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2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看得出,几个丫头已经很努力地让这汤显得不那么寒酸了,不想让她们失望,尽管我现在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却还是强打精神,被小遥喂着喝了小半碗。
喝下汤之后,我觉得头还是很沉,和几个丫头没说几句话,又开始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尽管浑身疼得厉害,却总忍不住想要睡去,常常是和小遥说这话,突然就睡着了。不仅如此,昏睡时也总是高热不断,越往后越严重,甚至开始说胡话。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四九章
第三四九章
前几日我还能清醒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醒着的,再往后,昏迷和清醒之间渐渐没有了界限,我一直沉浸在混乱中,分不清是梦是真。偶尔会听到小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满是担忧,我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接着就有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这样反反复复折磨了多久,当我慢慢转醒时,发现身下已不再是冰冷的石床,而是熟悉的毓淑宫的床榻。鼻端也是我闻惯了的熏香的味道,暖暖的,很舒缓。经历了那样的痛苦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此时是在现实中,而非在做梦。
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最先映入眼中的是容成聿的脸,不同于往常那样干净冷清,而是隐隐长出胡茬,深色十分憔悴的模样。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轻轻放在唇边。
我眨了眨眼,神志恢复清明后,突然笑了。既然我现在躺在温暖的毓淑宫里,容成聿还这副模样地守在我床头,可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容成聿已经查清了。
发现我醒了,容成聿先是惊喜,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我自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那日他让我住进冷宫时我就说过,这一次我绝不会原谅他。如今他弄清了事实真相,一定很担心我会说到做到。但这次,他不会再有能力让我回心转意了。
“安安……”他的声音哑的可怕。“有没有觉得哪里疼?我去叫御医来。”我看着他,轻笑:“疼?早就不疼了,最疼的事都经历过了,现在我哪里还知道什么叫做疼。这些都是拜陛下所赐,尹月敬谢。”
我的声音同样的沙哑,像被石砾碾过似的,有几分凄厉。
容成聿握在我腕上的手明显颤了一下,我扫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抽开自己的手,不屑的转开视线。
“我去叫御医进来,你好好躺着别动。”容成聿像是无法接受我如此漠然的对待他,慌忙站起身,逃走似的出了门。
我缓缓抚上自己平坦如初的小腹,心里像刀割一样的疼。
容成聿,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你体会我究竟有多疼?
来的御医是王居璟。他一如往常,冷着张脸拎着药箱端端正正走进来。等他俯过身来为我诊脉时,我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容成聿,突然笑问:“王御医,前些日子你忙什么去了?我小、产那日,你似乎不在。”
话一出口我便觉得异常讽刺。这能刺伤容成聿的话,又如何不会刺伤我?
看到容成聿的身体一震,我心里划过一丝报复的快感,既然疼,大家就一起疼。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报复?
王居璟自然不知我的想法,一边认真诊脉,一边答:“回娘娘,那日微臣偶然风寒,发热不止,为防过病气给娘娘,微臣那日告假,由家父代为替娘娘诊治。”
我点点头,正向着接下来说什么来刺伤容成聿比较好,突然小腹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我顿时挣开王居璟的手,疼得缩成了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容成聿顿时慌了神,想要冲过来却被王居璟拦住:“皇上稍安勿躁,微臣这就为娘娘施针。”说话间,他已经排出了一卷针来,搁在我床头,取出其中最长的一根直直朝着我的手臂上扎去。
我吓得急忙闭紧了眼睛,却发现腹痛根本盖过了所有疼痛。接下来,王居璟动作利落的在我身上扎了数十根针,忍着腹痛,我竟然有心思暗暗笑自己现在一定滑稽得像个刺猬。
待王居璟忙活了一番后,我的腹痛有明显的减缓。他收针的时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容成聿忙过来帮我擦汗。我一动不动的由着他擦,一句话也不同他讲。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会腹痛不止?”容成聿冷胜问王居璟,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王居璟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平板地道:“回皇上,娘娘刚小产不久,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本该静养,切不可吹冷风。但据微臣所知,娘娘前几日一直住在冷宫之中,冷宫里地气潮湿,见不到阳光,而且据说娘娘所睡之床榻根本毫无被褥。
小产之后住进那样潮湿阴冷的地方,还丝毫没有御寒的工具,娘娘寒气深入体内,五内皆为寒气所伤,身子亏损的厉害,只怕……”
“只怕什么!”容成聿的声音严厉中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只怕娘娘此生都无法再生育了。”
什么!我大为震惊,直接坐起了身来。容成聿一把揪住王居璟的衣领,冷声道:“你说什么?胡说!定是你这庸医看错了,给孤重新看!仔细看!”
王居璟一向不为他人所动,饶是容成聿如此失态,他却仍是板着一张脸,与其丝毫不变的说:“微臣没有看错,娘娘的确不能再生育了。”
“不可能!孤不信!定是你这庸医医术不精,孤就不信了,整个泰医院里就没个会医术的了!孤……”容成聿很激动,我冷声道:“够了!”打断了容成聿的发作。
整个屋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下去吧”我淡淡对王居璟道,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容成聿,点点头,分别向我们二人行过礼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的那刻,容成聿脱离力的坐在凳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看了他一眼,毫无感情色彩地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容成聿动了动,转过头来看向我,似乎想说什么,却终归没能说出来。我不再开口,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他犹豫了一阵,终于缓缓站起身,走了。
容成聿刚一离开,三个丫头便推门进来了。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打从把你接回来,皇上就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几个只能守在门外头干着急。”小遥一脸急色,很是担心我。
我想挤出笑容,却发现表情像是死了一样,根本牵不动一分。于是,我只能面无表情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小遥抚抚胸口,长舒一口气道:“总算没事了。小姐你可不知道,昨儿个半夜你烧得说胡话,浑身烫得特别厉害,我们实在担心得不行了,跑到康寿殿去找皇上,总算老天爷保佑,皇上自个儿在书房里批折子,外头又是福公公在守着。
福公公没难为我们,一听小姐你病得厉害,赶紧进去告诉了皇上。皇上听了立刻就冲出来,直奔了冷宫。进屋一见你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得在床上打滚,还不停说胡话,皇上心疼得眉毛都揪在一起了,二话不说立马抱着你回了毓淑宫,还连夜召王御医进宫。
这不,忙活到这会儿,你终于醒了。对了,皇上刚才怎么走了呢,还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想着,皇上既然把你接回来了,就说明皇上已经想明白了吧。小姐,你和皇上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真好!”
我淡淡看了小遥一眼,心里冷笑着:像以前一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和容成聿再也不会回到最初了。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把自己再也不能生育的事告诉几个丫头。其实,我和容成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以后了,能不能生育对现在的我来讲,或许真的不重要了。
最伤我的,是容成聿亲手造成了这一切。但这又很公平,因为容成聿自己也会同样痛苦。
打从他狠心将我投入冷宫那刻起,他的痛就成了我的快。痛与快总是被连在一起,痛快,是啊,痛快。
如果说失子是一柄剑,那么,我现在非常乐于用这把剑同时刺穿我和容成聿。
夏瑾说了那么多话,现在看来,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我的确对容成聿失望,对未来绝望,现在的我,想要毁掉所有一切。
那么,最先从谁开始呢?不如就从你开始吧,夏瑾。
听小遥的意思,我现在之所以会躺在毓淑宫,并不因我失子的事被查明,而是因为我重病太深,容成聿一时不忍。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有些欣慰,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动手,而不必等待他人了。
夏瑾,算我从前小看了你,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谨慎一些。我失去孩子时身上有多疼,心里有多疼,我就要让你的身上,你的心里百倍千倍的疼!你不是害我终生无法生育么?那我也让你此生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我失去的,从现在开始,要全部夺回来!
“画竹,拿纸笔来”,打定主意后,我抬起头,深色淡淡对画竹道。小遥一听,忙问:“小姐,你不好好养病,要纸笔做什么啊?”
我没有回答,画竹拿了纸笔过来,还体贴地拿了本书垫着。我接过东西,抬头对几个丫头道:“我饿了,炖点粥来吧。”几个丫头互相看了看,似乎面有疑色,却还是出门去了。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五零章报复
第三五零章报复
小遥端着粥回来时,我已经将纸折好,搁在一边。粥只喝了小半碗便再也喝不下了,将小遥和画柳支开,我把写好的信交给画竹:“书房抽屉二层有信封,将信装好了,下次王御医来的时候私下里交给他,让他转交给止郡王。此事切不可张扬,只需你一人知道。”
画竹接下信,小心地藏进袖里,连连点头。
挥了挥手让她退下,我懒懒的躺回被窝里,连手指也不想动一下。
其实容成聿刚一走,小腹的刺痛就又鬼魅般的出现了,刚才写信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疼痛难忍,现在屋里没人,我更觉得疼痛不堪。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我疼得冷汗直流,手指绞紧了被子,不知折腾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睡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又是被疼痛折磨醒来,实在不堪忍受,我哑着嗓子唤了小遥几声,她很快赶过来。
“小姐,你的手好凉!你等等,我给你烧汤婆子去。”说着便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很快画竹画柳也进了屋,一个给我倒热水喝,一个用热水一遍一遍给我擦手。
小遥抱了个汤婆子回来,塞进我的被窝,还拿了手炉让我抱着,被子加了一层又一层,我总算觉得暖和了点,腹痛也有所缓解。
天刚一亮,王居璟便来了。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又是施针。
虽然明知结局已定,我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一阵,我开口道:“王御医……我是不是真的再也无法生育了?”
王居璟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平静无波:“娘娘,凡事没有绝对,但至少就微臣所知,娘娘的身体再无治愈的可能。若娘娘喜欢,大可以过继别家的孩子,皇上定会应允的。”说完,又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
我怔怔看着他,良久才转开脸去,什么都没有再说。
王居璟开了许多汤药给我,每天我都要服下数碗黑黢黢的苦药。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样很没有意义,他既然已经断言我再无恢复的可能,又何必开这么多的药来折磨我。
容成聿几乎隔一日便会来看我一次,但我总是不理他,由着他在我床边坐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知是因为容成聿的原因,还是