能让世界围着它运动了。
这是一个奇特的场景;纸条位于“启示”号的内部中心;但在动力学上与飞船没有任何关系;两者只是重叠着以相同的速度向太阳系运动。
进入飞船后;由于背景光的增强;纸条透明的性质更明显了;透过它可以清晰地看到后面的景物。它此时不再像纸条;而像一小张透明膜;仅以其自身发出的弱光显示其存在;但人们仍把它称为纸条。当背景光很强时;甚至会在视觉上失去它;研究者们只得把实验舱的照明调到很暗;这样纸条才能醒日些。
研究者们首先测定纸条的质量;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通过测定它产生的引力来进行;但在引力测定仪的最高精度上没有任何显示;所以纸条的质量可能极小;甚至为零。对于后一种情况;有人猜测它是不是一个宏观化的光子或中微子;但从其规则的形状看;显然是人工制造物。
对纸条的分析没有进一步的成果;因为所有频段的电磁波穿透它后。都观察不到任何衍射现象;各强度的磁场对它也没有任何影响;这东西似乎没有内部结构。
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了;探测小组对纸条仍然接近一无所知;只观察到一个现象:纸条发出的光和引力波在渐渐减弱;这意味着它发出的光和引力波可能是一种蒸发现象。由于这两者是纸条存在仅有的依据;如果它们最后消失;纸条也就消失了。
探测编队接到了预警中心的信息;大型科考飞船“明日”号已经从海王星群落起航;七天后与探测编队会合;“明日”号上有更完善的探测研究装备;可对纸条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随着研究的进行;飞船上的人们对纸条的戒心渐渐消失;不再小心翼翼地与它保持距离。知道它与现实世界不发生任何作用;也不发出有害辐射;便开始随意触摸它;让它穿过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有人让纸条从自己的双眼处穿进大脑;让别人拍照。白Ice看到后突然发起火来:“别这样!这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他大喊道;然后离开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实验舱回到自己的舱室中。
一进门;白Ice就把照明关上;想睡觉。但在黑暗中他突然有一种不安;感觉纸条随时会从某个方向发着白光飘进来;于是又把照明打开;他就悬浮在这柔和的亮光中;陷入了回忆。
与导师的最后分别是一百九十二年前的事了;现在仍历历在目。那是一个黄昏;他们两人从地下城来到地面;开车进人沙漠。丁仪喜欢这样;他喜欢在沙漠中散步思考;甚至喜欢在沙漠中讲课;这有时让他的学生苦不堪言。他曾这样解释这种怪癖:“我喜欢荒凉的地方;生命对物理学是一种干扰。”
那天的天气很好;没有风沙;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