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的年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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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他轻轻拭去我的眼泪,又轻轻点吻我的额头:“我不是说过吗?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很遗憾,以後,不能再在你身旁守着了。苏惜,要快乐一点,你还是这麽瘦,我会不放心的。”
“沈浩!”我扑在他怀里,真的好不舍!沈浩还是这麽温柔,我——我——上天为什麽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再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别急着说再见;让我的微笑,让我的欢颜,使你的梦更甜——沈浩啊!一直是我最美丽的憧憬——
※※※
第三十一章
还是十三朵白色的玫瑰,我送沈浩,在机场。
沈浩接过去,还是什麽都没说,我心里也还依然记得多年前他说过的,没有任何花朵比得上我美丽动人——
这情景,当此就真能以一句“往事如梦”概括而过?许许多多的往事,依旧在心头起伏汹涌,那最初最美的梦——
“还是十三朵。”沈浩微笑,撷取一梗玫瑰,插在我胸口。“送你一朵白玫瑰,在我心里,依然没有任何花朵比得上你的美。”
“谢谢你,我最喜欢玫瑰。”我笑笑的。
沈浩轻抚着我的脸颊,每个柔情爱抚中,再再地诉说着声声不舍。
“这一次,真的要分别了!”沈浩的掌心传来依恋的不舍。
我不哭,说好今天不掉泪的——
“嗯。”我又笑了,美颜如春花。“我叫苏宝惜,你别忘了。”
“会的!”沈浩说:“我会记得,青春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名字叫苏宝惜,让人见了宝贝又怜惜。我都叫她‘苏惜’,我最爱吃的日本料理。”
扩昔器又在催播着伤心的离别曲。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印象:辽阔的大厅,伤感的气氛,催泪的播音,还有,还有——不舍的心情。这麽多年过去了,怎麽这印象却永恒不移?
沈浩执起我的手,合在双掌里,低低地看着我,玫瑰花掩去他凝泪的眼眸。他把花拿开,泪洗去了最不堪的哀伤,他将我的手移到他唇间,然後轻轻放开,笑着说:
“我叫沈浩,你也别忘记了。”
我伸手搂住他,他身形一动,我低声、急促地说:
“哦!别动,拜托,让我好好抱着你。不会忘的,一定不会忘的,我认识一个男孩叫沈浩,他最爱玫瑰,他总叫我苏惜,他说没有任何花朵比得上我的美。不会忘的,我一定不会忘的!”
沈浩轻轻地,一遍一遍地摸着我的头。我将脸深深埋在他怀里,直到眼泪不再奔流,才抬起头。
说好不流泪的,我绝对不哭——
“那麽,再见了!”最终这一刻,我一定要笑着说。
沈浩也笑了,笑得好青春!依是那年池畔初逢的少年,意气昂扬在那粼粼的波光潋滟中。
然後,然後他再深深看我一眼,转过身,还是不再回头。这离去的背影,恰如当年顶楼秋风,那一抹金黄暖酥的阳光下,那些微的、些微的,叫我惆怅说愁的无边天色。
啊!我不哭,说好不哭的——
再见了,沈浩。我把玫瑰抛向他离去後的天空。还君明珠双泪垂。波音七四七再一次载走了我青春的时候,最美,最憧憬的梦。
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再见了,沈浩。这离别,我只有这一句最平淡的问侯。
那年沈浩离去,是明晃晃的夏日,天空灰沉高阔;而今,沈浩离别後的天空,依旧是那年的宽广高阔。
难得啊!冬日有这样的晴空——
回程的车中,司机从後视镜瞄我一眼,随口问说:
“来送行的?”
我点头。
“嗯!最心爱的朋友被飞机载走了。”
司机了解似地点头,说:
“都是这样的。聚散离合本来就是件很容易的事,看开一点就没事了。想得太多,哭惨了自己不说,心情更难过,那日子就不好过罗!”
我微微一笑,这感觉这麽熟悉,又是那年相逢过?而这司机大概看多了离别後各种不堪的景象,出口满带着哲学家令人深思的词汇。我是不会哭的,说好今天不掉泪的——难得啊!冬日有这样的晴空——
司机看我不答话,放了一卷音乐带,顿时车厢内溢满低沉浑美的嗓音,娓娓地唱着: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客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
刭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难得啊!冬日,这样的晴空。※※※※※※※※※※※※※※※※※※※※※※※※
第三十二章
“所以,你就这样看着他走了?”
阿光休假,拜访我的小蜗居;春雨潺潺.灯黄昏罗帐。听雨,在今宵薄凉的气候里,不再是如梦的诗情画意。
漫天的雨,下得有若情人的泪,像是真爱的倾吐,又似是感情的流露——还作是.感情的信物?
沈浩走後,只要是听触见有关感情、前尘往事等悲凉的事物,忍不住心里就淡淡些微的惆怅。尤其怕看夕阳,怕见到粼粼潋滟的波光,只因那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而我,发誓不流泪的。
“这雨.下得还真叫人有点心酸。”我关上窗,打上薄帘。
“其实,如果能大哭一场,也许就没事。感情的事.若是太逞强,恐怕到伤口结了疤,还是忘不了那种痛。”阿光缓缓地说。明明是事不关己,讲得却像是他自己的伤痛。
“两个人都温柔得叫人心疼——”我微微一笑:“是我没这福份,害得彼此伤痕累累不说,自己也好过不到那里。”我是真正的心痛啊!可是对阿光说起来,也还只是浅浅淡淡地微笑看。
“喂!说实话,”阿光说:“他们两个,你到底对谁深情得多?”
我一呆.黯然别过头。
“我也不知道,真的!连自己也不明白心里究竟怎麽想!沈浩一直是我最美的憧憬,光是看到他的背影,就让我心跳个不停。可是沈自扬——”我蹙紧了眉头:“奇怪!怎麽一直忘不了.那一日,夕阳光芒裹满他全身的印象!烙印得那麽深,一想起,心头还暖暖的.心却又慌个不停,好像对他有什麽重要的事没想起来。那感觉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想起他.心里就觉得好像有什麽事被遗忘了似的,那样地慌乱无主——”我自嘲地笑了笑,微微摇晃着脑袋:“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用?都过去了,讲什麽都太迟了!”
“哀莫大於心死,心不死.就有挽救的可能。我想.你还是放不下沈自扬,对他用情来得深.否则,依你的个性,根本就是会不顾一切跟着沈浩走的——大概他也是知道这样的,才会离开你.远远地走掉。你呀!你!虽说两情交流,喜欢或别离是无可奈何的事,你呀!我要这麽说,终究还是辜负了沈浩。你以为你一直对他思念,一直恋着他,那只是你对往日怀怀的某种眷恋,其实不知不觉中,你早就割舍不下沈自扬。可是,你总以为要守着对沈浩的思念与约定——五年之约,算是吧——所以,沈自扬对你越好,你就觉得罪恶感很深,便越排斥他。真相是,你封闭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敢接受他给你的情感。”
阿光说完,两手一摊,像是摆脱掉什麽重担。
“胡说!我没——没——有。”我讷讷地驳斥他。
他微微一笑:“不是胡说,你是当局者迷,身陷感情的桎梏中,被所谓执着混沌了眼,看不清情奔最终的方向。你呀!执着是好的,可是别忘了,先弄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爱恋不舍的那个对象。算你命好,两个好男人都那麽疼怜你——你啊!就是不知珍惜!”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这麽说,我是喜欢沈自扬——”
“别问我!”阿光手一挥,走到窗边,拉开薄帘,开了一小扇窗。“你自己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你为什麽拒绝跟沈浩到美国?为什麽不按受他给你的温柔?——问你自己吧!你目己应当是最清楚的。”
死阿光!为什麽要这麽残酷地剖白我的心肠,丝毫不留一点余地?!明明知道我不敢承认,为什麽还耍恶狠狠地揭开我的疮疤?他难道不知道,沈白扬已经不要我了!
“他不要我了!”我突然脱口而出。
“不会的!”阿光笑得更自得:“他怎麽会舍得不要你!想想看!当初他是怎麽死皮赖脸纠缠着你,怎麽不顾一切地等着守着你?明明知道你不喜欢他,还是那麽痴情!你对他那麽无礼不耐烦,他还是默默忍受着不在意!他对你,可真是不舍,怎麽会忍得下心肠不要你!只是你呀!你亏负他太多了,到最後又狠狠捅他一刀。那一刀,想必伤得很深,血流了遍地,要等到伤口痊愈,恐怕没有那麽容易。不过,他必然还是会偷偷来看看你。他是成热的男人了,处理伤痕的态度大概不会我那麽差劲——”说到此,阿光不在意地一笑,过去那些伤,好像不再对他发生什麽作用。“你放心好了!他不会不要你的,反倒是你,今後该怎麽对待人家,自己好好想一想。太任性,是无法幸福的。难得你命这麽好,这一次,千万别再辜负了!”
阿光把窗全打开,雨丝溅到屋里来。春雨潺潺,下得仍若情人的泪,是真爱的倾吐,是感情的流露,是珍贵的珍珠,也还作是感情的信物……
“这雨,还真叫人伤脑筋!烦人哪!”我说。
阿光探身出窗外,看着天空。
“你还真呆!”我把他的身子拖进来,“啪”一声关上窗子。“没事招惹这些雨珠作什麽?看!身上都湿了吧!”
阿光是学美术的,个性有点艺术家惊世骇俗的颠狂痴呆。说他是疯子,可每看了,每叫人自惭庸俗。雨之於他,有一种自在的适意,而我一直不喜欢雨,间接的,也就浪漫不起来,失掉某种少女看雨听雨撩雨说梦时的天真烂漫。阿光是艺术家的脾气,空气污染、酸雨秃头的事他不管,只管雨中行那份姿意自在。然而我一直喜欢高高阔阔的蓝天,有一点风,照起来慵慵懒懒,金色璀灿的阳光。
他扬声一笑:“喂!看不出来哪!你竟然会是属於风和阳光的人!为什麽不喜欢雨,雨很好啊!每一滴都珠圆饱满晶莹剔透的跟珍珠一样。在雨中,那份姿态啊!才是真正的潇洒解脱!”
“那是你说的!”我跟着扬声笑起来,突间问:“伤疤好了?认识你这麽久,第一次看你这麽轻松,而且不是苦着脸笑。”
阿光又把窗子打开,接一掌雨水进来。
“早就该好了。其实想想,也没什麽大不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当然!我也不否认,心哪!是那样的疼痛过!可是,又如何呢?她不见得知道我的伤痛,我再怎麽痛苦难过,对她来说,根本是无关痛痒。她甚或忘了曾经和我过的一段往事,我且又再惦记着它做什麽———当然,一开始我也不是这麽看得开。问题是,殉情最後是什麽都没有!我不是浪漫主义的信徒,爱情这回事,我虽然执着,可是既然上天这麽作弄,痛过以後就不想再难过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固然不错,可是如今,我更珍视惜取少年时。青春只有一回,大悲大痛既然避免不了,那麽,至少悲伤痛过之後,再多给青春一点色彩,才不会枉费了活着这麽一遭!”
阿光的话,说来句句哲理,我似懂非懂,不免叹息,感情的事怎麽会存在着这麽多的是非难题。休怪神仙不理世间的情事,实在是太复杂了。也难怪修道练仙要斩断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