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跃龙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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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白羽弯起眉眼笑了,“莫要胡乱说话。”他从桑梓腰间拽下一袋东西递给我说:“为师的见面礼,走得匆忙,未做他准备,但此物,应是合你意的。”
我眨眨眼睛接过东西,见他和桑梓已经走出大门,便打开袋子,晃了一眼就傻了——金灿灿的一片,我抓起一把,金叶子啊,多么可爱!少说也有五百两!撇开卖身契不说,有个像白羽这样慷慨的谪仙师父也是很好的。我心花怒放,喜滋滋地追出门对准备上马车的人喊道:“谢谢师父!”
第五章 进京前夜的闹剧
上午回府里和父亲交代进京事宜,下午回去退王员外聘礼时被家人奚落了一番,是夜在白羽下榻的客栈住下,莫名的烦躁。
明日便要告别这个活了十五个年头从未离开过的地方,往后如何毫无头绪。父亲说,早在我十五岁生辰,拒绝了他为我安排的亲事,搬出夏府,就知道我这个女儿是留不住的。如今若我离开了肃阳城,日后不论是福是祸,他都不再插手。他的话与我意料的差不多,只是真的听来,却不免难过。
心烦,忒地心烦!我抓起软枕,霍地跳下床。伴着“哄哄哈!哄哄哈!”的叫声,我猛地甩起脑袋瓜子,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这样,蹦岔几下就没事了。书上说,在某个遥远的国度,这叫“蹦迪”,跳几下有益身心健康。我此刻光着脚丫,怒力地甩着头发,软枕在床上左一下右三下使劲摔的“碰碰”作响,末了丢到一边,疯狂地扭起腰臀,小腿时不时抽搐几下,嘴里卖力地喊:“啊哈!吼吼!哈……”
“一个知府千金,半夜三更,形容凌乱,言行狂放,真叫人……匪夷所思。”
我脊背僵直着,嘴巴未来得及合上,眼珠循声望去,白羽不知站在窗外,负手泰然自若地看着我,神色淡定非常,丝毫瞧不出他哪里“诧异”。那扇大敞着的窗门微微颤抖,仿佛讽刺地说:“大家快来看,夏家三小姐羊癫疯发作!”
我嘴角微抽,有个伟人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小虾米说,脸皮本没这么厚,丢得多了,也就成了自然。倏地背过身,手脚利索地把松垮垮的中衣带子系紧,放下一边蹭至膝盖的裤脚,两手胡乱扒拉几下头发,回身对他傻笑:“公子,真、真巧啊!”
不知为何,白羽原本清澈的眼底此刻起了些许波动,微抿唇瓣似怔忪片刻,忽然闭了闭眼,轻呼了口气,表情十分奇特,我一时也猜不出他所想。
“你的阿雪慌慌张张闯进我屋内,我道是你出了事。”他很快恢复平静,又是一副波澜不惊之色。
“呵,没事,小虾米好着呢!”我笑得心里发虚,莫不是刚才得意忘形过了头,把阿雪吓跑了?应该不会吧?这家伙平时挺顽强的啊!从前我这么闹的时候,它还能雷打不动地静卧以修身养性,实在受不了冲我挥上两爪子再去别处寻乐趣。
此时正好阿雪从白羽身边掠过跳上窗台,如无其事地进了屋,淡淡地似是十分嫌恶地瞟上我一眼,又看看床铺,稍作犹豫,便钻进它的狐狸窝把小脑袋埋在雪白被铺下没再动作。我眨眨眼,这是何意?从来只有我嫌它脏不让它同睡的份儿,现下倒稀奇。合着我的床铺没你的香了?行啊!这笔账姐姐等会儿再跟你算。
“你这是作甚?”白羽偏着头饶有趣味地盯住我的脚——它们很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由于不穿鞋袜在地上跳,雪白的脚丫子上和润红的脚跟处,沾了几片黑黄的污渍,煞是可笑。
白羽此刻的目光颇为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回避的自觉,更不打算顾及我黄花大闺女的清白名声。我不好意思地动动脚丫,一时间思绪天马行空,如此强悍之人,若是换了别家小姐,人家叫嚷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三书六礼扛着八抬大轿为其清白负责,不知会作何反应。啊哈哈哈!真想知道啊!可惜小虾米脸皮薄,这等掉架之事咱做不来,不然……啊呸呸呸!白羽对小虾米!还不是燕窝炖豆腐,太不和谐了!
“虾米儿,走神了,嗯?”长长的尾音连带着我的小魂儿一道拖回来真身!
我撞见白羽那直探入髓骨的两道寒气,一个激灵,生怕他那些猥琐的想法被他识破,遂嘿嘿几声笑以此掩饰。
难得他老人家主动关心起我的事,便老老实实斟酌地道:“这是,嗯——蹦迪。”从前我这么疯癫的时候傅四也见过,只是场面没这么惊心动魄。对于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让他老大不满意,只道我成心戏耍。
白羽的神经显然比傅四强大,飞起剑眉飘飘然道:“又是自那些稀奇古怪的书里学的?”他翘起手臂惬意地斜靠在窗边,我这才注意他青丝未束,一小屡乌亮发丝柔顺地搭在肩头,衣衫带子仅打了个松松的结,露出白皙的脖颈,这模样又让我想起逍遥子那副画。真是罪过!
“你倒是能折腾。”在我又陷入遐想之际,白羽抛下句意味不明的话便没了影,“砰”地一阵关门声传来,惊散了我脑袋里翻飞的小鸟。
我嘴巴张张又合上,闭上窗,默默念叨着:“牛鬼蛇神都退去,小虾米睡觉也!”
可是还未来得及梳洗,盘腿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住在隔壁的白羽又来了——从那扇我忘记锁上的门进来,手里端了碗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不明汁水。
“宁神汤,喝了。”他走到床边,遮住了烛光,巨大的影子笼罩着我。
作为一个正常的姑娘家,面对如此天人如斯照拂,我想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受宠若惊,也该感谢万分或者激动不已,但是没有。真的。我只感到全身绷紧异常警觉。白羽的脸上分明写着“快喝吧,我就等着看好戏了”,他这是吃了哪门子错药,唱的是哪出大戏?
在他炯炯的目光下,我犹豫地接过碗问:“这是,公子你煮的?”是不是太神速了点?
“早些时候桑梓煮了送来的。”他极有耐性地给我解释,突然对我笑脸盈盈,“我尝了口,难喝得紧,倒掉却是可惜了。”
我就知道,公子会发善心,母猪都赛过貂蝉。知道貂蝉吗?她是苍龙国的前国母,听说,当时就因为她,白虎、苍老、朱雀和玄武这四国历经数年的纷争才算告一段落。哦,现在不说这个。我是这么理解白羽的话的:这碗汤药本来该他自己喝,但实在难以下咽,本欲倒掉,刚好遇见我,于是大发慈悲地赏了来,更更重要的是,这碗汤水里,有白羽大公子尊贵的口水。
“公子,我,我不想喝。”我鼓着腮帮子很有骨气地把碗推回去。
“要喝的。”他笑意更甚,言语温和异常,如果不是早知道他的为人,我定不会怀疑他的诚意。
“不喝。”我摇头,态度坚定。今晚我仔细想过了,好歹我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徒儿,他不会轻易要我小命的,于是更使劲地摇头:“我不喝。”
“不喝?”他顿时轻蹙眉头,偏过头露出很惋惜的表情,“那真是可惜!辜负了桑梓一番心意。”
随后他退离了两步,我以为他准备走人,哪知他拖了张板凳放在床边,闲适地抱胸而坐,嘴角上扬,似笑非笑,“虾米儿,可知,有种幻术,能让人站立着也能做梦?”
“这么神奇?”我瞪大双眼。
“嗯。”他微笑地点头,顺手拨拨我的头发,“可想试试?”
我使劲摇头。其实,小虾米我一点也不笨,白羽就是白羽,不要以为他对你亲切地微笑就是活佛转世度你得道,在他的灵魂深处,藏着一个青木獠牙的恶鬼,随时准备悄无声息地把你拖进地狱。
我想不出在这种寒天站着睡一个晚上会是什么滋味儿,但肯定是不好玩的,我也知道他这是威胁,不喝汤药,就让我站着吹一晚上冷风。我大义凌然地把眼睛一闭,鼻子一捏,三五下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喝得渣滓都不剩,袖子在嘴上胡乱一抹,动作一气呵成。
“乖,”他见状点头表示很欣慰很满意,起身,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衫道:“夜深了,歇吧!”他行至门口,脚下顿了顿,补上句“你的裤子,污了。”就离开了。
屋里终于清静下来,我嘘出一口大气。想想他说的话,上看下看,也没发现裤子哪里污了,转过脖子,往屁股上一瞧,脑袋“嗡”地炸了——触目惊心的红啊!你猜怎么着?我癸水来了。他爹爹他娘娘的!不是骂白羽,是骂我自己。如果你被人打了左脸,会不会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人打?傻子都知道,不会。可是这等蠢事我就是做了。
难怪那时白羽的表情如此古怪。我言行不雅,我衣衫不整,我仪容凌乱,整啊,可是为啥要转身再整,为啥呢?我内心悲催不已,愣了大半天,才叫人整了桶热水,随便泡泡上了床,无法接受现实,还是睡吧!明天醒来没准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
第六章 上京之路有波折
肃阳与京城相隔不远,走陆路慢则七日,快的话五日便到。我们一行人走的是水路,如此还可早一日抵达京城,赶上第一书院的遴选式。我没有和白羽他们同行,据说是与桑梓有要事要办,稍迟再去。与我一道的,是傅三,还有京城画师逍遥子——昨天刚认识的,一个爱女扮男装的伪君子。我不知道白羽怎么把这二人凑到一起的,但无所谓,反正经过昨夜之事,能不见白羽,自然是好的。
眼前这条宽敞的河流名为岳凌河,它将繁华的岳凌城一分为二。虽与肃阳相邻,然风土气息却截然不同,它骨子里透着的风情万种妖娆浓艳总能让往来的宾客流连忘返沉醉不知归路。
天色尚早,逍遥子和她的丫头在舱内补眠,用她的话,容颜易老,为了延缓衰老,睡眠一刻不能少。我觉得她和白羽一样,怪里怪气道貌岸然。于是不以为意地回她一句:“既然如此,你便一直躺着,当个容颜不老的睡美人也不错。”她就觉得我不可理喻,又是蹙眉又是摇头的,她的丫头翠竹更是瞪着铜铃大眼骂我不识好歹。得!小虾米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出了船舱喝酒去!
傅三自上船就守在我身边没离开过,起初我还觉得别扭,但听他用平稳低沉的嗓音介绍岳凌倒也悠哉惬意,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这时他顺着烟波粼粼的水面指向河道两边,“这里的酒馆青楼一到晚上每每宾客满座,归云山有佛光宝寺和青娘庙,亦是声名远扬香火鼎盛,据闻山上曾有凤凰盘绕回荡,慕名而来探究之人甚多……”
船头随着潋滟微波轻微地晃荡,春风拂柳我与阿雪小口小口品着青梅酒,看着傅三专注认真的神情,不免对着这个人感到好奇。他是我在结识傅四傅青云之后才认识的,前后不过见过五次面,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某次被他砸了坛青梅酒——那是当日戴月楼卖的最后一坛,我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他是傅家的长子,打理家里大半的生意,如今做得是风生水起。这装点奢华、可容几十号人的游船便是他的手笔。不过这些不足为奇,让我尤其费解的是,他的武学造诣并不在桑梓之下——今早我偷看他俩比试来着,功力不相伯仲。
“傅三,你那天在夏府说的话是认真的?”几杯酒下肚,我脸上有些发烫,但尚且清醒,困乏地将头挨在他的肩膀上,说起几天来的疑虑。
“是真的。我愿意娶你。”仿佛老早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他未经迟疑地答道。
我偏偏脑袋,看他乌黑坚定的眼睛,点头信了,但我也注意到他说的是“愿意娶”,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