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离愁-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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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芸声音已经几乎弱不可闻:“燃烧之后,就是灰烬,别浪费时间了,陪我说说话。”
白鹏的泪水终于无法再克制,决堤般涌出,抽泣着喊道:
“你假装跟我闹翻,说再也不见面,然后一个人跑来等死,是不想让我难过吗?”
“不是!”林海芸努力挤出笑容,“我是想……你没看到我死,我在你心里就一直活着。那多好……”
白鹏再也说不出话,抱紧林海芸呜呜地哭。
林海芸皱眉:“没力气了,否则真想踢你一脚,这么美的景sè,你哭得这么难听,扫兴!”
白鹏闻言,用力克制住悲声,发出几声打嗝一样的动静。
林海芸又笑:“你一直都这么可爱,让人又恨又爱,要是你不那么花|心,该有多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喘息片刻,说道:
“我累了,不说话了,照顾好我师姐,她是好人,还有我的三百两银子,那银子……”
林海芸不再说话,小山谷里完全陷入寂静,只听到“沙沙”的风过树梢,以及潭边偶尔的滴水声。几只麻雀落到湿地上,蹦来跳去地觅食。
“海芸!”白鹏拉长声音的凄厉嘶喊突然响起,惊得麻雀四散而飞。
三十多名玄衣卫拉开距离沿着山坡搜索血迹,听了这一声,一齐呼喊:“那边!那边!快!”
白鹏抱着渐渐冷去的林海芸,像个小孩般嚎啕,眼泪鼻涕齐下,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地位,也不在意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的玄衣卫。
玄衣卫们都知道白鹏身受重伤、油尽灯枯,但心中畏惧犹在。他们任何一人的武功都足以胜任小门派的掌门或者中小帮会首领,今ri却被白鹏在团团围攻下斩杀八十人,就算这家伙现在哭得像个无助幼儿,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动手。
“你,shè他一箭!”一名玄衣卫小队长对身旁的弓箭手下令,眼睛仍然紧张地盯着白鹏。
弓箭手默不作声,张弓搭箭。
等了许久没动静,小队长扭头看他:“磨蹭什么,shè呀!”
这时小队长才发现,弓箭手胸口与后背都在喷血,但他还没来及呼喊jing戒,自己心口也是一痛,继而脖颈一凉,整个世界旋转着黑了下去。
白鹏知道自己已经拿不出力气反抗,便选择了彻底无视那些玄衣卫,只哭泣着抓紧再看林海芸几眼。过去四年利用一切机会攻击她长得丑,现在看她苍白的面孔,却格外凄美,令人心疼爱怜。
哭泣对体力的消耗同样惊人,当一串脚步声走到白鹏身边时,他艰难抬头看了看,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曾夕颜?”
不知过了多久,白鹏被一阵刺痛惊醒,“啊”地先喊一声,随后才睁眼打量,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小的山洞,或者说只是一个小石窟,洞口盖着杂草,透入的光线仍然将身边景物照得清晰明亮。
“忍着别喊!敌人可能还在搜山!”一个女声急忙提醒。
白鹏第一反应是“海芸没死”,但那声音比男孩子气的林海芸柔糯甜美许多,扭脸细看,那看不出确切年龄的妩媚面容,赫然是曾夕颜,正用针线为他缝合伤口。
“敌人?你怎么说玄衣卫是敌人?”白鹏呲牙咧嘴地忍痛,同时困惑问道。
曾夕颜沉默一阵,轻叹道:“你的敌人,当然就是我的敌人,虽然我不想,可还是杀了十几个玄衣卫。”
“林海芸呢?”
“埋了,就在她死的地方,背山面水,风水不错。”
“怎么就埋了!说不定她还能醒呢!”白鹏焦急大喊,挣扎着要起身。
曾夕颜将他一把按住:“你想干什么?还要挖她出来?埋的时候人都僵硬了,再不埋就臭了!”
“你放屁!”白鹏怒吼。
曾夕颜手上举着针,无奈地望着白鹏:“要闹等伤好了再闹,你杀了我都行,现在老实点!”
“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活着。”白鹏静静地仰面躺倒,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过脸颊不断滴落。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刀断水
白鹏身上伤口纵横交错,许多地方皮肉开裂,不缝线很难止血,更难愈合。
“十方罗刹”曾夕颜武功傲视天下,针线活却比不上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她拿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就动手,洞中又不够明亮,时不时就越过表皮戳进白鹏肉中,急切间在乡下又找不到细滑丝线,乡民用的棉线极为毛糙,用烈酒浸一浸权作消毒和润滑,穿透肌肤时仍然拖拖拉拉的剧痛无比。
白鹏嚎了两声就被曾夕颜捂住嘴:“别喊!玄衣卫还在搜山!”
“姐姐,让玄衣卫杀了我还痛快点。是玄帝派你来给我上刑的吗?”白鹏已是泪流满面,最后抓住一截棉被咬在口中,疼得全身一阵阵抽搐,发出野兽般的悠长呜咽。
足足一个时辰才缝合完毕,白鹏两次昏迷又疼醒,结束时筋疲力尽,昏沉睡去。他中刀太多,没有什么姿势可以避免压到伤口,也就破罐子破摔仰面而躺,反正最疼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曾夕颜从山村里找来许多棉被,给他垫三层盖一层,身下足够柔软,也大大缓解了压迫伤口的疼痛。
所有事情做完,曾夕颜已经满身是汗,给白鹏裹完绷带拉被子盖好,自己就倚在旁边默默运功恢复jing神。
白鹏最严重的还不是刀伤,而是腰腹被“美人蝎”王云芝手指洞穿处,虽说毒质已经排除,可难免有些脏东西留在创口中,过不多久白鹏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分不清幻觉与真实,一会喊“海芸”,一会又叫“娘”。
曾夕颜每隔一阵就用冰凉山泉浸湿毛巾给白鹏敷额头,别的时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安慰。
白鹏喊“海芸”,她就答:“我没事,我很好,你安心养伤。”
白鹏喊“娘”,她就抚摸白鹏的脑袋:“小宝贝,小可怜,乖乖养伤,娘给你做饭。”
夜里白鹏烧得更厉害,全身哆嗦,昏沉沉地喊冷,口齿不清地嚷着“生火,烤火……”
曾夕颜一边给他掖被子一边解释:“洞里这么小,生火会死人的。”
“生火!生火!”白鹏烧得神志不清,变回了小孩一样,蹬腿哭闹。
“唉,小家伙真能折腾人……”曾夕颜长叹一声,稍作犹豫,便脱去自己衣裤,光着身子钻进被窝,伏在白鹏身上,既保证两人肌肤相贴,又用四肢撑住身子的重量,尽量不压到白鹏伤口,然后轻声问道,“这样好点没?”
白鹏全凭本能,抬手将温香软玉紧紧抱住,终于不再闹腾,重新昏睡过去。
后半夜,白鹏口干舌燥,在梦里忙着四处找水,喝下去却都不顶事,最终一惊而醒,发现自己全身是汗,怀中还抱着个同样汗湿滑嫩的柔软身躯。黑灯瞎火看不清面目,只有胸口顶着的两团绵软揭示了对方的xing别。
白鹏第一反应是自己正跟谢飞烟亲热,因为所有老婆里只有谢飞烟习惯在上面。但是稍微一动就痛得哼了一声,这才渐渐想起发生过的事情,以及怀中人的身份。
曾夕颜一直没睡,听到动静忙问:“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嗯。”白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冷了,谢谢你。”
曾夕颜笑了笑:“别跟姐姐客气。”便钻出被窝穿衣裳。
白鹏其实很不舍得她离开怀抱,倒不是有什么邪念,而是留恋被她拥着呵护的安宁温暖。不过他也明白曾夕颜这样的姿势很辛苦,不好意思叫她继续。
被褥旁边地上的杯子里早就预备好了山泉水,曾夕颜自己先灌两口才去扶白鹏喝水,她也汗流浃背,一样口渴。只不过白鹏的汗是由于发烧,她的汗却是大热天裹棉被生生捂出来的。
白鹏身子刚抬起一点,就牵动伤口疼得“哎哟”一声。
曾夕颜连忙小心翼翼放他躺平,试着让他侧头去就杯子,结果也没成功,反而泼了些水在他肩头。白鹏口渴而喝不到水,急得呲牙咧嘴就要忍痛起身。
“别动别动!当心迸开伤口!姐姐用了一下午才给你缝上!”曾夕颜连声制止。
白鹏喘息片刻,想了个主意:“夕颜姐姐,你去找一片大树叶,卷一卷,可以当漏斗给我灌水。去 读 读
“深更半夜,上哪找大树叶去?”曾夕颜挠着头思索片刻,最后轻声一笑,“姐姐有个法子,就怕你嫌脏。”
“嫌什么脏?能喝到水就行!”
“好。”曾夕颜举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子,将嘴贴上他干裂的双唇,口中泉水一点点释放,涓涓细流就如久旱甘霖,令白鹏一直清凉到心坎里。
一口水喝完,白鹏忍不住伸舌出去,挤开曾夕颜双唇,却遇到紧闭的牙关。
曾夕颜后仰避开,低声斥道:“别动歪脑筋,姐姐年纪都可以做你娘了!”
“胡说!”白鹏笑道,“我瞧你相貌最多不超过二十五,难道你五岁就能生儿子了?”
曾夕颜“咯咯”一笑:“这小嘴可真甜。来,继续喝水。”
直到大半杯水下肚,白鹏示意不再喝了,曾夕颜挨着他躺下休息,洞中恢复了宁静。
许久之后,白鹏忽然又开口:“夕颜姐姐……”
“嗯?”
“你那个徒弟,美人蝎,王云芝……”
“怎么了?”
“她的演技太好了,是你教的吗?”
曾夕颜沉默一阵,轻声答道:“是,而且姐姐的演技更好,你怕不怕?”
“不怕。我不管你有没有演什么,只看你做了什么。”白鹏从被窝探手出去拉住了曾夕颜的手,“夕颜姐姐,不管你和玄帝什么关系,投靠我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没有你,这一关我挺不过去。”
曾夕颜似乎轻声一笑,握住白鹏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说话。
白鹏的内功神奇,修补肌体效果非同一般,躺着不动就能感觉到皮肉的生长,刀口的疼痛渐渐被**代替。第二天开始他已能抬起身子,惟有腰腹处被牵动时仍然剧痛,那处深达腹腔的创口时时提醒他受伤之重,以及“美人计”祸害之烈。
曾夕颜一早就去县城买了药,又带回很多食物,到洞外僻静处熬了滋补粥,晾到温度合适后扶起白鹏倚在她怀中,用汤匙喂他喝粥。
白鹏一生中头一回被人这样温柔呵护,心都要融化了,忍不住叹道:
“夕颜姐姐,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
曾夕颜微笑道:“我说过,别跟姐姐客气。”
白鹏默默喝粥,片刻之后忽然又泪水长流,不断滴入粥碗中。
“怎么啦,小可怜?”曾夕颜将汤匙放回碗中,伸手在白鹏脸上轻轻抚摸。
“如果……如果海芸还活着,应该也会对我这么好。”白鹏嗓音嘶哑,带着些克制不住的哽咽。
“海芸是个好姑娘。她为你而死,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活得开心。”曾夕颜贴到白鹏耳边温柔细语,“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活着的人得往前看,如果都只缅怀死者,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这样的劝慰言语听了一阵,虽然白鹏不以为然,但心情终究好了许多,又开始一口口地喝粥。等到整碗喝完,曾夕颜扶他躺下,拿一块毛巾为他擦嘴,微笑道:
“堂堂魔帝,这么大年纪还像个孩子,喝粥喝到下巴上。”
曾夕颜笑得极美,母xing温柔与女子娇媚和谐共存,白鹏痴痴凝望她诗情画意的秀丽面孔,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